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拖拽聲和骨骼錯位的嘎吱聲在冰冷的管道層走廊裏回蕩,越來越近,壓得人喘不過氣。
走廊盡頭的黑暗仿佛活了過來,蠕動、膨脹,最終,那東西完全挪出了陰影。
所有人的呼吸都爲之一窒。
那根本不是什麼巨大的老鼠。那是一個…難以名狀的怪物。
它大致還保留着鼠類的輪廓,但體型龐大得塞滿了大半個走廊,近乎一輛小型卡車!渾身看不到一絲毛發,只有一層蒼白、半透明、布滿青黑色血管的厚皮,溼漉漉地向下耷拉着,滲出粘稠的淡黃色液體。它的四肢嚴重退化,短小得幾乎看不見,無法支撐它龐大的身軀,只能像蛞蝓一樣依靠腹部肌肉的蠕動和那層厚皮的滑動來艱難前行,發出那令人作嘔的摩擦聲。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腹部——如同一個被過度充氣的慘白色肉囊,幾乎拖在地上,表面可以看到無數凸起物在內部蠕動、頂撞!隨着它的移動,肉囊的末端不時痙攣着,排出一團團被半透明薄膜包裹的、沾滿粘液的東西——那些東西一落地,薄膜迅速破裂,裏面赫然是幾只吱吱亂叫、眼睛還未睜開的粉色幼鼠!這些幼鼠一接觸空氣,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長出剛毛,幾分鍾內就能變成具有攻擊性的小型變異鼠!
這就是鼠群源源不斷的根源——鼠母!
它的頭部相對身體小得可憐,眼睛退化成了兩個白點,但那張嘴卻裂到了耳根,裏面是層層疊疊、如同絞肉機般的細碎牙齒,不斷開合着,流出腥臭的涎水。
它似乎感知到了入侵者,發出一種低沉、充滿威脅的“咕嚕”聲,加快了蠕動的速度,龐大的肉山帶着碾碎一切的氣勢壓了過來!
“開火!打它的頭!或者腹部那個產卵口!”蠍子最先從震驚中恢復,厲聲下令,手中的沖鋒槍噴吐出火舌!
子彈噗噗噗地打在鼠母蒼白厚韌的皮膚上,竟然大多被彈開,只留下一個個淺淺的白點!它的皮膚防御力極高!
屠夫怒吼一聲,霰彈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鋼珠風暴轟擊在鼠母頭部,打得它皮開肉綻,發出痛苦的嘶鳴,前進的速度一滯。但傷口處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更多粘稠的黃色組織液!
墨瞳手忙腳亂地操作着設備:“它的生命信號極強!常規武器效果很差!弱點分析…它的能量核心在腹腔深處,被厚脂肪和保護層包裹!”
鼠母被激怒,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前一聳!那巨大的肉囊腹部如同攻城錘般撞來!
“散開!”蘇臨低喝一聲,猛地向側後方躍開!
轟!!
肉囊重重砸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水泥地面被砸得龜裂凹陷,粘液四濺!若是被正面撞中,絕對變成肉泥!
“媽的!這玩意兒怎麼打?”屠夫一邊狼狽地躲避着鼠母笨拙但勢大力沉的撞擊,一邊換彈。他的霰彈槍威力雖大,但裝彈慢,無法持續輸出。
蠍子的沖鋒槍子彈更是如同撓癢癢。她咬咬牙,從戰術背心上摘下一枚高爆手雷:“試試這個!”
“別!會塌方!”墨瞳驚恐地大喊。
但已經晚了!蠍子拉環,延時一秒,精準地將手雷扔向了鼠母張開的巨口!
鼠母似乎感應到危險,猛地閉嘴!
轟!!!
手雷在它口中爆炸!沉悶的巨響震得整個管道層都在顫抖,頭頂簌簌落下灰塵和碎石塊!
鼠母發出淒厲至極的慘嚎,半個下巴被炸爛,碎牙和組織液四處飛濺!它瘋狂地扭動起來,龐大的身軀胡亂撞擊着牆壁和管道,發出可怕的金屬扭曲聲!
“通道要塌了!快走!”墨瞳看着結構掃描圖上急速變紅的區域,聲音都變了調!
前方被發狂的鼠母和可能塌方的區域堵死,只能後退!
“退!原路返回!”蠍子當機立斷。
四人沿着狹窄的維修通道拼命向上跑!身後是鼠母瘋狂的嘶鳴和結構不斷崩塌的轟響!
剛沖回之前的卸貨平台,就聽到下方傳來一聲巨大的坍塌聲,整個地面都猛地一震!通往管道層的入口被徹底掩埋了。
暫時安全了,但每個人都灰頭土臉,心有餘悸。
“該死!”蠍子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差點交代在這裏!”
“鼠母…太硬了。”屠夫喘着粗氣,看着自己還在嗡鳴的臂鎧,剛才他也嚐試用能量沖擊,但效果甚微。
墨瞳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它的生物能量等級至少是‘狼級巔峰’,甚至可能摸到了‘虎級’的門檻…而且它的核心被保護得太好了…”
任務似乎陷入了僵局。鼠母堵住了通往冷庫最便捷的道路,而且其實力超乎想象。
就在這時,蘇臨忽然開口:“也許,不用正面硬撼。”
三人目光瞬間聚焦到他身上。
“什麼意思?”蠍子皺眉。
“它行動極其緩慢,依靠腹部蠕動。如果能讓它的腹部無法着力…”蘇臨的目光掃過布滿油污和冷凝水的地面,又看向周圍那些粗大的、表面光滑的金屬管道和傳送帶,“或者,把它引到更狹窄、它無法轉身的地方…”
蠍子眼睛一亮:“你是說…利用地形?”
“維修通道它肯定進不來。但剛才那個卸貨平台旁邊,有一條廢棄的屠宰流水線傳送帶通道,很狹窄,而且盡頭是一個大型碎肉機的入口…”墨瞳立刻調出結構圖,快速說道,“雖然碎肉機早就壞了,但那個入口足夠深,而且內壁是光滑的合金…”
“把它引進去,困住它!就算殺不死,也能暫時廢掉它!”屠夫明白了過來,露出猙獰的笑容,“然後我們就能繞過它,去抄它的老窩!”
計劃迅速制定。
由速度最快、反應最靈活的蘇臨負責引誘。蠍子和屠夫在傳送帶通道入口處設置陷阱和火力點。墨瞳提供實時引導和監控。
蘇臨深吸一口氣,再次拔出消防斧和手槍,沿着原路返回卸貨平台。
鼠母剛剛經歷坍塌和爆炸,正處於狂躁狀態,半個腦袋血肉模糊,不斷發出痛苦的嘶鳴。它感知到蘇臨的氣息,立刻蠕動着龐大的身軀,發瘋似的撞了過來!
蘇臨沒有硬抗,利用卸貨平台上堆積的廢棄貨箱和機械作爲掩體,不斷閃避,同時用手槍精準射擊鼠母傷口處和它剛剛產出的幼鼠,進一步激怒它。
“這邊!蠢貨!”他大聲呼喊,吸引着鼠母的注意力,且戰且退,向着那條預定的傳送帶通道退去。
鼠母果然被引動,憤怒地碾碎一切擋路的障礙,緊追不舍。
“目標已進入誘導區域!”墨瞳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
“臨,快!進通道!”蠍子喊道。
蘇臨一個閃身,鑽進了那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布滿鏽跡和油污的傳送帶通道。
鼠母毫不猶豫地跟着撞了進來!它那龐大的肉囊腹部瞬間卡在了通道入口處!但它力量極大,竟然硬生生擠了進來,將通道邊緣的金屬都擠得變形開裂!
“就是現在!”屠夫怒吼一聲,臂鎧藍光狂閃,一道最強的能量沖擊狠狠轟在鼠母卡在通道口的肉囊上!
同時,蠍子將剩下的兩顆高爆手雷全部扔向了鼠母頭部前方的通道地面!
轟!轟!
爆炸和能量沖擊幾乎同時爆發!
鼠母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前方的爆炸震得它暈頭轉向,而腹部遭受的重擊則讓它失去了着力點!它那臃腫的身軀本來就像個巨大的鼻涕蟲,全靠腹部蠕動,此刻受創,頓時失去了平衡,順着向下傾斜的傳送帶通道,嘶鳴着、無可挽回地滑向了深處那個黑暗的、直徑數米的碎肉機入口!
噗通!
沉重的落水聲傳來,伴隨着一陣瘋狂但徒勞的撞擊和嘶鳴聲——它被卡在了碎肉機的入口管道裏,進退不得!
“成功了!”墨瞳歡呼一聲。
“快!時間不多!去冷庫!”蠍子沒有絲毫耽擱,立刻帶領小隊繞過還在掙扎嘶鳴的鼠母,沖向管道層另一側通往主冷庫的通道。
這一次,再沒有遇到像樣的阻礙。只有零星幾只小型變異鼠,被輕易解決。
穿過一道厚重的、被暴力破壞的冷藏庫大門,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空氣中彌漫着極致的寒冷和濃烈的、混合了肉香與腐敗的怪異氣味。一排排巨大的、停止運轉的冷藏櫃如同鋼鐵墓碑般矗立着。許多櫃門都被破壞,裏面空空如也。
但在冷庫的最深處,幾個大型冷藏櫃似乎還保持着低溫,櫃門緊閉,表面凝結着厚厚的白霜。
“就是那裏!”墨瞳指着那幾個冷藏櫃,聲音帶着興奮,“能量反應最強!裏面肯定有東西!”
屠夫上前,用臂鎧的能量切割功能輕易熔斷了櫃門上的鎖具。
沉重的櫃門被拉開。
冰冷的白霧涌出。
櫃子裏,層層疊疊,堆滿了凍結的、顏色深暗、紋理粗糙、散發着濃鬱能量波動的巨大肉塊!看形狀,大多是某種大型牲畜的部件,但在低溫下發生了良性變異,保存完好!
而在肉塊之間,還散落着一些更加珍貴的東西——幾具相對完整的、皮毛骨骼都發生變異的野獸屍體,以及…幾塊閃爍着微弱能量光澤的、不規則結晶體!
“發了…”屠夫喃喃自語,眼睛瞪得溜圓。
就連一向冷靜的蠍子,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蘇臨的目光則越過那些肉塊,落在了冷藏櫃最底層,一具被凍結的、體型異常龐大、頭骨呈現出金屬光澤的…變異牛類的屍體上。
它的脊椎,特別是頸椎和尾椎,散發着誘人的能量光芒。
他的吞噬血脈,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