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將軍。”
徐昔策馬跟了過來。
“屬下送大將軍回去。”
沈若寒上了馬車之後,七皇叔淡淡掃了他一眼,那一眼把徐昔的腿都差點嚇斷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翻身上馬。
追了過來。
應該是沒有領會錯七皇叔的意思吧?
“帶了多少人?”
沈若寒問他,徐昔往後看了一下。
“三十個,還要嗎?”
“夠了。”
沈若寒紅唇綻着冷笑。
失去了封賞,他們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絕對不會讓她輕鬆踏進沈府大門,哪怕他們這個侯爺的爵位是用她的軍功換來的。
說起來。
要不是她,父親現在還只是一個四品的太仆寺少卿,專門給戰場上的將士們養馬,反倒是母親出身不錯,算是低嫁,也不知道當年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還有這個沈悠然,究竟又是什麼來頭?
“大將軍,您怎麼突然想要自爆身份?”
徐昔和李決明、江柚白是沈若寒的左中右將軍,都是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沈若寒的女兒身,還有和太子的一點一滴,他們都是知道的。
女子終究是有些不便。
所以。
這些年他們一直幫着沈若寒藏着掖着,卻沒想到,回了一趟京城,她竟然沖到皇上面前自己炸了!
他們聽到信的時候,人都嚇懵了!
“晚些再跟你解釋,阿昔,皇上應該很快就會有動作,我得想法子應對。”
徐昔蹙眉。
女子統軍,從未有過。
世間女子。
哪怕是皇室公主,也從來都是依附男子而活,沈若寒縱有天大的本事,天大的功勞,可卻因爲她是女子,一切化爲虛爲,還要被降罪!
她想破除這些男人專門爲女人設下的桎梏,實在是太難太難。
“大將軍,這件事情如果人人皆知,您以後要怎麼辦?”
沈若寒眼底立即冰封,也有堅毅閃爍。
“我就是要人盡皆知!”
既然在最大的頭那裏爆了,那就要像煙花一樣,徹底四散,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只要我不死,我就始終還有機會爭,不接受,就壓着他們接受,不承認,就打到他們承認,總有一天,會撥開一切烏雲。”
反正火已經燒起來了,那就猛烈一些,這樣她才能浴火重生。
當一個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時候,便沒人敢再拿這個威脅她了。
“將軍,我會幫你。”
徐昔看着沈若寒清麗的臉蛋,鄭重的說着。
沈若寒朝他笑了一下。
“暫時不要爲我出頭,也告訴他們不要管,免得連累你們。”
眼下。
先看皇上那邊怎麼打算,七皇叔既然認下了她的功勞,就不會放任她不管,她和七皇叔應該是抱團了。
徐昔點頭。
一路聊下來。
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沈府的大門口。
見她的馬車來了,沈府大門立即開啓,沈夫人身邊的趙嬤嬤上前。
“二小姐,請。”
沈若寒眨了眨眼睛,竟然沒有陷阱?
她看了一眼周圍。
是了。
沈氏這幫人,最是虛假,在外面裝得跟個人似的,關起門豬狗都不如。
韓昔跟着要進去,被趙嬤嬤攔下。
沈若寒朝他打了一個暗號,然後轉身進門。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不遠處。
二十來個下人,分做兩隊。
一隊抬着滾燙的油鍋,一隊抬着沉重的鐵釘床,氣勢洶洶的朝着她走了過來。
沈若寒面色清冷,雙手環胸。
就說沒那麼簡單,果然在這裏等着她。
沈悠然已經換了新的華服,被丫鬟青草扶着慢慢走了過來。
看到她被孤立,笑着上前挑釁。
“二姐姐,母親的意思,你身上殺戮太重,要是就那樣進門,恐怕會帶來災禍,你得用手浸過油鍋,腳踩過尖刀,如果那樣還能毫發無損,就說明上蒼沒有怪你,你便可以回府了。”
尋常的鐵釘床釘子都是整整齊齊的,但這一個不一樣,這一個上面的鐵釘,有一部分又尖又高,腳踩上去,受力不均勻,再厲害的人,也沒辦法不受傷。
沒了手和腳。
她倒要看看沈若寒拿什麼囂張。
沈侯爺、沈夫人和沈皓翎也慢慢的走了出來,因着都被打傷,所以一個比一個臉色發白。
特別是沈皓翎,得兩個下人扶着才能勉強走。
沈若寒冷眼射了過去。
“這是母親送給女兒的見面禮?”
“這是江州的習俗,若寒,我是爲你好。”
江州是沈夫人的娘家,至於這個習俗,那自然是胡說的。
“父親,非得這樣嗎?”
沈侯爺臉色鐵青,他現在的心情,就跟有人灌了他兩斤屎一樣的難受。
要不是沈若寒大鬧。
憑這八年的軍功,別說是國公,就是王爺也封得的,偏偏她不聽話,要沖進皇宮自爆女兒身。
現在。
他看到這個女兒,就跟看仇人一樣的,咬着牙恨聲道。
“你是大凶之人,必須驅除身上的煞氣,廢話少說,趕緊踩吧。”
還以爲她和八年前一樣好拿捏,沒想到一回來就炸得他活不下去。
這種女兒。
早點死了算了。
知道他巴不得自己早點死,沈若寒也早就不在意,冷聲道。
“父親也不必這樣惱,眼下露了女兒身,還有八年軍功保着,一有機會,我再往邊關,替皇上開疆辟土,到那時,還怕賞賜不來嗎?”
“你說的倒是輕巧。”
沈皓翎恨沈若寒,當真是恨得撕心裂肺,想拿他的軍功去抵罪?
想得美!
沈若寒看了一眼他那單瘦的身形。
“對你來說不輕巧,但對我來說,真的很輕巧。”
這話語裏的輕描淡寫,氣得沈皓翎額前的青筋暴裂。
“大哥要是不服,便自請前往邊關上陣殺敵就是。”
沈皓翎眼底驚懼閃過,戰場上刀劍無眼,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當年。
並不是他身體不好,而是父母舍不得他吃苦,怕他出問題,這才讓沈若寒替他拋頭露面的。
“說那麼多,是不是不敢?”
沈夫人見她一直不動,眼底有鄙夷閃過,就知道她貪生怕死,說不定,她這個所謂的大將軍,是色誘軍中那些將士,替她打下來的。
要是這樣。
以後那就還有得是文章可做。
她身後那男的,牛高馬大,體格健壯,滿身血腥之氣,一看就是個會打仗的。
說不定。
早就拜倒在沈若寒的石榴裙下了。
“沒什麼不敢的。”
沈若寒轉身朝着熱意逼人的油鍋走了過去,沈皓翎冷着臉走到油鍋前,將一支簪子扔了進去。
“把東西撿起來,就算你過關。”
沈若寒飄了沈皓翎一眼,挽起袖子,這動作看得沈悠然和沈皓翎看得心頭狂跳。
那可是反復燒滾的油,溫度高得嚇人,手一進去,不用幾眨眼的功夫,肉就熟了。
滿府的下人。
一個個心都提到了嘴巴裏,有的甚至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反倒是沈若寒,面無表情,很是輕鬆的將手伸進了油鍋裏,油瞬間翻滾起來,似要將她的手瞬間吞噬。
時間在那一瞬間似乎停止了流逝,大膽的人都死死盯着油鍋。
頭皮發麻的瞬間。
卻看到沈若寒很淡定的把裏頭的簪子撿了起來。
扔向沈皓翎。
而她的手,還是白白淨淨,完好無損。
“怎麼會這樣?”
沈皓翎臉色一變,他抓起身邊的一個下人,押着他的手往油鍋裏下了去。
啊啊。
下人立即淒厲慘叫,痛得全身痙攣,劇痛鑽進四肢百駭,他驚恐的看向油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炸得酥脆。
沈皓翎鬆開他時,他便昏死了過去。
“二姐姐,這種事情你也要作弊?”
沈悠然不可置信的瞪着沈若寒雪白的胳膊,心驚肉跳間又滿是不甘,眼眸一轉,隨即嚷嚷起來。
“父親、母親,這樣做假,萬一觸怒神靈和祖先,引來災禍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