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要碰到一起,裴玄清跳出來。
“住嘴!你們兩個光天化日,在太學院裏做什麼?”
殷素柔如蒙大赦:“玄清,你來的正好。”
裴玄清:“不要叫我!小柔,你背叛我!”
殷素柔:“發什麼瘋病?我背叛你什麼了?”
裴玄清指着她,又指蕭鬱:“你們兩個!你跟他!哼!”
他憤怒轉身就走。
結果沒走幾步,撞上了探頭探腦剛進太學院的殷婉蓉。
殷婉蓉驚叫一聲,跌倒在地,抬頭,見是個翩翩少年公子,眼睛一亮:
“哎呀~”
“擋路!”裴玄清踢了她一腳,走了。
“啊!”殷婉蓉這回是真痛。
一抬頭,又見三姐身邊站着個恍若天人的矜貴公子。
她一陣眩暈。
之前一直養在深宅大院,從來不知,三姐在外面吃的這麼好!
自己以前過得,都是什麼苦日子啊~~
這時,課室的鍾聲響了。
殷素柔沒能要回帕子,只能匆匆去上課。
殷婉蓉還嬌弱倒在地上。
蕭鬱經過她身邊,停了一下腳步,“你是哪只?”
殷婉蓉受寵若驚,“我是上將軍府的四女,名喚婉蓉。”
“哦,是她妹妹?”蕭鬱了然。
殷婉蓉:“是啊,小女子剛才不慎摔倒了,腳好痛。”
說着,伸出捏着帕子的纖纖玉手,等蕭鬱相扶。
袖底一陣濃香襲來。
蕭鬱嫌棄地用掌中捏着的那只黃絹絲帕子掩着鼻子,自顧自走了。
殷婉蓉的手,停在空中半晌,才尷尬收了回來。
不過,初戰碰壁,並不影響她的心情。
能進太學院的公子哥兒,無論她攀附上哪一個,都是穩贏!
……
學堂上新來了個姑娘,所有人不免要多看上兩眼。
間歇休息時,殷婉蓉特意湊到殷素柔身邊:
“三姐,多虧有你,不然第一次見這麼多陌生人,書上也有許多不懂得地方,蓉兒心裏慌慌的。”
殷素柔懶得理她:“夫子課業要求嚴禁,你不回去好好溫書,在這裏慌,神仙也救不了你。”
殷婉蓉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畢竟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殷素柔的妹妹,上將軍府的千金了。
殷素柔身邊,兵部尚書家的女兒湊過來:
“郡主,我聽我娘說,你家姨娘爲了讓你那妹妹進太學院,花了不少錢,找了好多人,四處打着帥爺的旗號,才好不容易擠進來的。”
殷素柔也不解釋,只糾正了兩個字:“庶妹。”
“哦,是,我的錯。”兵部尚書之女立刻低頭,小聲兒認錯。
禮部尚書之女也湊過來,“我娘也說了,你那姨娘從去年秋天就開始往我家送東西,我娘看在帥爺的面子上,也不好退回去,最後東西多得不好意思,便只能做保了。”
殷素柔啪地合上書:“你們兩個倒是知道的不少。”
二女欣喜,終於在郡主面前露了臉。
殷素柔:“去年的事,到現在才說!都去那邊站着去!”
兩個少女哭喪着臉:“是你不準我們提你家姨娘……”
殷素柔坐在桌前,被一群少女簇擁在桌前,“今後我家庶妹在太學院,有勞各位好好照顧,不用給我面子。”
她就不信了,這世上的賤人是不是都跟蟑螂一樣頑強!
……
此後又過了幾日,殷婉蓉在太學院能受的委屈都受了一遍。
被撕書,被淋水,被扳倒,沒飯吃,被誣陷,被堵在茅房掐,等等等等。
就連蕭鬱見了,都搖頭。
女人陰險,不能惹。
但唯獨裴玄清突然站出來,幫殷婉蓉說話。
“小柔,你這樣,是霸凌。”
殷素柔正坐在回廊下,由着幾個少女幫她用新采的鳳仙花染指甲:
“說得好像你沒霸凌過別人一樣。”
看她那一副不將人放在眼裏的樣子,裴玄清就更氣。
“你妹妹跟你不同,她那麼柔弱,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人家?”
殷素柔白了他一眼:“柔弱的東西,不就是用來給人欺負的麼?她若但凡有點骨氣,也不至於整日嚶嚶嚶。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誰受用了誰知道。”
裴玄清站到她面前:“殷素柔,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我今日回去就稟明父親,你我的婚事,就此作罷!”
殷素柔震驚:“哦?你我之間有過婚約嗎?”
“你!”裴玄清見半點拿捏不到她,“你以爲你這些年在太學院呼風喚雨,是誰幫你兜着?”
殷素柔想了想,“難道不是太後娘娘和我爹?”
說着,拿起彈弓,當!一個小石子,射向廊下頂着蘋果的殷婉蓉。
“是她自己哭着鬧着要來太學院的,來了這裏,就得按這裏的規矩生存。我們來這裏,是接受夫子教誨,學習天下的大道理。她來這裏,是爲了嫁漢!此事明眼人皆知,唯有你這瞎子不知!”
周圍簇擁的少女紛紛點頭。
裴玄清憤然,“好!殷素柔,你們今日分道揚鑣,從今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欺負蓉兒。”
說罷,拉着瑟瑟發抖,淚痕滿面的殷婉蓉就走。
“蓉兒,蓉兒~”殷素柔抱着自己肩膀,對着裴玄清的背影:“三伏天的,好冷啊。”
然而,她被裴玄清當衆決裂,多少是被駁了面子的。
這世上只有她甩人,從來沒有人甩她。
於是,下學時,衆人從太學院高高的漢白玉石階紛紛走下來時,一聲清越的召喚響起:
“元昭殿下。”
咔!
所有人腳步都停住了,回頭。
什麼情況?
殷素柔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笑盈盈招呼蕭鬱:“殿下,你過來。”
她都好幾天沒欺負蕭鬱了,見了他都躲着走,今日難得在大庭廣衆之下叫他,還喊他“元昭”。
蕭鬱走在前面,已經下了好幾級台階,又走了回來。
“怎麼?剛把那只狗趕走了,就想起我這只來了?”
他站在低一級的台階上,仍然比她高了不少。
殷素柔餘光裏看見裴玄清也在憤憤看着她這邊,立刻笑容迎面,揪住蕭鬱的衣領:
“元昭,謝謝你那天救了我,無以爲報,我想……謝謝你。”
說着,踮起腳尖,微仰着頭,另一只手,摸在他胸膛上,深情地看着他,溫柔嬌羞道:“你先閉上眼。”
所有人震驚。
蕭鬱也震驚。
這麼直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