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抓住他！”
黑袍人的喊聲在礦洞中回蕩。程小野轉身就往回爬，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聲。狹窄的礦道限制了追兵的速度，但同樣讓他無法快速撤離。
“程小野！”小白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前面左轉，有個岔道！」
程小野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指觸到一處凹陷。他側身擠進去，發現這是一條更窄的側道，勉強能容一人側身通過。他屏住呼吸，聽着追兵的腳步聲從主礦道掠過。
“他們去哪了？”
“肯定在這附近！”
“分頭找！”
程小野貼着潮溼的岩壁，慢慢往側道深處移動。這裏完全黑暗，只能靠觸覺前進。小白的羽毛輕輕蹭着他的臉頰，指引方向。
「這條道通向洞穴另一側。」小白的聲音帶着警覺，「我能感覺到...那裏有更多羽毛。」
程小野的手指觸到了冰冷的金屬——是一段嵌入岩壁的鐵梯。他小心地攀爬上去，頂端是一個觀察平台，正對着洞穴中央那扇金屬門。
從這個角度，他能清楚看到門框的結構——七根銀白色羽毛嵌在七個節點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黑袍人們正在調試一台奇怪的機器，那機器連着數十根導線，全部接在門框上。
“還差最後一根，”一個黑袍人檢查着儀表，“主羽的位置。”
“那個馴獸師肯定帶着白凰，”另一個黑袍人嘶啞地說，“抓住他就能完成儀式。”
程小野數了數，洞穴裏有八個黑袍人，都戴着那種詭異的銀色面具。他們腰間別着各種武器，從短劍到魔杖一應俱全。更遠處站着三個穿皮甲的傭兵，正警惕地掃視四周。
“他們怎麼得到你的羽毛的？”程小野小聲問。
小白沉默了一瞬：「星墜湖戰鬥時...我掉了很多羽毛。他們一定收集了散落的...」
程小野仔細觀察門框。那東西看起來像是某種傳送裝置，但構造遠比馴獸師公會的法陣復雜。門框上刻滿了陌生的符文，有些像他在月神殿見過的古代文字。
“我們得毀了它。”
「需要接近主控制台。」小白指向洞穴一角，「那裏，紅色晶體。」
程小野眯起眼睛。在黑袍人聚集的控制台中央，確實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晶體，正散發着不祥的光芒。所有導線最終都匯集到那裏。
“等矮人支援？”
「太冒險了。他們在準備啓動程序。」
就在這時，一個黑袍人突然抬頭看向程小野的方向！程小野立刻蹲下，但已經晚了——
“上面！”
一支弩箭呼嘯而來，擦過程小野的肩膀釘在後面的岩壁上。黑袍人立刻分成兩組，四個沖向鐵梯，另外四個開始念咒語。
“跑！”
程小野轉身跳下平台，落在下方一堆木箱上。箱子承受不住沖擊力，譁啦一聲塌了，把他埋在下面。這反而成了意外的掩護——追兵從他頭頂跑過，沒發現異常。
等腳步聲遠去，程小野從雜物堆裏爬出來，左臂火辣辣地疼。弩箭擦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但不影響活動。
「控制台。」小白提醒道，「只剩兩個人守着。」
程小野借着雜物的掩護，慢慢靠近洞穴中央。兩個黑袍人背對着他，正在調整控制台上的旋鈕。紅色晶體比之前更亮了，門框上的羽毛也開始同步閃爍。
“他們在預熱系統，”程小野判斷，“必須現在就動手。”
他從腰間摸出矮人給的短劍，深吸一口氣。小白飛到他頭頂：「我幹擾左邊那個。」
“三、二、一——”
小白突然變成白凰形態，撲向左邊的黑袍人。那人猝不及防，被一翅膀扇倒在地。程小野同時躍出，短劍直取另一個黑袍人的後心！
黑袍人反應極快，側身避開要害，反手一道黑光射來。程小野就地一滾，黑光擊中控制台，炸出一團火花。
警報聲頓時響徹洞穴。遠處的黑袍人立刻轉身沖來。程小野顧不上許多，一劍劈向紅色晶體！
“不！”黑袍人厲聲尖叫。
短劍砍在晶體上，迸發出一陣刺目的紅光。程小野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短劍脫手飛出，虎口裂開一道口子。但晶體表面也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紋。
“攔住他！”黑袍人怒吼，“保護水晶！”
三個傭兵已經沖到近前，長劍短斧一起招呼過來。程小野抓起控制台上的金屬板擋在面前，金屬碰撞聲震得他手臂發麻。
小白在空中與兩個黑袍人周旋，時不時俯沖下來幹擾傭兵。但洞穴空間有限，白凰形態難以施展，很快它的右翼就挨了一記魔法飛彈，飛行軌跡變得不穩。
程小野被逼到角落，傭兵的長劍抵住他的喉嚨。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洞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石牆被某種重型武器轟開，碎石四濺。矮人守衛的戰車沖了進來，發射器噴出粘稠的網，將兩個黑袍人困在原地。
“程小野！趴下！”
程小野立刻伏低身體。戰車上的矮人扣動扳機，一排鋼釘呼嘯而過，將持劍傭兵釘在了牆上。另外兩個傭兵見勢不妙，轉身就跑，但被小白的俯沖擊中後心，撲倒在地。
“紅色晶體！”程小野大喊，“破壞它！”
矮人隊長調轉車頭，發射器對準控制台。但黑袍人已經重新組織起來，聯手撐起一道黑色屏障。發射器噴出的鋼釘撞在屏障上，紛紛彈開。
“魔法屏障！”矮人咒罵一聲，“需要破魔武器！”
程小野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門框上那些羽毛上。小白的羽毛——也許能穿透屏障？
“小白！你的羽毛！”
白凰立刻會意，一個俯沖掠過門框，利爪精準地勾起一根羽毛。它盤旋半圈，將羽毛投向程小野。
羽毛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像一把小刀旋轉着飛向程小野。他伸手接住，立刻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流入掌心。
黑袍人顯然意識到了危險，加強了對控制台的防護。但程小野已經沖向屏障，羽毛在前，像持劍一般直刺過去！
“攔住他！”
兩道黑光從側面射來，程小野側身閃避，但還是被擦到了左腿。劇痛讓他差點跪倒，但他咬牙堅持，繼續沖向控制台。
三米、兩米、一米...
羽毛尖端觸到黑色屏障的瞬間，銀光暴漲！屏障像玻璃一樣碎裂，程小野借着沖勢，將羽毛狠狠刺入紅色晶體！
“不——！”
黑袍人的尖叫聲中，晶體轟然炸裂。沖擊波將程小野掀飛數米，重重摔在岩壁上。洞穴劇烈震動，碎石從頂部簌簌落下。
門框上的羽毛一根接一根熄滅，最後全部變得灰暗。黑袍人們慌亂地試圖重啓系統，但控制台已經冒起黑煙，徹底癱瘓。
“撤退！”領頭的黑袍人下令，“帶走能帶走的！”
矮人戰車試圖攔截，但黑袍人扔出幾顆煙霧彈，洞穴頓時被濃煙充斥。等煙霧散去，大部分黑袍人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三個被俘的傭兵和一堆損壞的設備。
“你沒事吧？”矮人隊長跳下戰車，扶起程小野。
程小野的左腿流血不止，但搖了搖頭：“先檢查那扇門。”
矮人工程師迅速檢查了金屬門框：“古代科技，混合了黑魔法。他們在嚐試打開某種空間通道。”
程小野拖着傷腿走近門框。近距離看，那些符文更加復雜，有些部分像是後來添加的。七根羽毛嵌在特定位置，現在都已經失去了光澤。
“這些是我的羽毛，”小白落在門框上，“但能量被抽幹了。”
矮人隊長仔細檢查了控制台殘骸：“他們在收集特定頻率的能量。這些羽毛...”他驚訝地看着小白，“是時空屬性的？”
程小野點點頭：“空想白凰。”
矮人們立刻露出敬畏的表情。在東境群島之外，知道白凰傳說的人不多，但矮人族歷史悠久，顯然有所耳聞。
“終焉之門...”矮人隊長喃喃道，“傳說是連接所有世界的終極通道。”
程小野想起月祭司的警告：“霍恩的人想幹什麼？”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矮人隊長指揮手下拆解門框，“我們得把這些帶回鐵砧城研究。你能走路嗎？”
程小野試了試，左腿還能勉強支撐。小白變回鸚鵡形態，落在他肩上，看起來疲憊不堪。
三個被俘的傭兵被矮人捆得結結實實。程小野檢查了他們的裝備，發現每人腰間都掛着一個銀色徽章——蛇纏繞着鑰匙的圖案。
“這是什麼標志？”
傭兵們拒絕回答，但矮人隊長認了出來：“鎖蛇教團。一個崇拜上古魔物的邪教組織，專門研究禁忌魔法。”
程小野皺眉。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復雜。霍恩、黑袍人、現在又多了個鎖蛇教團...他們都在尋找終焉之門，而小白似乎是關鍵。
回程比來時慢得多。程小野的腿傷限制了速度，矮人們不得不放慢戰車速度。隧道逐漸向上傾斜，空氣變得幹燥起來。
“前面就是南出口，”矮人隊長指着遠處的一線光亮，“出去後是鐵杉森林，離橡樹村還有兩天路程。”
程小野鬆了口氣。終於快回去了。他需要把這一切告訴村長和莉莉，也許自然之息的人能幫忙解開這個謎團。
南出口是一扇精鐵大門，由四名全副武裝的矮人守衛把守。看到戰車，他們立刻打開大門，陽光傾瀉而入，照得程小野眯起眼睛。
鐵杉森林比想象中更加茂密。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灑落在鋪滿落葉的地面上。空氣中彌漫着鬆木和泥土的氣息，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鳥鳴。
矮人隊長堅持要護送程小野到森林邊緣：“鎖蛇教團的人可能還在附近。我們有安全屋，今晚在那裏休息。”
安全屋建在一棵巨大的鐵杉樹上，離地十米高，通過繩梯上下。屋內空間不大，但足夠五六個人休息。矮人升起一個小火爐，煮了一鍋濃湯。
程小野檢查了腿傷，幸好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到骨頭。小白疲倦地蜷縮在他膝上，羽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那些黑袍人抽走了羽毛裏的能量，”小白輕聲說，“我能感覺到...他們用某種方法轉換成了空間波動。”
程小野喂了它一小瓶治療藥水：“終焉之門到底是什麼？”
矮人隊長放下湯碗：“傳說創世之初，所有世界都是相連的。後來因爲某種災難，衆神封閉了通道，只留下一扇門作爲緊急出口——就是終焉之門。”
“霍恩想打開它？爲什麼？”
“力量？知識？或者...”矮人隊長壓低聲音，“召喚什麼東西。”
屋外突然傳來一聲異響，像是樹枝斷裂的聲音。矮人們立刻警覺起來，熄滅火爐，武器出鞘。
“有人跟蹤我們。”矮人隊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程小野貼着牆壁，從窗口縫隙往外看。月光下的森林靜謐而神秘，但某個陰影處，有什麼東西在移動——不是人類，更像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但姿態異常僵硬。
“那是什麼？”
矮人隊長只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機械獸！鎖蛇教團的獵殺者！”
仿佛聽到他們的對話，那東西突然抬頭，雙眼射出兩道紅光，正好照在安全屋的窗戶上！
“跑！”
他們剛沖下繩梯，一道熾熱的射線就擊中了樹屋。木質結構瞬間燃燒起來，照亮了周圍的森林。
紅光中，那只“野獸”的全貌顯現出來——鋼鐵骨架覆蓋着仿生皮毛，頭部像狼又像豹，背部裝着一台小型發射器。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眼睛是兩顆紅色晶體，和洞穴裏那個主控晶一模一樣！
“分散跑！”矮人隊長大喊，“鐵砧城集合！”
程小野抱起小白，沖向森林深處。身後傳來機械獸的金屬腳步聲和矮人發射器的轟鳴聲。一根鋼釘擦過程小野的臉頰，釘在前方的樹幹上——不是攻擊他，而是在攔截追兵！
跑出幾百米後，程小野躲在一棵倒下的巨樹後喘息。遠處還能聽到打鬥聲，但機械獸似乎沒有追來。
“它爲什麼追我們？”程小野小聲問。
小白虛弱地抬起頭：「可能...感應到了我的能量波動。」
程小野這才注意到，小白的羽毛又開始微微發光，雖然很微弱，但在黑暗的森林中確實顯眼。
“能隱藏嗎？”
小白閉上眼睛，光芒漸漸暗淡，最後完全消失。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灌木叢突然晃動起來！
程小野屏住呼吸，手摸向腰間的匕首。灌木叢再次晃動，然後——一個熟悉的小身影鑽了出來。
“莉莉？”
戴蘑菇帽的小女孩滿臉灰塵，眼睛卻亮得驚人：“程大哥！終於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