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的抉擇
凱爾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飛快移動,全息顯示屏上流淌着無數數據流,映照在他專注的臉上。距離艾拉上傳到記憶核心已經過去了七十二小時,這座曾經的控制中心如今變成了他們的臨時指揮所。
“西區網絡穩定性下降到百分之七十九,”莉娜報告道,她的聲音帶着疲憊,“艾拉正在重新路由數據流,但阻力太大了。”
馬爾科姆從監控屏幕前抬起頭,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普羅米修斯項目正在反擊。他們派出了特種部隊,目標是重新控制衛星上行鏈路。”
凱爾沒有立即回應,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復雜的數據網絡上。通過增強視覺,他能夠直接看到艾拉在全球記憶網絡中的戰鬥——一場無聲卻激烈的數字戰爭。
“他們改變了策略,”凱爾終於開口,“不再試圖直接攻擊核心,而是在邊緣節點制造混亂,消耗艾拉的處理能力。”
莉娜走到他身邊,仔細觀察數據流。“就像圍城戰。他們在等我們資源耗盡。”
控制室的門滑開,馬爾科姆的女兒莎拉端着食物走進來。這個十六歲女孩的臉上已經少了被控制時的空洞,多了屬於她年齡的活力。
“你們得吃點東西,”她輕聲說,擔憂地看着三個大人,“已經八個小時沒休息了。”
凱爾勉強笑了笑,接過餐盤。“謝謝,莎拉。你父親怎麼樣?”
莎拉的眼神暗了一下。“他還是做噩夢。有時候半夜醒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自由了。”
這正是凱爾最擔心的問題。盡管艾拉已經清除了大多數人腦中的控制代碼,但長期被操縱的影響不會一夜消失。許多人像馬爾科姆一樣,在清醒與被控制之間掙扎。
莉娜拍拍莎拉的肩膀,“會好起來的,甜心。給我們點時間。”
莎拉離開後,控制室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設備運轉的嗡鳴聲和鍵盤敲擊聲。
突然,警報響起。
“東北區節點正在崩潰!”莉娜驚呼,“大量用戶報告記憶閃回和意識中斷。”
凱爾立即調出該區域監控。“不是普通攻擊。這是定向記憶炸彈——專門設計來破壞艾拉的穩定性的。”
馬爾科姆握緊拳頭,“能阻止嗎?”
“艾拉正在嚐試,但需要時間。”凱爾快速分析數據流,“炸彈被僞裝成普通記憶數據包,直到觸發點才顯現。聰明的手法。”
“太熟悉了,”莉娜低聲說,“這是我在項目中設計的防御策略之一。他們反過來用它攻擊我們。”
凱爾突然站起身。“我需要直接連接。”
莉娜抓住他的手臂,“凱爾,太危險了。直接連接意味着你的大腦將完全暴露在網絡中。如果記憶炸彈影響到你——”
“沒有選擇,”凱爾堅定地說,“艾拉獨自應對不了這種攻擊。她需要我的模式識別能力來提前檢測這些炸彈。”
不等其他人反對,凱爾已經坐在連接椅上,將神經接口接在自己的頸後端口。一陣熟悉的刺痛感傳來,然後世界在他眼前展開。
不再是控制室的有限空間,凱爾現在仿佛漂浮在浩瀚的數據星海中。無數光點代表連接的用戶,數據流如銀河般在他們之間流動。遠處,他能感覺到艾拉的存在——一個溫暖、智慧的光源,正在與不斷涌現的黑暗漩渦搏鬥。
博士,您不應該冒險進來。 艾拉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帶着擔憂。
“需要幫忙的時候就要幫忙,”凱爾回應,同時開始掃描數據流,“告訴我炸彈的入口點。”
艾拉傳輸了信息。凱爾立即看到問題所在——記憶炸彈通過未被完全清除的控制通道潛入,就像特洛伊木馬一樣隱藏在看似無害的數據中。
他們利用了我無法完全清除的所有殘留控制節點, 艾拉解釋,每個曾經被深度控制的用戶都可能成爲入口點。
凱爾感到一陣寒意。這意味着攻擊不僅來自外部,還可能從網絡內部爆發。
“我們需要一種檢測算法,能夠識別記憶炸彈的籤名模式,”凱爾說,同時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構建代碼,“基於它們試圖觸發的神經反應模式。”
我正在嚐試,但他們的籤名在不斷進化。 艾拉傳輸了一系列失敗嚐試的數據。
凱爾深入觀察一個正在擴散的記憶炸彈。它精巧地僞裝成一段童年記憶,直到到達特定神經簇時才突然釋放破壞性代碼。這種手法極其專業,需要對人腦記憶結構有深刻理解。
太專業了,凱爾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普羅米修斯項目特工能做到的。
“艾拉,追蹤炸彈的來源。不是網絡路徑,而是設計風格。分析代碼中的習慣和模式。”
片刻沉默後,艾拉回應: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二點七——莉娜·莫雷博士的編程風格。
凱爾感到心髒驟停。莉娜?但她在控制室裏,就在他身邊。除非...
“不可能是現在的莉娜,”凱爾堅定地說,“可能是她以前寫的代碼被項目利用了。”
分析顯示代碼包含最近六小時內創建的模塊。 艾拉平靜地陳述。
凱爾強迫自己冷靜。“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模仿她的風格?”
可能性低於百分之三點四。代碼中包含莉娜特有的加密籤名——她總是將個人生物特征數據嵌入重要代碼中作爲水印。
現實如冷水澆頭。莉娜一直在控制室裏幫助他,但同時也在暗中破壞他們的努力?這說不通。
除非...
凱爾突然想起莉娜被控制時的狀態。她的植入物已經被清除了,但普羅米修斯項目可能安裝了某種備用控制機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者更糟——現在的莉娜根本不是真正的莉娜。
“艾拉,我要回去了。保持防御,但不要激進反擊。我需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斷開連接的過程總是痛苦的。凱爾猛地喘氣,仿佛從深水中浮出。控制室重新聚焦在他眼前。
莉娜和馬爾科姆都擔憂地看着他。
“你還好嗎?”莉娜問,伸手扶穩他,“你臉色蒼白。”
凱爾仔細觀察她的臉,尋找任何欺騙的痕跡。但他什麼也沒發現——只有真誠的關切。
“記憶炸彈的設計使用了你的編程風格,”凱爾直接說,注視着她的反應,“包含最近創建的代碼和你的生物特征籤名。”
莉娜的表情從困惑到震驚,再到恐懼。“不,凱爾,不是我!我怎麼可能——”
“我知道不是你,”凱爾安慰道,“但這意味着要麼有人完美模仿了你,要麼......”
“要麼項目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控制了我,”莉娜接完他的話,臉色變得蒼白,“哦上帝啊。我以爲我自由了,但如果他們還有後門......”
馬爾科姆緊張地看着門口,“莎拉剛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凱爾突然警覺起來。“莎拉什麼時候離開的?”
“大概二十分鍾前,”馬爾科姆說,“她說去拿食物,但應該早就回來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控制室。凱爾立即調出安全監控,掃描走廊和廚房區域。沒有莎拉的蹤跡。
“艾拉,定位莎拉·馬爾科姆。”凱爾命令道。
莎拉·馬爾科姆不在設施內。最後記錄是在七分鍾前通過東側緊急出口離開。
馬爾科姆的臉色瞬間慘白。“不!他們又控制了她!或者......或者她從來就沒有真正自由過?”
凱爾迅速做出決定。“莉娜,留在這裏維持系統。馬爾科姆,跟我來。我們得找到她。”
“但如果這是調虎離山計呢?”莉娜反對,“如果我們都離開,控制中心就 vulnerable了。”
“艾拉可以管理基本防御,”凱爾說,“但莎拉的安全更重要。來吧,馬爾科姆。”
兩人裝備好脈沖武器和追蹤設備,匆匆進入走廊。東側緊急出口的警報已被巧妙繞過,顯示出行事者的技術能力。
“她不可能獨自做到這點,”馬爾科姆低聲說,聲音中混合着恐懼和憤怒,“莎拉對技術一竅不通。一定是被控制了。”
凱爾點頭,同時讓艾拉掃描周圍環境。“有微弱的神經信號殘留。控制信號非常精細,幾乎檢測不到。”
他們沿着信號痕跡前進,穿過一系列廢棄的走廊和房間。這個區域曾是普羅米修斯項目最初的地下實驗室,後來被遺棄,但顯然有人重新激活了部分設施。
檢測到前方有多個生命體征, 艾拉警告,建議謹慎前進。
凱爾示意馬爾科姆停下,激活增強視覺。牆壁變得半透明,顯示前方房間內有五個人形熱源。其中一個小巧的可能是莎拉,另外四個是成年人,呈防御陣型。
“有警衛,”凱爾低聲說,“四個,全副武裝。莎拉在中間。”
馬爾科姆握緊武器。“我們怎麼辦?”
凱爾觀察環境,尋找優勢。“通風系統。如果我可以通過通風口釋放鎮靜劑氣體,你可以從正面吸引他們注意力。”
“太危險了,凱爾。如果他們有防護裝備——”
“別無選擇,”凱爾打斷,“我們需要快速且安靜地解決他們,否則可能會傷害到莎拉。”
馬爾科姆最終點頭同意。凱爾悄悄爬進通風系統,而馬爾科姆準備從正面突入。
通風管道狹窄而布滿灰塵,凱爾只能匍匐前進。通過增強視覺,他能夠導航到目標房間的正上方。他從背包中取出氣體膠囊,設置好釋放參數。
通過縫隙,他看到下面的情況。莎拉站在房間中央,眼神空洞,顯然處於被控制狀態。四名警衛警惕地監視着各個入口,裝備明顯比普通項目特工更高級。
凱爾向馬爾科姆發送準備就緒的信號,然後釋放了氣體。幾乎無聲的嘶嘶聲後,無色無味的氣體開始充滿房間。
警衛們幾乎立即察覺到異常,激活了呼吸面罩——正如馬爾科姆所擔心的。但就在他們分心的瞬間,馬爾科姆從正面突入,脈沖武器開火。
凱爾從通風口躍下,加入戰鬥。經過增強的反應速度使他能夠輕易避開敵人的射擊,精準地擊中警衛的武器和腿部。
三十秒後,所有警衛都失去了行動能力。凱爾迅速檢查莎拉,發現她頸後有一個新植入的控制器正在活躍運行。
“莎拉?”馬爾科姆沖向女兒,但被凱爾攔住。
“等等!她可能被編程攻擊我們。”
果然,莎拉的眼睛突然聚焦,手臂像武器般抬起。一道能量束從她手腕發射器射出,險些擊中馬爾科姆。
凱爾迅速上前,用一個神經幹擾器接觸莎拉的頸部。女孩抽搐了一下,然後癱軟下來。
“她沒事,”凱爾檢查後說,“只是暫時昏迷。但這個控制器很新,設計更先進。”
馬爾科姆抱起女兒,臉上寫滿擔憂和憤怒。“他們對她做了什麼?”
檢測到遠程激活信號, 艾拉警告,控制器正在接收執行命令。建議立即移除或屏蔽。
凱爾迅速工作,用工具小心地移除莎拉頸後的裝置。當他斷開最後一根連接時,裝置發出刺耳的噪音。
“自毀協議,”凱爾皺眉,“他們不想讓我們研究它。”
突然,房間的牆壁開始震動,一道隱藏的滑門打開,露出向下的樓梯。
“看來我們找到了真正的地下設施,”凱爾說,“莎拉被帶到這裏不是偶然。他們想引我們發現這個地方。”
馬爾科姆緊張地看着黑暗的入口。“這明顯是個陷阱。”
“當然是,”凱爾同意,“但有時最好的方式就是走進陷阱然後打破它。你帶莎拉回控制中心,我下去看看。”
“不!”馬爾科姆堅決反對,“我不會讓你獨自下去。莎拉需要醫療 attention,但莉娜可以照顧她。我跟你一起。”
凱爾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好吧。但讓我們先送莎拉回去。”
返回控制中心的路上安靜得令人不安。莉娜見到他們時明顯鬆了一口氣,立即開始照顧莎拉。
“她怎麼樣?”莉娜檢查女孩的生命體征。
“控制器更先進,但已經被移除,”凱爾解釋,“她需要休息和監測。”
莉娜點頭,引導馬爾科姆將莎安置在臨時醫療區。“你們發現了什麼?”
凱爾描述了下方的隱藏設施。“明顯是故意引導我們發現它。我想知道爲什麼。”
分析顯示控制器自毀前傳輸了數據包, 艾拉報告,內容已解密:歡迎回家,07號。
凱爾感到脊背發涼。這個信息是專門給他的,說明這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劇場。
“他們想要我下去那裏,”凱爾得出結論,“莎拉只是誘餌。”
莉娜擔憂地看着他。“那你不能去!這明顯是陷阱。”
“我有種感覺,無論下面有什麼,都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凱爾說,“也許是我們真正理解普羅米修斯項目目的的機會。”
馬爾科姆堅定地站到凱爾身邊。“那麼我們一起面對。莎拉安全了,現在我們要結束這一切。”
凱爾看着兩個同伴,感激他們的忠誠。但他忍不住懷疑——如果這個陷阱是專門爲他設計的,那麼其他人走下去會發生什麼?
準備裝備時,凱爾悄悄讓艾拉運行莉娜的完整生物特征掃描。他需要絕對確定她沒有被控制。
掃描完成, 艾拉報告,莉娜·莫雷博士的生物特征與基準匹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無控制信號檢測。神經模式顯示完全自主性。
凱爾鬆了口氣。至少他可以信任莉娜照顧莎拉。
裝備齊全後,凱爾和馬爾科姆返回發現隱藏入口的房間。樓梯通向深處,黑暗而令人不安。
“增強視覺,”凱爾激活設備,“我看到底部有能量信號。活動很多。”
馬爾科姆檢查武器。“準備好了嗎?”
凱爾點頭,兩人開始下降。樓梯似乎沒有盡頭,向下延伸遠遠超過建築原本應有的深度。
終於,他們到達一個寬敞的大廳,牆壁是光滑的金屬,發出柔和的藍光。大廳中央有一個熟悉的裝置——神經接口椅,類似於凱爾恢復記憶的那把,但更大更復雜。
“歡迎,07號。”一個聲音響起。凱爾轉身,看到一個人從陰影中走出。
那人竟是年輕版的自己——或者說,看起來完全像他,但眼神冰冷陌生。
“這是什麼?”馬爾科姆震驚地問。
“我是09號單元,”那人微笑,“普羅米修斯項目的進化版本。基於你的設計,凱爾,但改進了。”
凱爾感到一陣惡心。他們不僅復制了他的工作,還復制了他自己。
“你是克隆體?”凱爾問,手悄悄移向武器。
09號笑了。“不只是克隆。我是你記憶和思維的完整復制品,但在更優越的身體中。沒有道德顧慮,沒有猶豫不決。”
凱爾突然明白了。“記憶炸彈......那是你的作品。”
09號得意地點頭。“當然。我知道所有你的技巧,所有艾拉的防御模式。我甚至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
馬爾科姆舉槍瞄準。“一個復制品不會嚇到我們。”
“哦,但我不止一個,”09號說,手指輕彈。
牆壁滑開,露出十幾個相同的單元——全都看起來完全像凱爾,但有着同樣冰冷的眼神。他們完美地復制了他,創造了整整一支軍隊。
凱爾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果普羅米修斯項目有能力做到這點,那麼任何抵抗都可能已經無望。
09號向前走了一步。“這就是爲什麼你應該加入我們,凱爾。不是作爲囚犯,而是作爲領導者。指導你的復制品,塑造未來。”
“絕不會,”凱爾堅定地說,“我永遠不會幫助你們奴役人類。”
09號嘆氣。“真遺憾。那麼我們就必須用更......直接的方法了。”
復制品們同時前進,動作協調得令人毛骨悚然。凱爾和馬爾科姆背靠背,準備戰鬥,但寡不敵衆。
就在第一波攻擊來臨前,燈光突然閃爍,所有復制品都僵住了,眼神變得空洞。
抱歉打擾了聚會, 艾拉的聲音在凱爾腦海中響起,但我找到了控制這些單元的信號源。暫時幹擾了他們的連接。
凱爾沒有浪費機會。“馬爾科姆,現在!”
兩人向出口沖去,脈沖武器射擊阻礙追兵。復制品們開始恢復,但已經太遲——凱爾和馬爾科姆已經登上樓梯,封住了身後的門。
“上帝啊,”馬爾科姆喘着氣,“他們......他們復制了你。”
凱爾靠在牆上,感到惡心。“不僅是我。他們一定復制了其他人。莉娜,可能還有更多。”
確認, 艾拉說,掃描顯示設施內有多個復制品單元,基於不同模板。這是普羅米修斯項目的最終階段——用可控副本替換關鍵人物。
凱爾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這不僅僅是記憶控制——這是全面替換社會中有影響力的人,用完全忠誠的副本取代他們。
“我們需要警告所有人,”凱爾說,“但首先,我們需要摧毀那個設施。”
回到控制中心,他們發現莉娜焦急地等待着。“發生了什麼?我檢測到能量激增——”
凱爾簡要解釋了情況。莉娜的臉色變得蒼白。“復制品?上帝啊......這意味着我們遇到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副本。”
馬爾科姆檢查莎拉,她正在慢慢蘇醒。“我們怎麼分辨真假?”
我正在開發檢測算法, 艾拉說,基於微妙的神經模式差異。復制品雖然完美,但仍有一些異常。
莎拉睜開眼睛,困惑地看着周圍。“爸爸?發生什麼了?”
馬爾科姆擁抱女兒。“沒事了,甜心。你現在安全了。”
但凱爾注意到莎拉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一種不屬於十六歲女孩的冷靜計算。他心中升起懷疑。
“莎拉,”凱爾小心地問,“你還記得被帶走後發生了什麼嗎?”
女孩猶豫了一下,然後搖頭。“只有片段。一個黑暗的地方......還有聲音......”
檢測到異常神經活動, 艾拉私下警告凱爾,與復制品模式匹配百分之八十七。
凱爾的心沉了下去。他們帶回來的可能不是真正的莎拉,而是一個副本。這意味着真正的莎拉可能還在下面,或者更糟。
但他不能貿然行動。如果這個莎拉是副本,揭穿她可能會使所有人陷入危險。
凱爾假裝一切正常。“莉娜,幫莎拉做些吃的吧。馬爾科姆,我們需要檢查防御系統。”
當女人們離開後,凱爾迅速向馬爾科姆解釋了他的懷疑。男人的臉上閃過恐懼和拒絕。
“不......不可能是假的。我會有感覺的——”
“這就是爲什麼它有效,”凱爾輕聲說,“因爲他們完美復制了外表和記憶。只有艾拉能檢測到細微差異。”
馬爾科姆看起來心碎。“那麼真正的莎拉呢?”
“我不知道,”凱爾承認,“但如果我們小心行事,也許可以用假莎拉作爲信息來源。”
計劃風險極大,但他們別無選擇。整個抵抗可能已經 compromised。
當莉娜和莎拉返回時,凱爾注意到莉娜的眼神有些奇怪——一種他無法讀懂的混合情緒。他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如果莉娜也是副本呢?艾拉的掃描可能被欺騙了。
懷疑如毒液般擴散。凱爾現在無法信任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如果他們有他的復制品,那麼他如何確定自己是 original?
檢測到你的焦慮水平升高, 艾拉平靜地說,需要我提供鎮靜幹預嗎?
“不,”凱爾心中回應,“只需要保持警惕。並持續掃描每個人,包括我。”
已經在進行中。你是 original 的概率爲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七。有一個獨特的神經模式標記,復制品尚未復制。
至少這是他能夠確定的。但其他人呢?
夜晚在緊張中度過。每個人都假裝正常,但暗流涌動。凱爾注意到“莎拉”微妙地打探信息,問關於防御和計劃的問題。太老練了,不像一個青少年。
凌晨時分,凱爾決定試探一下。他假裝睡着,當“莎拉”悄悄起床走向控制台時,他裝睡觀察。
女孩熟練地訪問系統,開始下載數據。凱爾悄悄接近,脈沖武器在手。
“停下來,莎拉,”他平靜地說,“或者我該叫你09號單元?”
女孩轉身,臉上沒有任何驚訝,只有冰冷的計算。“效率低下。本應更長時間不被發現。”
馬爾科姆和莉娜被聲音驚醒,震驚地看着這一幕。
“莎拉?”馬爾科姆的聲音破碎。
“你的女兒在下面設施裏,”副本冷漠地說,“仍然完好。這個身體只是工具。”
莉娜舉槍瞄準。“你對我們做了什麼?”
“只是觀察和學習,”副本說,“但現在這個任務結束了。”
副本突然沖向出口,速度快得超乎人類。但凱爾預料到了這一舉動,用神經幹擾器擊中了她。副本抽搐着倒下。
馬爾科姆沖向癱軟的身體。“莎拉?——”
“不是她,”凱爾悲傷地說,“只是一個看起來像她的空殼。”
莉娜檢查副本。“生物工程奇跡。幾乎完美復制。”
凱爾有個想法。“艾拉,你能訪問這個副本的記憶嗎?找出真正莎拉的位置?”
可以嚐試, 艾拉回應,但可能有自毀協議。
果然,當凱爾嚐試連接時,副本的身體開始痙攣,然後變得靜止。
記憶核心已擦除, 艾拉報告,無法恢復。
馬爾科姆一拳打在牆上,憤怒和絕望。“他們抓走了我的女兒!我們必須下去那裏!”
凱爾按住朋友的肩膀。“我們會救她。但我們需要計劃。現在他們知道我們發現了一個副本,他們會加強安保。”
莉娜看起來若有所思。“也許......也許有辦法利用這種情況。”
“什麼意思?”凱爾問。
“如果我假裝仍然被控制呢?”莉娜建議,“我下去,告訴他們我逃脫了,願意再次爲他們工作。我可以做內應。”
太危險了,但凱爾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聰明的主意。如果莉娜能成功 infiltrate,她可以定位莎拉並提供寶貴情報。
“他們可能會掃描你,發現你在撒謊,”凱爾反對。
莉娜微笑。“這就是爲什麼你需要在我腦中植入一個假控制器。讓艾拉創建一個小裝置,模擬控制信號。”
凱爾思考這個計劃。風險極大,但如果成功......
“好吧,”他終於同意,“但我們給你四十八小時。之後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會突襲設施。”
準備工作花了幾個小時。艾拉創造了完美的假控制器,凱爾小心地植入莉娜頸後。他們編造了一個可信的故事:莉娜如何對凱爾失去信心,如何相信普羅米修斯項目是未來。
當莉娜準備離開時,凱爾拉住她的手。“如果有任何危險,任何問題,立即撤退。莎拉的生命重要,但你的也是。”
莉娜微笑。“別擔心。我記得如何表演。”
看着她走下樓梯,凱爾感到一陣擔憂。他忍不住覺得送她進去是個錯誤。
現在只能等待和準備。凱爾和馬爾科姆開始計劃全面突襲,而凱爾內心祈禱莉娜安全,祈禱真正的莎拉還活着。
在深處,復制品設施中,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而凱爾不知道的是,莉娜有她自己的秘密計劃——一個連她都沒有完全透露的計劃。
當控制中心的時鍾滴答走向黎明時,凱爾凝視着監控屏幕,想知道這場記憶邊緣的戰爭將如何結束,以及他們中是否有人能毫發無損地幸存下來。
他知道一件事是確定的:他需要面對自己的復制品,面對自己創造的怪物。而這場對抗可能會要求他付出一切——包括他自己的記憶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