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發瀟瀟暮雨,長襟落落秋風】
卓荔既沒刪褚濟恒的微信,也沒拉黑他的手機號碼。
這個人,不只是程棋的兄弟,同樣是卓荔的朋友。
他們大學在一個音樂社團,認識的時間,比程棋還要久一點。而且,褚濟恒這個人,處事圓滑,八面玲瓏,在同學和校友中,人緣極好。
電話接通,褚濟恒先發制人:“荔枝,我不是給程棋當說客的,剛看到了你的朋友圈,所以,特意關心一下我的朋友。”
“看來,你也知道。”
褚濟恒不否認:“大家都是朋友,我夾在你們兩個中間,你是我,該怎麼做?”
卓荔完全理解。
只是嘆息。
“明白,所以,我沒有怪你啊!”
“荔枝,你有新情況了吧,你的照片,脖子上......”
卓荔朋友圈的照片,脖頸間確實還有些許淡淡的吻痕,可除了褚濟恒這麼無聊的人,誰會把別人照片點開放大了看啊!
卓荔倒也不介意,分手了,她有什麼心虛的。
“一個甩程棋一百條街的優秀男人。”
“看來,對方不光比程棋優秀,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否則,怎麼能幾天之內,搞定我們的女神。”
“我就不能是蓄謀已久,無縫銜接?”
電話對面幹笑了兩聲:“不,我認識的卓荔,絕不是那種人。”
這句話,雖然算得上對卓荔人品的認同,可聽上去,並不會使人開心。
“褚濟恒,我在朋友中,是不是最傻,最單純的那個。”
褚濟恒頓了頓,實話說:“有人說,美好的童年,可以治愈人的一生。沒有心機和城府,恰恰證明了這一點。你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原生家庭,所以,荔枝,這樣的你,讓人欣賞和羨慕。”
這話,放在過去說給她聽,她認同。可人一旦跌倒受傷,就長了記性,如同趙書焰所說,成年人的世界裏,單純,這是個褒義詞?
她若是繼續傻下去,最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江浙滬獨生女,卓荔突然想到大學裏他們常討論的這個話題,同學們總會不約而同的把卓荔對號入座,現在想來,細思極恐。
沒聊太多,兩人掛了電話。
褚濟恒表達了一個與趙書焰截然相反的觀念,這本就是一個多元化的世界,用不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處處有肮髒,處處也有美好。
而赤誠直爽的卓荔,一直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
一句話,做自己最好,她卓荔,用不着爲迎合別人的千變萬化,去刻意改變自己。
卓荔笑了,笑自己在經歷過雙重背叛的毒打後,突然的清醒和成熟。
生活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趙書焰和褚濟恒的處世哲學不同,大概源自各自迥異的原生家庭,以及,後天所經歷的周遭環境。
沒有誰對,也沒有誰錯。
她更慶幸,在25歲這一年,學會認人識人。
坐落在山腳下的酒店別墅區,在濃稠的夜色裏尤爲靜謐。昏黃的地燈照着腳下的路,謝聿舟喝了酒,助理送他回來。
剛下車,另一輛車燈將這一片不算寬敞的空間照亮。謝聿舟頓住腳步望去,紅色大G停在路邊,車裏下來的女人,牛仔褲馬丁靴,一雙長腿纖細筆直。橫格紋的超短薄針織,露出腰間雪白纖細的一小截。
長發微卷,明眸皓齒,在秋夜的微風裏,鑲嵌在光影中,是個有着十足韻味兒的摩登女郎。
謝聿舟每次見到卓荔,都解鎖了一個不同風格的她。
小女人百變,卻又一成不變。
卓荔邁着輕快的步子,走到謝聿舟跟前。
“是什麼該死的緣分和默契,讓我們總能分秒不差地在這裏遇見。”
謝聿舟微醺的雙眸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迷離,看着卓荔步步靠近。
卓荔一直想找個詞來形容謝聿舟,就在此時此刻,她突然想到,烏木沉香四個字最恰當不過。
兩個人距離夠近,卓荔嗅到,今天的烏木沉香,染上了別的味道。
她微仰着頭,將眼睛闔上:“白酒,茅台。看來謝總的酒量不錯。”
今晚的應酬,對方是規劃局領導,喝得的確是茅台,鼻子還挺靈。
“貼這麼近,看來,想我不止一點點。” 謝聿舟直接將卓荔的心思拆穿。
卓荔也不示弱:“難道,你不想我?”
“想,想卓小姐在我身下哭。” 謝聿舟說這話的時候,竟然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卓荔勾着笑,抬手攀上謝聿舟的脖頸,謝聿舟順勢將人托抱起來,卓荔低頭,主動吻向謝聿舟的唇。
這個時間點兒,是墅區客戶遊玩一天回歸的高峰期,也是夜間安保巡邏的節點。他們就這樣,站在小院門口的路邊,以托抱的姿勢,熱烈擁吻。
吻了許久,卓荔停下來整理呼吸,低頭看着謝聿舟:“吻技不錯。”
“和我在一起,哪裏是讓卓小姐不滿意的,隨時提出來,我改進。”
“謝先生謙虛了,截至目前來看,完美。”
“路邊人來人往,不如,進門慢慢切磋。” 謝聿舟抱着卓荔,打算進入別墅院門。
卓荔卻朝謝聿舟身後的院子望着,環着他的脖頸,撒嬌似的提了個建議:“今晚去你那裏,如何?”
謝聿舟嗤笑:“這麼着急見家長?我倒是不介意,看你。”
“啊?” 在發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卓荔突然想到和謝翡的聊天,她是說過,他們是來看三嬸的。
謝翡口中的三嬸,就是謝聿舟的媽媽。
謝聿舟繼續:“你以爲,長住在這裏的,是我?因爲工作在這裏的時間最多,而且墅區旁邊就是療養院,我才把我媽安排在這裏的。”
卓荔知道,江都最高端的私人療養院,就在鹿苑,走出墅區酒店,對面就是。
“你媽媽她,是不是生病有點嚴重?” 卓荔無意窺探別人的隱私,語氣中帶着小心翼翼。
“嗯,癌症晚期,沒多少日子了。”
“sorry,我不是故意的。”
謝聿舟並不介意,張秀枝纏綿病榻多年,他這個做兒子的,即便再忙,也從未有一天失職,恪守孝道,他做的很好。
“所以,現在還繼續嗎?” 謝聿舟抬頭,視線直達卓荔眼底。
卓荔將人抱緊:“那就麻煩謝先生,抱我進去,去,我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