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侯夫人把他拉回去:“阿淵,別亂說……”
孟漸漸張着嘴想辯解,卻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院子裏的抱怨,竟被這個傻子聽了去,還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了出來!
慌亂之下,她突然把矛頭指向孟月晚,手指着孟月晚的臉,“我沒說過這樣的話!孟月晚,是不是你故意叫教他這麼說的?”
“沒人教我!”
霍臨淵不等孟月晚開口,就往前跨了一步,牢牢擋在她身前。
他皺着眉,帶着幾分被冤枉的委屈,突然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支銀簪。
簪頭鏨着小巧的海棠花,還沾着點細微的泥土。
“是我自己在你院子外面聽見的!你早上罵人、扔東西的時候,還用這個砸到我的頭呢!疼死我了……我撿起來,本來想還給你,可你後來又說晚晚的壞話,我就不想給了!”
這話一出,滿廳的目光瞬間都聚在了那支銀簪上,都一眼認了出來。
這支海棠銀簪,孟漸漸前幾日去老夫人院裏請安時還戴着,這幾天更是天天插在發間,怎麼會落到霍臨淵手裏?
孟漸漸還不承認:“你……你胡說!”
孟月晚:“臨淵是什麼性子,府裏人都清楚,他向來直言不諱,又怎會被人教唆?妹妹,你自己口出不敬之語,被人聽見,如今卻還想倒打一耙。”
“孟月晚,你!” 孟漸漸被堵得說不出話。
她看着那支銀簪,心裏又慌又恨。
想起先前她氣不過扔東西時,確實隨手丟了支簪子出去,當時只當是落在了院子裏,沒想到好死不死竟被這傻子撿了去,還成了證明他沒說謊的證據!
無論如何,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承認。
”我沒有!“ 孟漸漸被堵得胸口發悶,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對着老夫人撲通一聲跪下,“老夫人,您明察啊!我怎麼敢說您的壞話?”
霍硯清拉她起來,語氣裏滿是不耐:“行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老夫人當衆丟了臉,臉色鐵青地厲聲道:“目無長輩!罰你抄《女戒》百遍,禁足半月,好好反省反省!”
老夫人其實更恨霍臨淵口無遮攔,讓她下不來面子。
但霍臨淵是個傻子,她再氣也只能忍着。
那邊,孟漸漸突然彎下腰,一副要吐的樣子,“我有些想吐……”
老夫人見狀很不耐煩,突然想到了什麼,“去把府裏的張老醫請來!”
不多時,張老醫就提着藥箱匆匆趕來。
張老醫和孟漸漸對視一眼,低下了頭。
他給孟漸漸把完脈,對着老夫人躬身行禮,語氣帶着幾分恭敬:“老夫人,孟小姐這是有喜了,約莫……一個月的身孕,脈象雖弱,卻還算平穩。”
“有喜了?!” 老夫人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欣喜,連忙吩咐丫鬟:“快!扶她到旁邊的軟榻上坐下!仔細累着了我的曾孫!”
一旁的霍二夫婦也適時露出驚訝的神情。
霍二夫人連忙上前,湊到孟漸漸身邊噓寒問暖,語氣裏滿是剛知曉喜訊的關切。
霍二爺則站在原地:“這可是咱們霍家的大喜事!”
冷着臉的霍硯清也擺出一副意外又驚喜的模樣。
幾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真的是此刻才知曉孟漸漸懷孕的消息。
孟漸漸臉上露出一抹柔弱的笑:“勞煩老夫人掛心了,只是方才您還說要罰我抄《女戒》,如今雖有了身孕,也該守規矩,抄書的事……”
老夫人:“抄書的事先放一放,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養胎,把我霍家的金孫平平安安生下來,比什麼都強!”
說着,還不忘吩咐丫鬟,“快把孟小姐扶到裏屋歇着,再讓小廚房燉碗安胎的燕窩粥來,要用最好的血燕!
丫鬟:“是。”
孟漸漸鬆了口氣。
還好她聰明,她已懷孕兩個月了,只是怕 “未婚先孕” 的名聲傳出去,早就私下找到張老醫讓他瞞報了一個月。
孟漸漸被丫鬟扶着起身時,目光越過人群,直直落在孟月晚身上,掠過一絲得意的笑。
如今孟月晚暫時壓她一頭又如何?不過是一時風光。
等她生下這孩子,霍硯清的心,侯府的管家權、衆人的敬重,自然都會慢慢落到她頭上。
至於孟月晚?一個連子嗣都沒有的女人。
等侯夫人將來年老去世了,看誰還能護着她。
可就在她得意之際,卻見孟月晚也輕輕朝她笑了一下,那笑容清淡,卻莫名讓孟漸漸心頭一緊 。
仿佛她那點小心思,早已被孟月晚看得通透。
孟月晚自然看得明白。
前世孟漸漸和她撕破臉後,曾得意洋洋地跑到她面前炫耀這孩子是她婚前就懷上的。
不等孟漸漸多想,孟月晚已上前一步:“老夫人,我也略通醫術,不如讓我再給妹妹把把脈,也好確認一下胎相,讓您更放心。”
孟漸漸臉色驟變,強裝鎮定地笑道:“不用了!張老醫醫術高明,已經診過了,怎好再勞煩姐姐?我身子乏得很,想先去歇着了。”
這死丫頭,爲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難道是看出什麼了……
說罷,孟漸漸便催促丫鬟扶着自己快步往內屋走,生怕孟月晚真的上前把脈,拆穿她瞞報身孕月份的秘密。
孟月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還不急。
想到過幾日會發生的事情,孟月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還有一場好戲,等着孟漸漸慢慢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