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餐桌邊,姜鹿笙先開了口:“客廳還缺一套沙發,我還想添兩套立櫃和鬥櫃。”
“你想要什麼款式?我安排人上門量一量尺寸,找料子來打。”
“我明天畫一份圖紙,你讓人去照着做。”
“好,我們的婚宴就定在本周六,我媽這兩天會過來帶你去買兩套新衣服,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要求可以提。”
“那你晚上要跟我一起睡嗎?”姜鹿笙認真的聲音溫柔得能出水。
“噗——”司行舟一口湯噴在了地上,她提要求都這麼直白的嗎?
姜鹿笙憋笑解釋:“我是說你睡的話我就給你把枕頭巾鋪上,不睡的話我就等明天洗洗再鋪。”
“這主要看你意見,如果你覺得要辦完婚宴才可以睡一起……那我就先回宿舍睡,那邊我的床位還沒撤。”
姜鹿笙果斷回答:“不用那麼麻煩,都領證了你就留下來吧!”
她才不搞那些結婚了還裝貞潔烈女的矯情事。
上輩子守寡二十幾年,她早守夠夠的了,沒男人所以守寡,有男人了爲什麼還要守寡?
人生短短三萬天,享受一天是一天。
司行舟有些懵,他怎麼感覺她比他還急?
可事實上,好像是他想太多了,她說的睡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睡。
飯後,姜鹿笙去洗漱完回來,一挨枕頭就睡着了。
在火車上坐了兩天,早就累了。
司行舟把她剩下的半盒米飯接過去吃了,又打掃完桌上的菜,收拾好廚房,來到臥房就看見她裹在粉色的被子裏露出一張粉撲撲的臉,隨着被子起伏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臥室被她收拾得很幹淨,衣櫃裏疊得整整齊齊,五鬥櫃上的台燈擦得一塵不染,酒瓶子裏還插着幾只紅玫瑰……
或許他對她的刻板印象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輕手輕腳從臥房裏退出去,封好煤爐,端上洗漱用品去公共澡堂洗漱。
爲了不吵她睡覺,他還是回了宿舍,主要是怕自己騷動整晚睡不着。
因爲僅僅只是遠遠看了眼她睡覺的樣子,他心裏就像是無法平靜,真要是和她睡一起,他只怕要睜眼到天亮。
姜鹿笙一覺醒來時,已經天亮了。
她發現旁邊的枕頭沒有人睡過,被子裏也只有她一個人的溫度,知道司行舟沒來睡。
她披上棉衣外套,沖去廚房看爐子,她昨晚忘記讓司行舟把爐子封起來溫水了,早上很冷,她不想用冷水。
到廚房一看,爐子上的水壺正在冒熱氣,水已經燒開了。
而爐子裏的煤也正好燒得差不多了,她忙加了一個新煤,正好早上做早飯。
洗臉刷牙換好衣服,她準備吃完早飯在院子裏拉條繩子晾衣服。
趁着鍋裏熬着粥,她去跑了趟服務社,買不到現成的晾衣繩,只有粗棉線自己編,價格還不低。
既然都要自己編了,她幹脆打算用稻草自己編繩子。
發黴了就換,畢竟成本低。
早餐她熬了玉米面紅薯粥,昨天苗桂英送來的六個饅頭還剩兩個,她蒸了蒸,再把昨晚泡上的蘿卜幹用辣椒面和花椒面拌上,又加了點香油和蒜末就是一頓很不錯的早飯了。
剛準備吃飯,下早訓後的司行舟回來了。
“給,把雞蛋吃了。”他從懷裏掏出兩個雞蛋擱在她面前的桌上。
姜鹿笙本來還在爲他昨晚離開的事耿耿於懷,看着兩個紅殼雞蛋,她抬眼看着他。
“哪兒來的?你吃早飯了嗎?”
“給炊事班扛了幾筐柴,炊事班送的。”
姜鹿笙起身去廚房給他盛了碗粥,再回去桌邊時,他已經把兩個雞蛋剝出來,放進了她的粥碗裏。
她坐下後,趁着他洗手的功夫,把雞蛋扒出來一個,滾進了他的碗裏。
司行舟回來看見沉在碗底的雞蛋,陡然泛起犟:“你放我碗裏幹什麼?老子不吃!”
“你是不是嫌棄我?”她抱着碗,咬着唇溼漉漉的大眼睛巴巴看着他。
一副他但凡說句是,就立馬走人的樣子。
司行舟手裏動作一頓,心裏猛地咯噔一下,舌頭像是打了個結:
“……胡…少胡扯蛋,我……沒有的事,不許掉馬尿啊!老子最煩哭哭啼啼的女人。”
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話,他一口把雞蛋塞進了嘴裏。
姜鹿笙滿意地笑了,又把饅頭遞給他一個。
司行舟吃飯速度極快,兩碗粥下肚,再塞一個饅頭半碗榨菜就是十分鍾不到的事。
姜鹿笙意識到自己的飯可能煮少了時,他撂下碗說:“你剛來不知道部隊的規矩,我給你講一下……”
司行舟說現在是國家物資緊張的困難時期,各個部隊的生活物資大部分都靠自給自足。
所以家屬院的家屬沒有特殊情況也需要根據自身情況參加勞動或者從事其他工作,爲部隊大集體貢獻力量。
他知道她是個初中畢業生,又沒有其他特殊業務能力,所以文職肯定是混不上了,但如果她也沒有勞動能力,那肯定會被其他軍嫂們排擠嫌棄。
這就是爲什麼司行舟這麼在意她是不是什麼也不會的原因。
“今天就要去嗎?我還想找點稻草編條繩子……”
“你要繩子做什麼?”司行舟問。
“你要是下次再凶我,我方便上吊。”姜鹿笙張口就接。
“別鬧。”他眉峰微蹙。
她噗嗤一聲笑了:“我要編條晾衣繩。”
“那就去牧場那邊找,我這兩天沒時間,一會兒讓小趙帶你去。參加集體勞動的事等我們辦完婚宴再開始,具體做什麼要看家屬勞作管理員那邊的安排。馬上要下雪了,現在就是以秋收囤冬貨爲主。”
她笑眼彎彎:“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司行舟看着她那雙像月牙一樣的眼睛,心跳又不由自主地亂了節拍,趕忙起身靠着深呼吸掩蓋情緒。
“那我先走了,晚上我回來吃飯。”
“嗯,好~”
姜鹿笙笑着送他出了門,然後小趙帶着她去部隊的牧場找她需要的稻草。
她正在草垛子裏翻找結實耐用的草梗,就忽然聽見有人在牛棚那邊慌張地大聲喊:
“這母牛是不是難產了?直叫喚咋整啊?”
“讓王獸醫來瞧瞧啊!還能咋整?總不能幹着急!”
“獸醫站王獸醫昨天回鄉探親去了啊!!!”
姜鹿笙聽着兩名士兵的對話,放下手裏抽出來的稻草,憑着上輩子的職業本能就走向了牛棚。
“讓我看看吧!我在家給難產的牛接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