張氏很認真的看着她，“不是給你，是你勞動所得，人家的粗使丫頭做什麼活，你也得做什麼活，是吧老大？”
鄭娟笑着點頭，“對，我聽說粗使丫頭就是家裏的雜役，要做最苦最累的活，天不亮起床，過了午夜才能上床睡覺！”
鄭小五傻眼，“這麼辛苦的嗎？可，可是我還小啊！”
鄭娟說：“就是因爲小，人家才要，年紀大的，連粗使丫頭都幹不了呢！”
張氏把頭發重新盤起來，“那個，小五啊！看在咱們娘倆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減負，這樣，咱家的衣服，以後都你洗，不管多少，都是你的活，做飯就不用了，你做飯肯定很難吃，但洗碗活是你的，每隔兩天，家裏前前後後掃一遍，有事沒事，還得給娘捶捶腿，揉揉肩，目前就這些活，你要是同意呢，我一個月給你八十錢，充做你的零花錢，不過你也得攢着，將來好做嫁妝……”
“啥？我以後的嫁妝，還得自己掙嗎？”
張氏笑了，“瞧你說的，不自己掙，你還指望母親給你備着嗎？昨兒你二哥四哥都同意了，他倆也一樣，你四哥連協議都籤好了，你要看嗎？”
“對！”鄭娟雖不知母親的用意，卻堅定的跟母親站在一起，能讓小妹勤快點，她覺得也沒什麼壞處。
鄭小五帶着哭腔撒嬌，“不帶這樣的，你們欺負人！”
張氏說道：“不管你是不是同意，反正咱家以後不養閒人，全都得幹活，要不然晌午的雞湯，都沒你的份哦！”
鄭小五一直挺到吃晌午飯，眼瞅着大姐把燉雞湯的瓦罐放到桌上，再把那蓋子一掀，濃濃的鮮香味飄出來，母親還只拿了兩個碗，她繃不住了。
“真沒我的嗎？”
張氏淡定道：“鍋裏有飯，你可以吃飯，不收你錢。”
鄭小五氣的直跺腳，“你不是我娘，天底下沒你這樣的娘！”
“嗯！”張氏喝了口雞湯，對鄭娟說道：“這湯燉的不錯，你多喝點。”完了抬頭看鄭小五，“你要說不是，那就不是，門在那兒，跟昨天一樣，隨時可以走，不過我醜話說前頭，外面壞人多的很，拍花子啊，乞丐啊，聽說還有一些雜耍班子，就喜歡到處擼小孩，把他們手腳打斷，或者割舌頭挖眼，搞一些稀奇古怪的表演，通過博眼球賺錢。”
鄭娟滿臉驚訝惶然，“真的哎，去年正月咱們鎮上就來了個雜耍班子，有個沒手沒腳的小孩，就在地上爬，看着可憐死了。”
張氏恍惚沒看見鄭小五煞白的小臉，繼續嚇唬她，“這還是好的，聽說有些拍花子心最毒，把沒長成的小姑娘賣窯子去，哎喲，沒幾年就給糟蹋死了。”
這回不止鄭小五聽傻了，連鄭娟也差點把碗摔了，她突然嚴肅的瞪着妹妹，“小五，聽見了嗎？以後不準亂跑，要不然真被拐跑了，神仙也難找。”
鄭小五急赤白臉的瞪着她們，在醞釀了好一會之後，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嬌弱的肩膀耷拉下去，認慫了。
“我認輸！”
張氏跟鄭娟都忍着笑，面上還得裝淡定。
“小妹，你想通了就好，娘也沒虧你是不是？你幹活還得工錢呢！等賺了錢，給姐姐買禮物成不成？”
鄭小五又要哭了，“大姐啊！我還沒賺到錢呢，你就惦記上了？”
“哈哈！”鄭娟笑的前仰後合。
張氏撐着腿起身，“行了，娘給你盛雞湯，一只雞，兩個雞腿，兩個雞翅膀，一個雞腿給你姐，另一個咱倆分，剩下的是你二哥跟四哥的，哎，這以後殺雞還得一口氣殺兩只，要不然雞腿都不夠分。”
她把雞腿肉撕開，分別放在倆人碗裏。
鄭小五看了看三人的碗，“我是最小的，爲什麼我不能單獨吃一個雞腿？”
張氏反問：“你最小的，然後呢？就得哥哥姐姐們讓着你嗎？誰給你慣的臭毛病，以後咱家不存在這些破規矩，以後呢，老娘最大，其次是你大姐，再然後才是你們，懂了嗎？”
吃罷飯，鄭小五乖乖洗碗，張氏回屋給擬協議去了。
二順跟四慶雇了一輛馬車，雖然貴了點，但速度快。
張氏晌午後炕了鍋巴，用熱雞湯泡上一碗鍋巴，倆人吃的汗流浹背。
但院子裏忙碌的身影，更讓他倆好奇。
“小五怎麼回來了？”
“小五居然在掃地！”
鄭娟看着氣鼓鼓的小妹，笑着解釋，“小五也跟娘籤那什麼協議了。”
“啊？”四慶的驚訝一點都不像演的。
鄭娟把母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他倆聽，“我覺得娘這樣做沒什麼不對，你們看小五現在多勤快。”
鄭二順心裏發酸，“小五幹活居然還有月錢呢！”
老四也喃喃道：“對啊！我不僅沒錢，還欠了一屁股債。”
鄭娟道：“你不一樣，你那是念書。”
四慶：“娘這腦子，不做生意都虧了。”
鄭小五突然把掃帚一扔，“你們是不是在那笑話我呢？”
三人同時低頭，全當看不見，動作整齊劃一。
晚上，張氏果然做了紅燒肉，濃濃的肉香順着院牆飄出去，隔壁聞的最清楚。
姚靜雲心疼的要死，“大嫂真是不想過了，中午殺雞，晚上燒肉，家裏的錢都被她糟踐完了。”
鄭靈看着桌上的飯菜，沒什麼胃口，“娘，明兒咱們也稱兩斤肉吧！”
“明兒一早我去買豬蹄，剛好母親下山到咱家吃飯，多添一個肉菜。”鄭朝海本來想喝兩口的，可沒有下酒菜，這酒也喝不下去。
姚靜雲嘴一撇，“買什麼豬蹄啊！我看二順他們背回來不少好東西，明兒找大嫂借點就是了，那也是她婆婆，她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晚上，張氏用消食爲由，開始給三個娃安排活。
“小五，給你姐端水泡腳，二順，你去挑兩擔水，四慶，你再去背一捆柴回來，就能去看書了，燈油錢娘出了，娘很大方吧？”
三個娃排排站，聽完老娘的安排，無語又無奈，尤其是四慶。
“娘，都這麼晚了，還挑那麼多水幹啥？明天早上再挑不行嗎？”
“就是啊，咋又要背柴，下午不是剛背過嗎？”
“對，對……”鄭小五累的沒力氣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