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綿沒有出去找她們理論,也沒有出去抽她們嘴巴,只是捏緊拳頭,目光沉沉的看着門的方向。
過一會兒。
就聽見那幾個婦人接二連三的發出痛叫聲。
“我的嘴巴,怎麼出血了?好痛,牙齒痛,舌頭痛……”
“我的牙齒,掉了……”
“我的嘴巴也出血了啊啊啊啊啊啊……”
嘴巴流出來的口水帶着血絲,還有些渾濁。
大概是她們的動靜引來了附近人的注意。
很快便有人大聲驚呼起來;“幾位嫂子,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嘴巴都在流膿血?太嚇人了!”
“口舌生瘡流膿?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嘴巴就爛成這樣?”
“好臭啊,這氣味真熏人!瞧着也嚇人!幾位嫂子還不趕緊去找大夫醫治!再耽擱下去,不僅嘴巴要不了,怕是要爛進去肚子裏……”
衆人紛紛捂着口鼻,催促她們離開。
那幾位婦人應該也是被嚇壞了,顧不得許多,連忙用衣袖遮住口鼻,小跑着回家。
等她們離開了,賀母才端着一碗糖水雞蛋過來,敲了敲房門,“六兒媳婦,你還在屋裏嗎?”
宋綿綿這才開門出去,“娘,我在呢!糖水雞蛋這麼快就煮好了?”
“灶上有火,煮起來不費事。下次你想吃了,娘也給你煮。”賀母朝宋綿綿笑了一下,然後問:“剛才聽到這邊鬧哄哄的,是有人在鬧事不成?”
宋綿綿眼底閃過一抹厲色,不過很快收斂了,她面上平靜的搖搖頭,回道:“我一直待在屋裏沒出門,具體發生什麼也太清楚。不過聽到有人喊什麼嘴巴流膿血了,快去找大夫醫治什麼的。”
“嘴巴流膿血?聽着就嚇人!還好你一直待在屋裏沒出去,不然看到場景,肯定要嚇壞!”
賀母一臉慶幸的拍了拍宋綿綿的手,拉着說:“小六名聲不好,村裏有些喜歡嚼舌根的婦人總喜歡背地裏編排他。以後你要是在外面聽到什麼不好的,別往心裏去,也別信那些鬼話,我家小六人不壞的。”
宋綿綿點點頭,“我知道的娘,外面的風言風語多是不可信的。”
那些編排她的話都是假的,是在污蔑她。
而那些說賀小六是潑皮無賴的傳言,想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乖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
賀母欣慰點點頭,忽而想起剛接回新婦時,就有幾個長舌婦當着她的面在那嘴碎,想來宋綿綿也是聽到了。
便又寬慰道:“外頭那些關於你的傳言,我也是不信的。既然把你迎進門,便是真心實意把你當成兒媳婦看待的。往後要是誰敢胡亂編排你,說一些難聽的話,你只管大耳刮子抽上去,把她嘴打爛,看她們下次還敢不敢!”
“要是你害怕,不敢自己動手,那就記住她們是誰,回來說給娘聽,娘去幫你打回來!”
宋綿綿心裏淌過一股暖流,“謝謝娘護着我!”
這種被人維護的感覺,宋綿綿在宋家從未得到過。
但是來到賀家半天,卻已經幾次被賀家人維護。
賀家人對她真好。
……
宋家村。
宋元寶渾身溼噠噠的回到了家。
李氏剛從灶屋出來,看到寶貝兒子這副狼狽樣,連忙迎上去,“元寶,娘的兒啊,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是不是不小心掉河裏了?”
“說過多少次了,少去河邊玩,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不聽話?村邊那條河不幹淨,有水鬼專門找男子吸陽氣的!”
“你看看你,渾身都溼透,鞋子也掉了一只……還好人沒事,不然你讓娘怎麼活啊!”
宋元寶臉色蒼白,冷得渾身發顫,從梨花村到宋家村,平常小半個時辰就能到,他咬着牙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家。
這會兒已是頭昏眼花,又聽了這麼一連串的嘮叨,他頭更痛了。
宋元寶舔了舔蒼白的唇,咬着牙恨聲說:“哪裏是掉進河裏啊?是被賀家人扔進水塘了!”
“什麼?你被賀家人扔水塘裏?哪個賀家?是梨花村那個賀家?”李氏驚得瞪大了眼睛,拉着兒子急聲問道:“賀家人爲何將你扔水塘裏啊?好端端的你怎麼去招惹賀家人呢?”
雖然才跟賀家結親,但李氏也有些心虛,畢竟對方是要找人沖喜,宋綿綿有克親的名聲,犯晦氣。
今天宋綿綿才去賀家,轉頭宋元寶就被賀家人打了……
難道是宋綿綿剛進門就把賀小六克死了,賀家人氣不過,找麻煩來了?
這麼一想,李氏心裏更加不安了。
要是賀家真的來找麻煩,恐怕不只是打宋元寶一頓就能罷休,那二十兩銀子的聘金估計也會來討回去。
雖然李氏不可能把銀子還回去,但是想到賀家要來找麻煩,少不了一番扯皮。
且那賀家人也不是好說話的,事情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說不好還會動手。
自家也沒個能打的,要是賀家真找上門來,那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李氏越想心裏越發怵,見兒子不說話,幹脆先把他拉進屋:“你趕緊回屋躲着,等會兒賀家人來了你也別出來,免得再挨揍。”
宋元寶本來就沒多少力氣,人都站不穩了,又被他娘推搡了兩下,就被門檻絆倒,臉朝下磕在地上。
李氏嚇得不輕,連忙過去扶,“兒啊,你怎麼了?你別嚇娘!”
宋元寶被摔這一下,直接暈過去了。
李氏抱住兒子的頭,看到他滿臉血,嚇得大哭起來:“元寶,元寶!你快醒醒!”
宋守仁剛從鎮上打了酒割了兩斤肉,高高興興的回到家,人還沒進院子,就聽到李氏淒厲的哭喊聲,跟死了兒子似的。
死了兒子?
讓李氏哭成這樣子,只能是因爲宋元寶了。
宋元寶不僅是李氏的心頭肉,也是他們宋家唯一的香火,可千萬不能有事。
思及此,宋守仁臉色大變,踉蹌着往裏面跑。
李氏看到宋守仁回來了,立刻喊他:“孩子他爹,趕緊去請大夫來!”
宋守仁放下酒和肉,都來不及問一句,馬不停蹄的跑去找大夫。
李氏也不敢移動宋元寶,等大夫來的時候,母子倆還原樣的在門檻邊,一個躺着一個坐着。
大夫看到宋元寶滿臉血,以爲傷的不輕,仔細查看一番,鬆了一口氣,“只是鼻子擦傷,門牙掉了兩顆,嘴唇也磕破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