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喜堂?”陸明月起身去開門:“可有說什麼事?”
老侯夫人?她嫁進侯府兩年,總共見老侯夫人的面,兩只手數的過來。
老侯夫人不喜言氏,連帶她這個言氏親選的兒媳婦,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雲翠搖頭:“請世子妃的人,還在耳房喝茶,奴婢過去探探口風?”
“不用,咱們過去吧,想來祖母,有事情找。”陸明月讓雲翠又給自己整理了一下儀容,才帶着人趕過去。
壽喜堂。
陸明月到的時候,沒有看到言氏,只有二房,四房,五房的人,在座。
行禮問安之後,陸明月坐到空位上。
老侯夫人微闔的雙目,好似沒有注意到陸明月的到來。
“明月,聽聞這兩天煜珩,都是你在照顧,煜珩,這兩日,可好?”陳氏臉上滿是慈愛,眉眼中帶着憂愁,像極了疼愛且擔憂晚輩的長輩。
“多謝二嬸關心,煜珩,這兩天好是老樣子。”
既然有人想要演戲,她不介意作陪。
萬幸,這群人,還有點良知,沒把言氏喊來,沒有在言氏心上剜刀。
“這樣的,”陳氏扼腕嘆息:“哎,好好一個孩子,就這麼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明月,你仔細照顧煜珩,有什麼需要的藥材,跟二嬸說,二嬸讓人去采買,不惜什麼藥材,只要我們侯府可以負擔的起。”
“好,謝謝二嬸母。”有人想要花錢,陸明月怎麼會拒絕。
從衣袖裏拿出一張單方:“勞煩,二嬸。”
陳氏面色一僵,沒有想到陸明月,真的這麼不知廉恥。
接過單方,展開過目,百年人參,鹿茸等上等藥材赫然在列。
“這,這是胡太醫,開的藥方?”陳氏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由於太過於憤怒,面部有些扭曲。
聲音,也異常尖銳。
“陳氏。”老侯夫人不悅,緩慢睜開雙眼:“既然是煜珩需要的,又是胡太醫的方子,讓人去抓來,送到扶風院。”
聽到婆母發話,陳氏握着單方的指甲,嵌進保養細嫩的肉裏。
“是,母親,兒媳,只是太過於驚訝,大嫂,居然能請得動胡太醫。”陳氏咬着後槽牙,解釋。
“行了,明日既然要去北邙山法慧寺,讓管家多安排一些小廝護院跟着,莫要出了什麼差錯,該帶的吃食,用具,一應俱全,打點齊整,莫要缺衣少食的,讓人看了笑話。”
“是,母親,兒媳知道了。”陳氏一一應下。
陸明月聽着婆媳兩人的談話,眉眼中都是嫺靜舒展。
反正,言氏不在,她也不需要看誰的顏色,顧及誰的情緒。
該吃吃,該喝喝。
“二嫂,明日我同你坐一輛馬車,聽聞法慧寺的求子,尤其靈驗,等到咱們三日之後回來,二嫂你一定如願,生下嫡子。我二哥,也就後繼有人了。”蕭靜姝坐在柳如煙身側,甜甜的說道。
柳如煙,也被蕭靜姝的祝福,說的眉眼帶笑:“如此,就承四妹妹吉言了。”
蕭靜姝又轉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陸明月,微抬下巴,嬌俏問道:"大嫂,聽說你最近也在求子,不若,跟我們一起去?"
蕭靜姝的話,讓在場的衆人,齊齊把目光集中在陸明月嬌嫩的面上。
“咳咳……”
“咳咳……”
雲翠疾步走到陸明月身後,連着輕拍了好幾下,陸明月才緩和過來。
再抬頭,陸明月雪膚之下,已經通紅一片:“我竟然不知,四妹妹,這麼關心我和世子,房中之事。”
陸明月這話,說的很不客氣。
一個未婚的閨閣女子,關心兄長和嫂子床幃之事。
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最起碼,說明此女子品行不端。
未出閣,就惦記那檔子事。
張氏沒有什麼反應,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姚氏帶着梨渦的臉,雖然沒有笑出聲,一雙滴溜溜的眼睛。
不斷在陳氏和老侯夫人之間,掃視,似乎在衡量,蕭靜姝的話,是從哪裏聽說的。
總不會,是她一個未出閣小姐,偷聽兄長牆根,聽來的吧。
後面的媳婦,丫鬟婆子,臉上的驚訝,轉瞬即過。
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只有看向蕭靜姝的眼神,帶了一絲笑意。
“靜姝,休得胡言!”陳氏很是後悔,讓女兒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老侯夫人滿是滄桑的眼神,看向陸明月:“陸氏,慎言!”
陸明月好笑回道:“是,祖母!”
然後,繼續眉眼彎彎望向蕭靜姝:“四妹妹,聽到了沒有,祖母讓你慎言,慎行,慎微!”
陳氏:“……”
睜大了眼睛,聽到陸明月胡扯。
被陸明月再次提醒,蕭靜姝只羞的眼底一片猩紅。
話出口,她依然發現不妥,但,陸明月這個賤人,居然當衆說了出來。
被族中姐妹看了笑話,她,恨不得親手撕了陸明月的心思。
明明剛才,祖母是維護她的話,被陸明月這個賤人,曲解成,教導她。
“是,祖母。”
老侯夫人,見一直被她嬌寵着長大的嫡親孫女,受委屈。
滄桑的眸子,布滿森冷:“陸氏,你婆母既然說煜珩子嗣無礙,你且和你二嬸母一起去法慧寺求子吧,明早便去吧,早去早回!”
說完,扶着老嬤嬤的手,顫巍站起身。
緩聲:“我乏了,你們各自回去吧。”
壽喜堂門口,陸明月,被母子婆媳三人盯着,腰背挺直嘴角含笑道:“二嬸,弟妹,煜珩還需要人照顧,我先回去了。”
說完,不待三人說話,轉身離開。
心中冷笑不已,現在,就想踩到她頭上,爲時尚早。
別說蕭煜珩,命不該絕,就是真的死了,她,仍然是武安侯府世子妃頭銜!
回扶風院的路上,陸明月又轉彎去了言氏院子。
再出來,身邊多了一個紫鳶。
相隔不遠的院子。
蕭靜姝把暢然苑裏,能砸的東西,統統砸了。
陳氏寒着一張臉,坐在主位上,並沒有阻止蕭靜姝發脾氣。
因爲,她此刻內心也窩着一團火。
“母親,妹妹,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平白無故傷了身體。”柳如煙無奈再次勸道。
滿地的瓷器,有些甚至是上好的青天白釉瓷,一個杯盞就要十兩銀子。
這哪裏發泄的是怒火,這是白花花的銀子,砸到水裏。
蕭靜姝,猛然一揮衣袖,“啪”的一聲,最後一個杯盞,瓷器四散在地上。
“嫂子,我不管,明天我要讓陸明月身敗名裂的死!”從齒縫裏擠出聲音,尖銳的話語因爲憤怒,帶着顫抖:“她,一個孤女,算什麼東西,居然害的我被人嘲笑。”
“我要京城,最肮髒的乞丐,去玷污她,毀了她!”
柳如煙嫁進侯府五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小姑子。
本來嬌豔的容貌,因爲面部扭曲,秀眉倒豎。
眼底一片猩紅,柳如煙心裏不由一顫:“好,我這就去安排。”
總歸,是要死的,至於安排誰去玷污陸明月,她並沒有意見。
甚至,想到那樣一張臉,被一個滿臉污穢的人玷污,她,心底怨氣,莫名消散了一些。
陸明月死了,她也就能把翠姨娘母子,一起送走。
“且慢!”
柳如煙剛想離開,去安排事情,被陳氏喊住。
“母親,還有什麼事情嗎?”
陳氏上下打量柳如煙一眼,輕喊道:“孫婆子,你跟着二少夫人一起,莫要有什麼疏漏!”
一直沉默不語站在陳氏身後的孫婆子,陰冷的三角眼中,閃出寒芒:“是,二夫人,老奴一定會辦的漂漂亮亮,替四小姐平息怒火。”
柳如煙對於陳氏的安排,沒有什麼意見。
主仆兩人,相繼離開。
陳氏方才冷聲說道:“明日,你不要去了,我和你嫂子去!”
“爲什麼?不,我要去!”可以親眼看到陸明月的慘狀,蕭靜姝,怎麼願意錯過。
母女倆,你來我往說了小半個時辰。
陳氏,逐漸失去耐心,派心腹,把人看管起來。
這個女兒,終究不夠穩重,容易壞事。
輕易被陸明月拿捏,這次的事情重大,她,終究狠下心來,不帶上被寵壞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