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太太房裏告退出來,劉氏心裏那股邪火還沒完全壓下去,臉色不算好看,但對着花鈺婉,依舊端着婆母的架子,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既然老太太也點了頭,那撥丫鬟的事就盡快辦妥。你回去就把那玉青好好敲打一番,讓她明白自己的本分,今晚……最遲明晚,就送到二郎院子裏去。務必讓他收下,聽見沒有?”
花鈺婉低眉順眼地應道:“是,婆母,兒媳明白,這就去辦。”
回到自己院落,花鈺婉屏退了其他下人,獨獨將玉青叫到了內室。
她坐在窗邊的軟榻上,靜靜地打量着垂首站在眼前的丫鬟。
說實在的,劉氏選了玉青,她心裏是滿意的,甚至可說是正中下懷。因爲玉青是那三個丫鬟裏,身形體態和她最爲相似的一個。
她的目光細細掠過玉青的五官,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單獨看並不十分相像。但整體的臉型輪廓,尤其是那削瘦的肩膀、纖細的腰身和近乎一樣的身高,卻像了七八分。
花鈺婉心中冷笑,若是晚上燭光昏暗,再穿上一樣的衣裳,從背後或者側面看,不仔細分辨,絕對難以認出誰是誰。
這,便是她計劃裏最關鍵的一環。
花鈺婉端坐在椅上,指尖輕輕敲着扶手,聲音壓得低而清晰:
“到了二公子院裏,該怎麼做,心裏可有數了?”
玉青猛地抬頭,眼裏滿是惶恐,兩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聲音也跟着打顫:
“奴……奴婢明白。白日裏,奴婢就……就跟尋常丫鬟一樣,規規矩矩幹活,絕不敢多看一眼,多說一句。等到……等到晚上,該進房裏伺候的時候,就……就偷偷換了人,奴婢在外頭守着,大奶奶您……您進去……”
花鈺婉看着她這副驚懼的模樣,並不意外。
她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抽出一張薄薄的紙,在玉青眼前輕輕一晃——那是她的賣身契。
花鈺婉湊近玉青耳邊,氣息微涼,聲音低得如同耳語,卻帶着巨大的誘惑:
“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至多兩三個月,等我這邊……事成之後。”
她刻意頓了頓,確保每個字都敲在玉青心上,
“我立刻燒了這賣身契,送你出府,再許你百兩黃金,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找個老實人安穩過日子。”
玉青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百兩黃金和自由身……這巨大的許諾像一劑強心針,讓她劇烈跳動的心稍微定了定。
她咽了口唾沫,重重地點頭,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奴婢……奴婢一定辦好!”
花鈺婉這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玉青冰涼的臉頰,動作看似親昵,聲音也依舊柔美婉轉,可她臉上那抹淺淡的笑意,卻如同淬了冰,滲着絲絲寒意:
“好丫頭,記住,機靈點,把嘴巴閉緊。若是……不小心壞了我的事,”
她的指尖在玉青臉頰上停留了一瞬,帶着警告的意味,
“你得比我先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玉青渾身一顫,臉色白了白,連忙低下頭,連聲應道:“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絕不敢誤事!”
“去吧,”
花鈺婉收回手,恢復了一貫的從容,“換身鮮亮些的衣裳,梳洗一下。待會兒,就跟我去見二公子。這‘禮’,總要親自送上門才顯得有誠意,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