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不知是哪個不怕死的家奴,敢在背後嚼耳根子,我家中那位二姐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氣得暴跳如雷呢。”她笑得純潔無邪,似乎這事兒真不是她做的一般,不軟不硬地讓蕭天離碰了個釘子。
“相府二小姐向來溫婉可人,自然做不出這種事的,只怕是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蕭天離嗑完了瓜子,撿了兩粒花生,剝出花生米,在指間一搓,粉紅色的薄皮紛紛落下,往半空一拋,正好落進他嘴中,說不出的風流灑脫。
“是嗎?那我家二姐可真夠笨的。”齊傾墨學着他的樣子,也剝了花皮殼,往嘴裏扔,卻沒了那個準頭,打在鼻子上。
她一愣,這看上去挺簡單的動作,怎麼就失手了呢?
蕭天離怔了一下,看着齊傾墨鼻頭上還沾着一片粉紅色的花生薄皮,後面跟着的小廝抿着嘴想笑不敢笑。
齊傾墨倒是先笑了出來,聲若銀鈴,如山間清泉林間溪水,幹淨剔透;蕭天離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聲音清朗,有若山風穿過竹林。接着鵲應與那小廝都忍不住竊笑起來,一時之間之前你來我往的試探都化作在笑聲中。
“本王等着與你在宮中相見。”蕭天離笑罷,站起身來說道。
“自會再見。”齊傾墨並未準備起身送他,懶懶支着下巴倚在桌子上笑看着她。
看着蕭天離離去的背影,齊傾墨的笑越來越深,大大的眼睛閃着晶亮的光。
“小姐,那三皇子很是風流……”鵲應擔心地說道。
“呃……我知道,放心吧。”齊傾墨知道鵲應誤會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好笑。
走出酒樓的蕭天離二人,轉過街角上了一輛馬車,小廝湊過來眉開眼笑:“好久不見爺笑得這麼開懷了。”
“哦,是嗎?”蕭天離斜睨了一眼小廝。
“是啊是啊,自青小姐那事兒過後,爺你好久不曾這樣笑過了。”小廝說得很是起勁,全然沒發現蕭天離突然蕭索下來的臉色。
“顏回你近日話有點多啊。”
顏回自知失言,脖子一縮,趕緊跳到馬車外面與車夫坐在一起,拍着胸脯吐着舌頭,自然也就沒有聽到後面馬車裏那人的話:“不過,那丫頭倒是挺有意思的。”
顏回想起了什麼,掀開馬車一點點簾子,對着裏面說道:“爺,昨日百衍公子回信了,說宣搖國的國君要考慮一下。”
“嗯,他還說了什麼?”蕭天離斜躺在馬車裏,自斟自飲,宣搖國的國君瑾諾,像他那樣膽小懦弱的人,要拉攏只怕不是易事。
“還說要過些日子才回來。”顏回答道。
“嗯?”蕭天離斂眉,莫百衍前去宣搖國替他充當說客,怎麼是反被宣搖國說服不準備回來了不成?
“哦,不過他讓泠之繼先回來幫爺。”顏回察覺到蕭天離的不悅,連忙說道。
“我的好皇兄最近如何了?”蕭天離抬眉,眸子深斂。
顏回偏着腦袋想了一下,才說道:“太子最近與皇上進出御書房,幫着皇上批折子。”
“哦。”蕭天離懶懶應了一聲,又垂了眸子去,似在假寐。
幫父皇批閱奏折麼,看來太子又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啊,看來自己也要有所動作才是。
“去查查齊府七小姐,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叫泠之繼將莫百衍在宣搖國的事報與我聽;另外以本王的名義寫封信給宣搖國瑾諾,事成之後必有重謝。”蕭天離說完一連串的話,翻了個身,握着胸口處的一塊青色玉牌睡去了,那玉牌上端正地刻了個“微”字。
“哦。”顏回默記了蕭天離安排的事,應了一聲,心中卻奇怪那七小姐有什麼好查的。
齊傾墨靠在窗子上,看着馬車越走越遠,目光也越來越飄渺不定。
這個蕭天離,看似隨和親切實則疏離得很。她記得當年太子扳倒蕭天離,是一件極小的事,小到令所有人的都想不到。
蕭天離深愛着一個女子,名叫青微,聽說兩人情深似海,至死不渝。只可惜那女子出身青樓,後來不知怎的懷上了蕭天離的孩子,皇上龍顏大怒要將其處死,蕭天離拼死相護,被皇上降爲庶民趕去西疆偏遠之地,從此,與那個青微再無消息。
其實齊傾墨知道,太子早已在他們前往西疆的途中設了埋伏,蕭天離是不可能活着到達西疆的。
當年的蕭天離與朝中衆臣多有來往,府中門客過千,更有暗衛探子無數,甚至與鄰國也多有來往,與太子分庭抗禮,離東宮之位只有半步之遙。誰都不會想到,最後會因爲一個女人,他放棄了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落得個客死異鄉的淒涼結局。
“小姐,小姐。”鵲應喚了兩聲,眼看齊傾墨望着蕭天離早已遠去,仍未收回目光,不由得擔心自家小姐也給這位風流王爺迷住了。
“嗯,我們回去吧。”齊傾墨將指間的一粒花生摩挲了片刻,淡笑應道。
走下樓梯時,說書先生正說到收尾處,說到那齊家二小姐如此無恥之極推出侍女碧兒替她頂罪,又如何將那碧兒害死殺人滅口,更說那二小姐好妒成瘋在四小姐的吃食裏下了毒,讓她臉上的傷永遠也好不了。
說得唾沫橫飛,情緒高昂,齊傾墨聽得笑意綻放,眸光如潭,真希望二姐也聽一聽呢……
一回到府中,齊傾墨便迎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你這個賤人!是你是吧?是你在外面散播謠言的是吧!我打死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賤蹄子!”
齊傾月頭發鬆亂發了瘋一般,要不是兩邊的丫頭婆子架着,那陣勢真是恨不得要將齊傾墨抽筋扒皮大卸八塊才好。
鵲應擋在齊傾墨面前,挨了幾棍子,也不說話,只死死抱着齊傾墨不讓齊傾月打着她。棍棒打在鵲應身上“嘭嘭”作響,齊傾墨目光寒如冰塊,奪過齊傾月手中的木棍“叭”地一聲打在齊傾月的腰間,痛得她弓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