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主要是我不想和別人分享男人……和男人分享也不行。”
男人深深吸了口氣。
“你覺得我是斷袖？”
徐煙渺連連點頭，眼睛水汪汪的，都快哭了。
“斷袖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我這個人有潔癖，不喜歡太復雜的關系。”
“我只是簡簡單單想花錢找個男寵取悅自己，沒想找個男女通吃的。”
“你要是着急的話，我今晚回家就把東西和銀票都還給你，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別再來往了。”
男人咬肌鼓了一下，一字一頓，盡量緩和語氣。
“我不喜歡男人。”
“我也是第一次來男風館，是特地趕過來找你。”
“你不是想找會識毒辨毒的人嗎？我給你帶來了。”
徐煙渺懵了。
一時分辨不出真假。
可她還是抓住了一絲不對勁：“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男人掏出徐煙渺寫給許嬤嬤的那封信。
“我去定國公府找你，聽說你出門了，就找了過來。”
這封信是她親手寫的，她當然認識。
看來他說的有幾分可信。
徐煙渺卻捏緊了信紙，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那……你是誰？”
男人抿了抿唇，打算攤牌：“我是蕭雲舒她……”
徐煙渺心中咯噔一下。
頓時感覺天旋地轉。
長公主的閨名就是蕭雲舒。
敢這麼直呼她閨名的，有幾個？
眼前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難道真的是那個斷袖皇帝？！
他有家室的好不好？！
即便他不喜歡男人，她也不能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她快速打斷他：“那我們更不能來往了！”
她低垂着頭躲避他的視線，話說得又急又快，胸膛劇烈起伏，好像身後有大老虎在緊追不舍。
“我沒想招惹您，那天是我喝醉了……冒犯之處請您海涵！”
她有幾條命，敢招惹龍椅上那位九五至尊？
簡直就是把自己的腦袋按在地上摩擦！
在謝家五年，她聽的最多的就是謝家人罵那位皇帝刻薄寡恩、冷酷無情、六親不認，心狠手辣。
謝清辭的姑母謝太後，在皇帝剛登基的那幾年，縱火、下毒、勾結朝臣，幾乎是把皇帝往死裏得罪。
皇帝掌權後，也是把謝家往死裏整。
謝家賺錢的鹽引，私礦，江南的生意，田產，這幾年瘋狂縮水，消失。
依附謝家的那些勢力，死的死，倒的倒，還有被抄家滅族的。
謝家這才打上了她嫁妝的主意。
而她當了好幾年的謝家媳婦，早就被打上了謝家印記……
等皇帝翻了臉，她哪還有活路？！
車廂裏頓時陷入死寂。
兩個人之間好像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壁壘。
似乎都能看到她身上豎起的無形尖刺。
男人低眸看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微微沙啞。
“你想對我始亂終棄？”
“沒有沒有……”她連忙擺手，生怕得罪了他。
男人捉住她的手腕，“沒有就好。”
下一瞬，他把她整個人拉到腿上，炙熱的呼吸和她的呼吸深深淺淺交織着。
“反正你也甩不掉我。”
徐煙渺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不要啊……
大爺，饒命啊……
幽暗的車廂裏，少女雙眼溼亮亮的，睫毛尖都在抖，炸毛小兔子似地緊繃着，看都不敢看他。
男人呼吸凝滯了幾瞬，黑眸幽深晦暗。
他就這麼嚇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口。
“我是長公主的夫兄，姓陸名衍之，你可以叫我阿衍。”
徐煙渺：“？”
不敢置信地抬眸。
“真的？”
緊繃的後背卻悄然鬆懈了幾分。
夫兄，不是親兄？
嚇死人了。
男人一只手心貼着她的後背，立即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悄悄籲出口氣，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有什麼必要騙你。”
徐煙渺目光閃了閃，還是滿腹狐疑。
“那許嬤嬤爲什麼怕你？”
“她瞧不起駙馬，我是駙馬他哥，自然要替駙馬撐腰，狠狠教訓過她，她不怕我才怪。”
這聽起來倒有幾分可信。
長公主的駙馬長得挺帥，個子高高大大，文武雙全，可新婚夜，摘下帽子後才發現他的頭發有些稀疏。
長公主當場就傻眼了。
素來心高氣傲的她感覺被人騙婚了。
許嬤嬤是看着長公主長大的，哪裏能咽下這口氣，對駙馬話裏話外嫌棄得不行，沒少給駙馬穿小鞋。
徐煙渺抬頭看了看男人滿頭烏黑茂密的頭發，“那，你怎麼和駙馬不像？”
你怎麼不禿？
“我們不是一個母親，”男人眉眼平靜，慢條斯理說着。
“我只是個庶子，文不成武不就，靠替家裏打理生意攢了一點兒私房錢，想留着娶媳婦兒。”
“你會不會嫌棄我？”
最後這句話，還帶着絲委屈。
一副缺愛的模樣。
五十萬兩銀子的私房錢？
他管這叫一點兒？
他可真有錢！
徐煙渺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想娶我？”
“嗯。”
“可我現在還沒打算嫁人。”
“沒關系，我能等，也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你，風風光光把你娶進門。”男人說得很認真。
一句“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你”讓徐煙渺目光閃了閃，心底微微觸動。
他長得這麼好看，這麼有錢，還把姿態擺得這麼低。
而她只是個被休的棄婦。
唯一有底氣的娘家，現在也是風雨飄搖，四處漏風。
連親娘都厭惡她。
“你又不了解我……”徐煙渺本能地想拒絕。
她現在對婚姻有陰影了，還想不到那麼長遠。
男人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有點溼沉，“不了解嗎？”
“我們都那麼深入地交流過了。”
這話說得，徐煙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們只是單純的上床關系啊，其它的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
“渺渺，我只是希望你別急着拒絕我，哪怕繼續把我當男寵，我也心甘情願。”
“現在，讓我送你回家，把帶來的識毒辨毒之人給你，好嗎？”
男人的語氣認真又誠懇。
徐煙渺：“……”
這沒法拒絕。
她本來就只想要個簡簡單單的男寵而已。
先這樣吧，等過幾天他新鮮感過去了，就不會再想娶她這件荒唐事兒了。
反正她不打算再嫁了。
“那好吧，我得先去找我侄子。”徐煙渺打算結束和他的對話。
男人：“他已經回定國公府了。”
徐煙渺悄悄鬆了口氣，“那我也得回去了。”
“我送你。”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車廂壁，馬車開始走動。
四月的夜晚有點涼，可男人的懷抱熱騰騰的，她一點都不冷。
他的手落在她臉上，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臉，兩個人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接觸着。
徐煙渺有種受到驚嚇後的虛脫感。
還好還好。
不是她原本想的那麼可怕。
本朝太祖皇帝有遺訓，皇帝、親王、乃至公主的婚配，只能從平民之家選擇。
陸衍之的弟弟能成爲駙馬，家世肯定普普通通。
這樣人家的庶子，頂多有點錢，做了她的男寵，也沒什麼嚴重後果。
她正胡思亂想着，男人卻托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溫柔又不容抗拒。
“嗚……”
她的手本能去推他，扭頭想躲避。
可下巴被男人托着，她躲不開。
男人將她抵在他胸膛上的那只手握住，手指從她指縫間擠進去，與她十指相扣。
見縫插針般，她的唇和牙關一點點被他舔舐開。
不知過了多久，他鬆開她的唇，在她唇角氣息不穩地問：“喜歡嗎？”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擠出了一個字：“嗯。”
別的不說，他的吻技真是不錯。
很舒服。
對緩解她的焦慮和不安很有幫助。
他的氣息和味道很好聞，她也喜歡。
男人重新吻進來，吻得更深，更親密。
她甚至感覺到了他的舌尖。
本來僵硬的身子慢慢像化成一灘水，軟軟靠在他懷裏，任由他吻着。
馬車再度停下來的時候，他才鬆開了她。
徐煙渺看到外頭就是定國公府大門，緋紅着臉，提起裙擺就要下馬車。
男人卻又把她拉回腿上，修長的胳膊環繞着她，“別急，先看會兒熱鬧。”
話音未落，黑暗裏沖出一行穿着官服的人，上前就拍定國公府的大門。
徐煙渺當即坐不住了，差點跳起來。
這架勢——
是來抄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