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飛的動作很快。
在得到女兒肯定的答復後,他當即便撥通了時家的電話。
不是打給時聽禮,而是直接打給了時家的當家人,時聽禮的父親時景山。
兩家是幾十年的競爭對手,也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彼此之間既有商業上的明爭暗鬥,也有私下裏微妙的平衡。
這樣重大的事情,由雙方的掌舵人直接對話,是最爲妥帖的方式。
電話那頭,時景山接到沈雲飛的電話時,似乎並不意外,語氣沉穩:“雲飛兄,稀客啊。”
“景山兄,明人不說暗話。”沈雲飛開門見山,“我女兒,沈宴梨,懷了你兒子的孩子。這件事,你怎麼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顯然,時景山也是剛剛得知此事,但他很快穩住了情緒。
“犬子已經跟我匯報了。雲飛兄,這件事,是我時家管教不嚴,對不住宴梨這個好孩子。你放心,我時家絕不會推卸責任。”
時景山的聲音鄭重有力,“我兒聽禮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們兩家,結親吧。”
“結親?”沈雲飛冷哼一聲,“景山兄說得輕巧。我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嫁過去,我沈雲飛的臉往哪擱?”
“雲飛兄,你的心情我理解。這樣,你定個時間地點,我們兩家人坐下來,好好談談。拿出我們最大的誠意,把這件事辦得風風光光,絕不委屈了宴梨。”
“好。”沈雲飛沉聲應下,“時間地點,我定了通知你。”
掛斷電話,沈雲飛看着身邊安靜站着的女兒,嘆了口氣:“梨梨,爸爸已經約了時家。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爸,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沈宴梨的表情很平靜,“我是成年人,自己做出的決定,我會負責。”
看到女兒一夜之間仿佛長大了許多,沈雲飛既欣慰,又心酸。
雙方家長的會面,被定在了三天後,一家不對外開放的頂級私人會所。
那天,沈宴梨穿着一條米白色的香奈兒連衣裙,外面搭了一件同色系的軟呢小外套。
她化了淡妝,巧妙地遮蓋了眼底的憔悴,讓她看起來氣色不錯,只是眉宇間比往日多了幾分沉靜。
她和沈雲飛、魏月齡一起走進包廂時,時家的人已經到了。
時景山和時聽禮的母親秦婉坐在主位上,而時聽禮,則坐在他父親的下首。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背脊挺直,面容清冷,看到沈宴梨進來,他抬起眼,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瞬,便不動聲色地移開了。
這是那晚之後,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
“雲飛兄,月齡弟妹,快請坐。”時景山站起身,客氣地招呼道。
雙方落座,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秦婉是個氣質溫婉的女人,保養得極好。
她一坐下,就主動拉起了沈宴梨的手,眼神裏滿是歉意和心疼:“宴梨,真是委屈你了。這件事,是聽禮做得不對,我這個做母親的,替他向你道歉。”
她的態度很真誠,讓沈宴梨心裏的那點抵觸情緒消散了一些。
“阿姨,您別這麼說。”沈宴梨小聲說道。
“聽禮!”秦婉轉頭,語氣嚴肅地對自己兒子說,“還不快跟宴梨和沈叔叔、魏阿姨道歉!”
時聽禮站起身,走到沈宴梨一家面前,微微躬身,姿態放得很低。
“沈叔叔,魏阿姨,宴梨,”他依次稱呼,聲音平穩,“對不起。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負起全部責任。”
他的道歉很正式,卻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像是例行公事。
沈雲飛看着他,臉色依舊不太好看,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魏月齡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坐下說吧。”
時聽禮重新落座。
“雲飛兄,”時景山開口打破了僵局,“事情已經出了,我們做長輩的,就要想辦法解決。我的意思是,盡快爲兩個孩子舉辦婚禮。宴梨的肚子等不了人,我們必須趕在顯懷之前,把婚禮辦了,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沈雲飛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不緊不慢地說:“婚禮要辦,但不是就這麼簡單地辦了。我女兒,不能受一點委屈。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
“這是自然。”時景山立刻表態,“聘禮方面,我們時家絕不吝嗇。時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城中‘天譽’的別墅,還有市中心的一整棟商業樓,都記在宴梨名下,作爲聘禮的一部分。其他的,月齡弟妹可以盡管開口。”
這個手筆,不可謂不大。
時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其價值已經無法估量。
魏月齡看了一眼丈夫,見他沒有反對,便開口道:“景山兄,秦婉妹妹,我們不是賣女兒,聘禮多少是其次,我們看重的是你們的態度,和聽禮以後對我們宴梨好不好。”
“月齡你放心,”秦婉立刻接話,“宴梨嫁過來,就是我時家的女兒,我保證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以後她要是受了半點委屈,不用你們說,我第一個不放過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