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譏諷如同冰冷的針，刺破了廣場上喧囂的熱浪。林凡腳步一頓，緩緩轉身。
說話的是一個華服青年，約莫十七八歲，面容帶着幾分倨傲，正被幾個跟班簇擁着。他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戲謔，仿佛在看一只誤入鳳凰巢穴的土雞。
“王兄，你認識這小子?”旁邊一個跟班好奇地問。
“哼，臨風城來的一個笑話罷了。”華服青年嗤笑一聲，聲音故意提高，讓周圍不少人都聽見，“九脈俱碎的千古廢柴，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巴結上了陳長老，才得了塊雜役令牌，混進學府。沒想到還真有臉來!”
周圍頓時投來更多好奇、審視、乃至同樣輕蔑的目光。雜役弟子，在九霄學府通常負責粗重雜活，幾乎與武道修行無緣，是學府最底層的存在。
林凡認出了這人，是臨風城王家的子弟，名叫王銳，以前在林家時就曾多次出言嘲諷。沒想到他也通過了考核，成了玄院弟子。
林凡面色平靜，眼神卻冷了下來。他並未動怒，只是淡淡地瞥了王銳一眼，那眼神深邃而平靜，仿佛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攔路的石子。
王銳被這眼神看得莫名一窒，竟有些心虛，隨即愈發惱怒：“看什麼看?廢物就該待在廢物該待的地方!雜役區在那邊角落，別在這裏礙眼!”他指着廣場最邊緣一處簡陋的棚戶區。
林凡收回目光，不再理會他的犬吠，轉身徑直朝着那“庶務分區”走去。無視，有時是最有力的反擊。
王銳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空處，臉色漲得通紅，在周圍人若有若無的笑聲中，狠狠瞪了林凡的背影一眼，暗道：“進了學府，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庶務分區一處偏殿內，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人懶洋洋地接過林凡的令牌，瞥了一眼上面的“雜役”二字，又打量了一下林凡武徒九星的修爲(林凡顯露在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林凡?嗯，記錄有了。陳長老打過招呼。去黃院雜役處報道吧。”他丟過來一套灰撲撲的、質地粗糙的衣物和一個木牌，“這是你的衣物和身份牌。黃院末席弟子。住處在黃院西側的雜役房，甲字柒號。每月可領三塊下品靈石，負責黃院演武場的清掃和器械維護。去吧。”
語氣平淡，如同打發一個無關緊要的苦力。
黃院末席，雜役房，三塊下品靈石，清掃演武場……這一切都標志着他在學府最底層的身份。
林凡默默接過東西，行禮告退，臉上看不出喜怒。心中卻有一股火在燃燒。末席?雜役?這只是開始。
根據指示，他穿過宏偉的主校區，越走越偏僻，建築越發老舊，靈氣也明顯變得稀薄。最終，一片低矮破舊的院落出現在眼前，門口掛着一個歪歪扭扭的木牌一一黃院雜役處。
這裏，便是他在九霄學府的起點。
雜役處管事是個眼皮耷拉的老頭，丟給林凡一把掃帚和一個木桶，指了指遠處巨大的演武場：“你的活兒，每日卯時和酉時各清掃一遍，器械每日檢查，有損壞及時上報。完不成，扣靈石。”
語氣冷漠，毫無情緒。
林凡沒有多說，拿起工具便開始幹活。演武場極大，滿是昨夜修煉弟子留下的汗漬、腳印以及一些器械磨損的碎屑。工作枯燥而繁重。
但他並未敷衍。每一掃帚下去都極其認真，仿佛不是在掃地，而是在練習某種控力的技巧。同時，他悄然運轉《基礎煉神訣》,一邊幹活一邊淬煉精神力，感知着周圍的環境。
下午時分，演武場上來了一隊人。爲首的是一位身穿淡黃色導師服飾的女子，約二十出頭年紀，容顏清麗，氣質溫婉，但眉宇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鬱結。她正帶着十幾名年輕弟子進行基礎的體能訓練。
那些弟子個個無精打采，動作敷衍，唉聲嘆氣。
“雲導師，這煉體術練了有什麼用啊?還不如多打坐吸收點靈氣。”
“就是，黃院的資源本來就最少，還練這些基礎玩意……”
那被稱爲雲導師的女子，聞言輕輕蹙眉，卻沒有厲聲呵斥，只是溫聲道：“根基不牢，地動山搖。煉體術是武道的根基，縱使將來修爲高深，強橫的肉身亦能……”
“能什麼呀?能挨打嗎?”一個弟子小聲嘀咕，引起一陣低笑。
女子話語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輕輕嘆了口氣。
林凡在一旁默默清掃，將這一切聽在耳中。原來她就是黃院的導師之一，雲清瑤。看起來，她在黃院的處境也並不太好，學生不服管教，資源匱乏。
似乎是察覺到一旁掃地的林凡目光，雲清瑤轉頭看來，見到一個陌生面孔的雜役弟子，眼神清澈，正在認真工作，不由微微點頭示意。
林凡也禮貌性地微微躬身，繼續幹活。
就在這時，【叮!系統任務發布!】
【隱藏任務：潛移默化】
【任務內容：在清掃演武場時，暗中將《崩山拳》的部分發力技巧融入掃地動作，並連續三日，每日至少讓一名黃院弟子無意中學到一絲精髓
而受益。】
【任務獎勵：《斂息術》提升至小成；精神力微幅提升；下品靈石十塊。】
【失敗懲罰：無。】
林凡心中一動。系統任務來得正好，而且方式如此特別。融入掃地動作?這倒有趣。
他開始仔細觀察那些弟子練習的煉體術動作，發現大多粗糙僵硬，不得要領。然後，他調整了自己掃地的姿勢和發力方式，掃帚揮動間，隱隱帶上了崩山拳沉腰發力、力透地面的些許韻味，動作看似普通，卻暗含某種節奏和力量感。一連兩日，他都在重復這個過程。那些弟子依舊抱怨，雲清瑤依舊耐心而無奈。
第三日下午，一個身材格外高大壯實、皮膚黝黑的少年，在練習舉石鎖時總是不得其法，憋得滿臉通紅，石鎖卻歪歪扭扭。“鐵山，腰要挺直，力從地起!”雲清瑤提醒道。叫鐵山的少年嘟囔着：“俺知道要從地起，可咋起啊?”就在這時，他眼角瞥見旁邊那個沉默掃地的雜役弟子。只見那雜役弟子正推着沉重的刮板清理場地，動作沉穩流暢，腳步扎實，每一次推動都仿佛蘊含着某種力量，輕鬆地將污垢推聚在一起。
鐵山看得一愣，下意識模仿了一下那雜役發力時的沉腰姿態和腳步。
“嘿!”他再次嚐試舉起石鎖，這一次，感覺力量順了不少，石鎖穩穩舉過頭頂!
“咦?好像有點對了!”鐵山憨厚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雲清瑤美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她看了看鐵山，又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個已
經掃到遠處的、背影清瘦的雜役弟子。
【隱藏任務：潛移默化，完成。獎勵發放。】
林凡感覺自己對斂息術的掌控更深了一層，精神力也活躍了些許，懷中多了十塊冰涼的下品靈石。他並不知道，這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已經落入了那位看似普通的雲導師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