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哥。”
謝巧盈站起來,樂瑤也站起來,但背着身子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阿盛哥,樂瑤就這脾氣,她人很好的,請你別在意。”
“我們走吧。”
樂瑤氣鼓鼓地跑到後院,打算回房間躺一會,半路被劉管家叫住:“樂瑤,樂瑤......”
“幹嘛呀!一天天的叫魂,還讓不讓人活了!”
劉管家咂咂嘴,韓家下面的人都知道樂瑤是邱二的妹妹,再加上她和楚風茗那不清不楚的關系,怎麼說也算是個關系戶。再加上她這個丫頭精明歸精明,但到底年紀小,缺乏社會歷練,心機不夠,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所以平時也不跟她計較。
劉管家和顏悅色地哄道:“錯了,錯了,小美女,小美女,看到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份上,請你幫個忙,好不好?”
樂瑤這才注意到劉管家正帶着一群人捯飭後院的小花園,各種設備不少,草皮也已翻了起來,旁邊整整齊齊地摞着小山似的一堆花苗。
自從她來到韓家,韓家的主子裏也只有大少爺韓承景和二少爺韓承嘉是常住在這的,韓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基本上都住在山上的別墅裏。沒有女主人,前後院的花園裏也只種了些長青的綠植,倒也清爽。
樂瑤上前幫劉管家扶住花苗:“老劉,這是幹什麼呢?大少爺要娶親了?”
劉管家小聲道:“給新來的大小姐造的,哎呀呀,你扶扶好,可千萬別弄壞了,這都是早上空運來的,比金子還貴呢。”
樂瑤一驚:“是大少爺吩咐的?”
“難道還有別人。”
“那怕什麼啊,大少爺不是從來不管這些小事,再說了,這邊這麼多,壞掉一根怕什麼啊,換一根不就得了,你順便還能拿幾根到你那小院裏種呢。”
幾個外請的園藝師向她投來不可思議的眼神,估計在琢磨這看上去既不像主子,也不像下面人的丫頭到底是誰。
劉管家忙騰出一只手捂住樂瑤的嘴:“姑奶奶,一株可抵我一年的工資,每一株上都做了標記,株株不同色,講究着呢,花這麼長時間培育一株,還不一定培育的活。”
劉管家把手翻了翻,表示十年。
樂瑤被震住了,她知道錢對韓家來說不算什麼,但時間可非常寶貴,忙收斂起來,待劉管家栽好了,把他拉到一旁道:“老劉,讓他們幹不就行了,你還親自動手。”
“哎,我這不是負荊請罪麼,昨晚把大小姐給得罪了,還不曉得大小姐記不記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不就是要嫁給楚風茗,暫住在這的麼,至於給她打造個花園,難道還指望她常回家看看啊。”
“你這死丫頭要反天啊,那可是韓家的大小姐,承恬大小姐。怪我眼瞎,昨晚一下子沒認出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大小姐說回來就回來了,誰想得到呢,我真該死。”
“韓家的大小姐?韓承恬?”樂瑤思索着,她來到韓家後就沒見過什麼大小姐,也沒聽韓家的人議論過,但倒是韓承思放假回來時,大家都喚韓承思“二小姐”。
樂瑤在腦子裏搜刮半天,終於想起來是聽楚風茗提起過,脫口而出:“承恬大小姐不是死了嗎!?”
一記耳光差點把她扇飛出去,樂瑤捂住臉,見劉管家的臉氣成了豬肝色,其他人也對着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她忙飛奔進自己房間。
這是樂瑤到韓家來第一次被打,並且如此之重。她看到自己在鏡中的臉腫成了番茄,嘴角淌血,比這更怕的,是萬一這件事被添油加醋傳到韓承景耳朵裏,她不知道迎來的將是什麼。
滿腹的屈辱翻滾着滿腹的怒火,她心氣多高啊,在房間裏摔盆踢桌子,氣的拼命喘息。
韓承景把韓承恬帶到家裏來時,或許真是離家太久了,誰都沒有認出她來。
雖然韓承景不怎麼帶女人回來,但以前也是有過的。
樂瑤還記得是一個冬天,冷的伸手能生凍瘡,半夜韓承景從車上背了一個女人下來,看不清那女人的長相,但能看出她不太好,單衣薄衫,披着韓承景的外套,害怕似的瑟瑟發抖。
當時這女人也住在現在韓承恬住的房間裏,樂瑤給鋪的床,但第二天他們起床幹活時,這女人和韓承景一起不見了,之後韓承景過了足有一個月才回來。
樂瑤本以爲韓承景這次帶回來的女人也只是和他有些關聯而已,她早上碰到二少爺韓成嘉,隨意問了一嘴,韓承嘉說:“哦,要嫁給楚家少爺的一個大小姐,暫時住在這。”
於是樂瑤進一步猜想估計是家在外地的,因按照晨城的風俗,外地的待嫁媳婦要先在晨城找一個“娘家”。
沒門路的就住在賓館酒店,有門路的住在親戚或朋友家,到了正式成親那天,男方家的婚車直接開到女方的住處迎娶。
所以樂瑤的氣,是出於這個女人將成爲楚風茗的妻子,而她卻無能爲力而發的。
但絕沒料到,這個女人會是韓家的大小姐。
如果真是韓承恬,那意味着樂瑤要爲她和楚風茗的婚禮忙前忙後,如果韓承恬回娘家生孩子,那樂瑤要伺候她,照顧他們的孩子,看着這個孩子一天天長大,聽他大大方方地喊楚風茗“爸爸”。
樂瑤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強烈的折磨。
三年前,她剛到韓家不久,韓亦善在這裏給韓成嘉舉辦十二歲成人禮,楚風茗來赴宴,喝的不省人事,劉管家吩咐她去看看楚少爺。
她走進房間,看到合衣的楚風茗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便給他脫了鞋,蓋上被子,剛欲轉身,竟被楚風茗一把拽住,樂瑤掙扎了兩下即放棄了。就是在那晚,楚風茗自言自語,念念叨叨許久韓承恬。
樂瑤那時就懂得,像她這樣的出身要逆天改命,唯有依靠有錢的男人,而“依靠”更多是“冒險”。
很快,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喜出望外地告知哥哥邱二,邱二卻大驚失色,第一反應是勸她趕緊去打掉。
邱二根本沒有村裏人傳的那麼邪乎,他要真跨入了富豪級別,她這個妹妹何苦還在看別人臉色過活呢,在樂瑤看來,邱二不過是個不太聰明的狗腿子。
她告訴他已有身孕,本來指望他能助上一臂之力,既然遭反對,那跟他也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