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泛着幽藍寒光的匕首，無聲無息地貼上了肖然的頸動脈。
持刀人是個穿着黑色連帽衫的年輕人，臉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充滿血絲的眼。
他很自信。
二品武者。
在這個靈氣枯竭的末法時代，二品已經能橫着走，殺個只會蠻力的瘋子綽綽有餘。
刀鋒切開空氣。
皮膚表層的汗毛已經感應到了那股刺骨的涼意。
只要再往前送半寸，動脈血就會像噴泉一樣飆射出來，染紅這昂貴的地毯。
死吧。
黑衣人手腕發力。
然而。
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在觸碰到肖然皮膚的前一秒，停住了。
不是黑衣人良心發現。
而是一只滾燙的大手，如同鐵鉗般扣住了他的手腕。
“太慢了。”
肖然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甚至帶着幾分剛突破後的慵懶。
“你……”
黑衣人渾身汗毛炸立，驚恐地想要抽回手。
紋絲不動。
那只手的力量大得驚人，指骨正在一點點陷入他的腕骨縫隙中。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
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毯上。
“啊——！”
黑衣人剛要慘叫，喉嚨就被另一只手死死卡住。
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嗓子眼裏，只能發出破風箱般的“荷荷”聲。
整個人被單手提離地面。
雙腳在空中無力地亂蹬。
肖然坐在沙發上，甚至連屁股都沒挪窩。
剛才吞下的那兩罐聚氣散，藥力正在體內瘋狂亂竄，原本無處宣泄的燥熱，此刻終於找到了出口。
“二品？”
肖然歪了歪頭，指尖微微用力。
黑衣人的頸椎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就派這種垃圾來殺我？”
黑衣人臉龐漲成了豬肝色，大腦因爲缺氧而嗡嗡作響。
情報有誤！
這哪裏是普通人？
這股恐怖的壓迫感，這如淵如獄的氣息。
至少七品！
甚至更高！
那個該死的雇主，居然讓他來殺一位宗師？
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饒……饒命……”
黑衣人艱難地擠出兩個字，雙手拼命去掰肖然的手指。
蚍蜉撼樹。
“誰讓你來的？”
肖然稍微鬆了一點力道，讓空氣能勉強通過氣管。
“我……我只是收錢辦事……”
黑衣人劇烈咳嗽着，眼淚鼻涕橫流。
“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只知道是個女的……”
“姓林……”
“她給了兩百萬……說要買你的命……”
林。
這靜海市姓林的不少。
但恨不得讓他立刻去死，還能拿出兩百萬現金的女人，只有一個。
林晚棠。
那個下午剛被他收拾過的女人。
肖然並不意外。
那女人一向心狠手辣，當年能爲了家產把他送進精神病院，現在買凶殺人也是順理成章。
“看來下午給的教訓還不夠。”
肖然體內那股邪火燒得更旺了。
本來只想慢慢玩。
既然這麼急着找死，那就成全她。
“我都說了……放……放過我……”
黑衣人感覺到了那股實質般的殺意，拼命求饒。
“我是暗網的人……殺了我會有麻煩……”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只是混口飯吃……”
肖然笑了。
在黑暗中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混口飯吃？”
“這雙手上沾了多少無辜人的血，你自己數得清嗎？”
“下輩子。”
肖然手掌驟然收緊。
“做個好人。”
咔吧。
一聲脆響。
黑衣人的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脖子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
生機斷絕。
肖然隨手將屍體扔進旁邊的更衣櫃。
處理這種垃圾，不需要任何心理負擔。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拉開窗簾。
窗外，靜海市的夜景霓虹閃爍。
體內的藥力還在翻涌，剛才那一殺不僅沒有泄火，反而讓血液更加沸騰。
需要發泄。
不管是殺人，還是別的。
肖然推開窗戶。
寒風灌入，卻吹不散這一身的燥熱。
身形一晃。
整個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
靜海市西郊，雲頂御湖別墅區。
這裏是靜海市最新的富人區，安保森嚴，號稱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林家的新宅子就在這。
獨棟別墅，帶私家泳池和花園。
這是用肖然父母的遺產買的。
也是林家現在的安樂窩。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過高牆。
那些紅外線感應器和監控探頭，對於現在的肖然來說，形同虛設。
他輕飄飄地落在草坪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別墅裏靜悄悄的。
只有二樓主臥的窗戶還透着暖黃色的燈光。
那是林晚棠的房間。
肖然腳尖點地，身體騰空而起，無聲地落在二樓的露台上。
厚重的遮光簾沒拉嚴實，留了一條指寬的縫隙。
隱隱約約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壓抑。
痛苦。
肖然湊近縫隙。
屋內的景象一覽無餘。
一張歐式大床上。
林晚棠一絲不掛。
沒有男人。
林大爲那個廢物自從不行了之後，早就和她分房睡了。
此刻。
這位平日裏端莊高貴的林夫人，
“肖然……你個畜生……”
“你去死……你怎麼還不死……”
“我要把你千刀萬剮……”
那個下午的噩夢並沒有讓她退縮，
她在幻想。
肖然站在窗外，聽着這瘋狂的咒罵。
體內的邪火瞬間沖上了天靈蓋。
好。
很好。
既然這麼想我，這麼恨我。
那就讓你恨個夠。
肖然伸手按在落地窗的把手上。
鎖着。
但他不需要鑰匙。
真氣運轉至掌心。
內勁吞吐。
嘣。
鎖芯內部的彈簧和金屬構件瞬間崩碎。
肖然推開門。
寒風夾雜着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間灌滿了整個臥室。
她感覺到了一股冷意。
下意識地抬頭。
只見那個此時應該已經變成屍體的男人，正站在床尾。
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那張臉。
冷峻。
戲謔。
宛如惡鬼。
“啊——！”
一聲尖叫剛沖出喉嚨，就被林晚棠死死捂住嘴巴咽了回去。
不能叫。
要是讓傭人或者是林大爲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她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你……你怎麼……”
林晚棠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抓起被子想要遮擋身體。
“想問我怎麼沒死？”
肖然一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地板就發出一聲沉悶的震動。
像是踩在林晚棠的心口上。
“那個殺手太弱了。”
肖然走到床邊，一把扯掉林晚棠手裏的被子。
“兩百萬，就買了個廢物。”
“看來林家的錢，也不經花啊。”
被子飛落。
林晚棠那具白皙豐腴的身體再次暴露在空氣中。
無處遁形。
“別……別過來……”
林晚棠連連後退，直到背脊抵上冰冷的床頭板。
她是真的怕了。
這個男人連暗網的殺手都能反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剛才不是叫我叫得很歡嗎？”
“罵我畜生？”
“讓我去死？”
肖然伸手掐住林晚棠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怎麼現在看到我，反而怕成這樣？”
林晚棠渾身都在發抖。
“肖然……我錯了……我不該找人殺你……”
“放過我……求求你……”
“你要錢……我可以給你錢……”
“錢？”
肖然嗤笑一聲。
“本來只要錢。”
“但現在……”
肖然指腹摩挲着林晚棠顫抖的嘴唇。
林晚棠咬着枕頭，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不是喜歡罵嗎？”
“接着罵。”
隔壁房間。
林大爲正戴着耳機，沉迷在網絡直播的美女熱舞中，對此一無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