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阿蠻收了院子裏的幹草鋪在地面上,她抖了抖,確認裏面沒有藏蟲子才鋪上去。
又把一些幹淨的破布鋪在最上面,確保不會劃傷皮膚,這才把趙鄴搬上去。
夜裏她給趙鄴按摩手腳,對着老郎中給的穴位圖摁。
“嘶——”
也不知是按到了什麼地方,趙鄴忽然痛呼了聲。
阿蠻驚喜地停下了動作:“我給你按痛了嗎?”
“嗯。”趙鄴點點頭。
“太好了,有痛覺就說明你的肌肉沒死,還活着呢!”
趙鄴:“……”
她又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阿蠻使把勁兒繼續摁穴位,有的地方痛,有的地方則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她把趙鄴痛的地方都記下來,回頭去找老郎中問問情況。
“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趙鄴點點頭:“嗯,好多了。”
阿蠻忙活完,終於能夠躺下休息會兒了,她覺得自己渾身酸痛,望着頭頂上都能看見星空穹頂的房屋,心裏又開始惆悵了起來。
這屋頂……總該是要來修一修的吧?
“阿蠻。”趙鄴輕輕喊她的名字,好一會兒都沒有人應聲,她側頭去看阿蠻,只看見阿蠻蜷縮在角落裏。
呼吸均勻,胸膛微微起伏着,洗過的頭發如同水草一樣鋪散在木板上。
她睡着了。
她今天一定是累極了。
星星點點的光芒灑在她身上,寧靜祥和。
趙鄴費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但不論他如何努力,他的手始終不能動彈分毫。
甚至開始渾身冒汗。
趙鄴……
你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阿蠻在很盡心地照顧你,母後還在等他歸京的那一日。
他的冤屈……他的憤恨……難道就要都這樣葬送在寧州了嗎?
他一點一點的,想要靠着意念,把自己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手臂上,手指上,哪怕能動一根手指頭也是好的。
但過了許久,他的手依舊毫無動靜。
趙鄴泄氣了。
他望着漫天繁星,黑絲絨一樣的夜空,沉寂虛無。
依舊是天沒亮阿蠻就起來了。
她去後面看了地裏的種子,都發芽了,長勢喜人,阿蠻給它們澆了一遍水,等待着全部長起來的那一天。
然後去後面的林子裏砍了很多的竹子回來,看房間裏的趙鄴似乎還沒醒,阿蠻輕手輕腳地出門去了。
她必須得去找份活兒幹,手裏必須得要有錢。
系統上面的進度閾值似乎又漲了些,但可兌換的東西依舊有限,她現在需要大白米肉類,最好是有藥用的,比如抗生素消炎藥一類的,還能給趙鄴用上。
阿蠻目標明確,直奔縣裏的屠宰場。
這裏是永安縣最大的屠宰場,一進去就是滿地的豬血和亂七八糟的豬毛,即便是用水沖刷過了,空氣中也彌漫着屠宰場的腥臭味兒。
“哪兒來的小姑娘,跑咱家屠宰場來作甚?”
“去去去,趕緊一邊兒去,別擋路了。”
阿蠻抿唇:“我找你們當家的。”
屠宰場的人每天天不亮就要殺豬,把豬肉運到各個地方去賣。
附近有不少野狗過來討一口吃的,地上滿是豬屎,黏糊糊的,味道也難聞,尋常姑娘家路過這裏只怕都要捏着鼻子走,阿蠻就像是聞不到似得。
“你找我?”
屠宰場的老板是個臉上有很長一道疤的男人,那道疤一直從眉骨延伸到了下頜線的位置,像一條蜈蚣爬在他臉上,抽空可怖。
阿蠻一點兒都不怕。
男人身高馬大,體型更是壯闊駭人,手裏還拎着染血的屠刀。
瞧着眼前小姑娘眼神無懼地看着自己,老板倒是對她有些好奇。
“我能殺豬!”阿蠻仰起脖子說。
空氣凝滯了幾秒,緊接着就爆發出大笑來。
“哈哈哈哈這小姑娘說她能殺豬!”
“小姑娘,你可要曉得咱們屠宰場裏的豬,少說也有二百來斤,你能摁得住?”
阿蠻認真點頭:“能的。”
她力氣大,別說二百斤了,再來二百斤她都可以的。
她打聽過了,整個永安縣就屠宰場給的錢最多,但沒人能吃得下這份苦。
不僅要殺豬,還要會卸肉。
這可是力氣活兒和技術活兒兼並的。
阿蠻說:“我不僅會殺豬,還會劁豬。”
“喲,還會劁豬呢,剛好後院有一批小豬崽子,你去給我劁一個看看。”
老板聲音如洪鍾,震得人耳朵裏都是嗡嗡的,頭皮發麻。
“當家的,她一個小姑娘能劁什麼豬,知道啥是劁豬不?”
大家都不信,但當家的直接給阿蠻扔了一把又細又長的劁豬刀,刀頭還帶着小鉤。
阿蠻握緊了刀,大家都跟上去看。
後院兒的豬圈裏還有十來只小豬崽子沒劁,公的母的都有。
阿蠻一手拿着劁豬刀,一手鉤針還有鐵架子,手腳利索地翻進了豬圈裏。
寒光閃閃的劁豬刀一亮,小豬崽子們襠下一涼,哼唧哼唧尖叫着四散跑。
阿蠻直接拎起來一個,連固定架都不用,直接把豬崽子摁在地上,那手勁兒看得外頭的人嘖嘖稱奇。
“這小姑娘還真有一把子力氣。”
小豬崽子雖然小,可也不是一個小姑娘單手就能摁住的。
阿蠻手起刀落,刀子一劃手一擠,切斷精索夾子一夾,看得在場所有男人襠下一緊。
伴隨着小豬崽子淒厲的慘叫,阿蠻隨手抓了一把草木灰撒上去止血。
隨後逮住一只小母豬,用刀子在側腹部切開小口子,鉤針一探一割,再用麻繩捆扎傷口就算完成了。
這一氣呵成的動作,看得他們是一愣又一愣的。
“這小姑娘是真會啊。”
那手法,比劁豬多年的老師傅都還要熟練呢。
阿蠻握着刀子,看着當家的說:“這樣可以嗎?”
“可以。”男人掃了她一眼,表情沒什麼變化,淡淡的。
“我把這裏的豬崽子都劁完,你給我多少錢?”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阿蠻了。
“你想要多少。”
阿蠻數了數,這裏有十二頭豬崽子,她也不知道劁豬師傅的市場價。
想了想:“你說多少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