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速調五千鐵騎馳援煤城,交由安國君贏牧統轄!"
在嬴政看來,此軍既爲贏牧所創,自然最明其用兵之道。
這正是一個觀察重甲騎兵實戰效果的良機,便於日後指揮調度時有所參照。
“遵命!”
……
煤城。
邊關急報送往鹹陽已有三日,卻遲遲不見回復。
贏牧心生疑惑。
“王賁將軍,鹹陽是否收到了我們的急報?”
王賁神色略顯復雜,答道:
“確實收到了,且是陛下親手接下的。"
“但今日末將收到家父來信……”
“信中說了什麼?”贏牧詢問。
王賁環顧四周諸將,似有深意。
贏牧會意,抬手示意衆人退下。
待帳內只剩二人,王賁繼續道:“家父信中提及,胡亥公子自齊魯尋來兩位仙師,陛下如今醉心於求仙問道,昨日更是隨那盧生、侯生前往燕山,說是尋覓仙緣……”
“盧生、侯生?”贏牧眉頭緊鎖。
這兩個騙子竟已現身?
絕不能坐視不理!
前世始皇嬴政便是因服食這二人與徐福所煉“仙丹”,導致重金屬中毒,最終暴斃於沙丘途中。
那些所謂的仙丹,實爲劇毒之物!
贏牧暗下決心,待煤城之事了結,必須即刻返回鹹陽。
“安國君,家父信中另有一事。"
王賁又道:“陛下已下詔令,命趙佗將軍率三十萬大軍,會同屠睢將軍圍剿百越各部及楚國餘孽。
長公子扶蘇因反對此事觸怒陛下,已被貶至漁陽,協助蒙恬將軍修築長城。"
“陛下更下令,無詔不得返京,扶蘇公子終生不得踏入鹹陽。"
贏牧聽罷,神色平靜。
此事仍循歷史軌跡,未有太大偏差。
只是記憶中,扶蘇被貶之地究竟是隴西還是漁陽,他一時難以確定。
提及百越之戰與趙佗,贏牧眸光微沉。
趙佗此人,天生反骨。
秦滅楚時,他降秦爲將。
後在平定百越時受封南越郡守,秦末動蕩之際,此人竟趁機割據自立,建南越國,自號南越大帝。
然其確有過人之處,對百越諸地的了解,秦軍衆將無人能及。
欲平百越,仍需借他之力。
贏牧將趙佗之名記在心中,隨即對衆將下令:"近日天朗氣清,不出五日匈奴必至,各部嚴陣以待。
傳令九原、雲中二郡駐軍,隨時馳援煤城。
"
"末將領命!"王賁躬身退出帥帳。
帳外暮色漸沉,恰遇蕭何攜一布衣劍客迎面而來。
王賁按住腰間劍柄,目光掠過年輕人腰間斑駁的青銅長劍:"蕭先生,此位是?"
"此乃韓信,與我刎頸之交。
"蕭何側身引薦,"韓兄,這位是統帥三軍的通武侯。
"
韓信抱拳施禮:"草民久聞將軍威名,今日得見,幸甚至哉。
"
帳內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贏牧掀簾而出,玄色披風掠過炭盆揚起幾點火星:"可是淮陰韓信?"
蕭何連忙引見:"正是。
韓兄,這位便是安國君殿下。
"
"且慢行禮。
"贏牧搶先托住韓信欲拜的雙臂,指尖觸及粗 ** 袖下嶙峋的筋骨。
韓信暗嘆:安國君果真如蕭兄所言,折節下士若此。
炭火噼啪作響,映得韓信眉間那道疤泛着赤色。
贏牧凝視這道傳聞中"兵仙"的標志,忽道:"先生師承何人?"
韓信握劍的手指驟然收緊:"家師...不許弟子透露名諱。
"
王賁濃眉倒豎正要發作,卻聽贏牧拊掌而笑:"果然是他!"見韓信面露驚色,贏牧拾起火鉗撥動炭塊:"令師當年獻策破楚,於我大秦有恩。
"
青銅劍穗在熱氣中微微晃動,韓信與贏牧四目相對,帳外朔風卷起戰旗獵獵作響。
贏牧對蕭何吩咐道:“蕭何,你帶韓信去安頓好住處,今晚本公子要設宴爲韓信接風。
"
他沒有繼續追問,直接做了安排。
蕭何領命起身:"遵命。
"
待二人離開後,王賁望着帳外,轉向贏牧問道:"安國君,韓信的師父究竟是何方高人?"
贏牧微微一笑:"王將軍曾讀過那位先生的著作。
"
"我讀過?"王賁皺眉思索,作爲武將,他平日研讀的多是兵書。
思索片刻後,他突然驚訝道:"莫非他是尉繚先生的弟子?"
贏牧點頭確認:"當年尉繚先生留下的兵書,我大秦將士人人熟讀。
說他師父對大秦有恩,可有誇大?"
王賁連連搖頭。
尉繚確實爲大秦統一立下汗馬功勞。
"去忙吧。
"贏牧擺手示意。
帳外,蕭何問若有所思的韓信:"韓兄,連我都不知道你師承何處,安國君竟能看出來?"
"應該看出來了。
"韓信皺眉道,"看來蕭兄猜測安國君是鬼谷傳人確有依據。
"
"韓兄有何打算?"蕭何追問。
"既來之則安之,總要施展所學,不能辜負這一身本領。
"韓信眼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
蕭何欣喜道:"好!"他知道這位好友素來心高氣傲,能讓他真心佩服的人寥寥無幾。
"走吧,我帶你去安排住處。
"
傍晚時分,贏牧派人邀請了韓信、蕭何,同時也叫來了王賁和梁永。
這些都是將來建設煤城的重要人才,需要互相熟悉。
席間,寡言少語的韓信酒過三巡後,贏牧開口道:"韓信,煤城現在遇到個難題,想聽聽你的見解。
"
韓信立即放下酒杯,拱手道:"請安國君明示。
"
他明白這是個考驗,關系着自己在這位安國君心中的地位,必須慎重對待。
贏牧見狀笑道:"不必拘束。
"
隨後,他詳細講述了與王賁在煤城擊退匈奴大都尉達萊刺的經過,並提及近日發現的匈奴探子。
韓信聽完沉思片刻,問道:"安國君當初爲何不將匈奴八萬騎兵全數殲滅?"
贏牧與王賁聞言皆露出不解之色。
韓信從容取來兩副碗筷,在案幾上擺放起來。
"安國君請看。
"
"此處是陰山山脈,這邊是碓石口關隘。
"
"王賁將軍引出了達萊刺的全部騎兵,此時碓石口尚有三萬守軍。
若當時調兩萬守軍堵住煤城所在山谷,達萊刺的八萬騎兵便無路可退。
"
"碓石口南接蕭關駐軍,東北通雲中長城天險,三方連成一線,被困的匈奴騎兵只能強攻碓石口。
"
韓信邊說邊用碗筷排布戰局。
"匈奴騎兵輕裝劫掠,必無重型攻城器械,難以攻陷碓石口。
"
贏牧與王賁頓時恍然。
越過陰山的匈奴騎兵看似勢大,實則陷入絕境。
陰山與長城形成天然包圍圈,只要斷其歸路,八萬騎兵必將覆滅。
"唉!"王賁懊惱地拍額。
"妙!"贏牧擊節贊嘆。
傳聞韓信用兵如神,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們當初只求穩妥防守,未敢冒險全殲敵軍。
韓信謙遜道:"此乃在下淺見。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安國君與王將軍的決策最爲穩妥。
"
贏牧笑道:"先生不必過謙,是我們眼界不夠開闊。
敢問先生,若匈奴再犯煤城,當如何應對?"
"堅守。"
韓信沉吟片刻,露出無奈的笑容:"如今煤城初具規模,必須守住。"
"陰山之外是無邊草原,那是騎兵的戰場。
就算煤城有五萬守軍,哪怕是五十萬,面對十餘萬騎兵,在這遼闊的草原上,也難以發揮真正的作用。"
贏牧與王賁相視一眼,兩人都認同韓信的看法。
匈奴騎兵擅長突襲 * 擾,來去無蹤。
步兵在他們面前,無異於活靶子。
除非利用地形優勢,或者以絕對兵力圍困,徹底壓制騎兵的機動性,才能有效殲滅敵軍。
這正是後來漢朝對抗匈奴的戰略——
以人數取勝!
當然,贏牧心中還浮現出另一個對策……
……
宴席持續至深夜才散。
回到住所的贏牧心情舒暢。
漢初三傑已得其二,只要再尋得張亮,便能集齊三人。
雖然無法因此召喚什麼奇跡,但若能善用他們的才能,大秦必不會二世而亡。
躺在床上,贏牧望着腦海中僅剩二十天的倒計時,心中升起一絲期待。
……
次日清晨,贏牧用過早膳便前往溫室。
紅薯栽種已一月有餘,按生長周期推算,地下塊莖應當初具規模。
踏入溫室,滿目皆是翠綠的紅薯葉。
在充足肥料的滋養下,這些作物長勢喜人。
"拜見安國君!"
溫室內,幾名士兵正在施肥。
自商鞅變法以來,大秦實行兵農合一之策,這些士兵對農事也頗爲熟練。
"安國君,屬下發現一事。
"一名士兵遲疑片刻後稟報。
"何事?"
士兵輕輕撥開一株紅薯藤:"此物根系交錯,藤蔓糾纏,恐有妨礙……"
"哎呀!竟忘了此事!"贏牧猛然想起紅薯種植的關鍵一步——
翻藤!
紅薯屬節根植物,每節皆可生根。
若不及時翻藤,枝葉過度生長,地下塊莖便難以壯大。
他立即指導士兵們開始翻藤作業。
“安國君,王賁將軍請您過去。
”贏牧剛歇下手,傳令兵就匆匆趕來稟報。
“好,這裏交給你們了。
”贏牧拍了拍沾滿泥土的雙手,大步邁向帥帳。
帳內,通武侯王賁與左庶長梁永正等候着。
“見過安國君!”二人齊聲行禮。
王賁面帶喜色,朗聲道:“安國君,鹹陽的援軍到了!”
“哦?”贏牧擦了擦手,問道:“來了多少兵馬?”
“兩萬!”王賁答道。
“兩萬?”贏牧眉頭微皺,心中疑惑,區區兩萬援兵,如何能解煤城之困?
“安國君,是兩萬騎兵!”王賁興奮地補充道,“其中五千,是重甲騎兵!”
“重甲騎兵!”贏牧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他耗費心血打造的重甲騎兵,如今總算初見規模。
五千重騎,足以組成一支摧枯拉朽的沖鋒方陣。
這樣的鐵騎洪流,無論是敵軍騎兵還是步兵,都將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