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半夏醒來時,身旁的許北望還在床上打呼嚕。
看他那麼累,林半夏就沒叫他起來洗衣服,這幾天的髒衣服都是男人洗的,今天就大發慈悲讓他多睡會吧。
輕手輕腳走出房門,林半夏就去了院子刷牙洗臉,正巧碰上許明萊也在。
洗完臉的許明萊問道:“小嬸,我去河邊洗衣服,你要不要一起?”
林半夏邊洗臉邊說:“去,你等我一會。”
她們村一共有六口井,村裏人每天洗臉洗澡做飯需要用的水,就是從水井挑上來的。
但要是洗衣服也得用挑的水,就又累又麻煩,正巧下河村有條河流,所以村裏人都喜歡去河邊洗衣服洗被子那些。
出來洗漱的趙來娣聽到她倆的話,來了一句:“四弟妹,你倆等我一起唄。”
許明萊哦了一聲,便乖乖找了個小凳子坐下。
林半夏也答應道:“沒問題。”
於是,三人手裏都拿着裝髒衣服的木盆結伴同行去河邊。
這會兒,東邊的旭日剛從地平線緩緩升起,一縷縷金光灑在河面上,讓河水更加清澈見底,
河邊蹲着三三兩兩的女人在娓娓而談,手上洗衣裳的動作幹淨利落。
離她們不遠的方向還有一個大約20來歲,臉上膚色暗黃的孕婦,拿着棍子小心翼翼敲打衣服。
林半夏見到如此人間煙火的景象,心裏存有遺憾,爲何這種場面沒有男人在場幫忙的?
趙來娣帶着她和許明萊在孕婦旁邊的空位置洗衣裳。
女人瞧見她們三人,笑着打招呼:“西州嫂子,你們來洗衣服呀。”
林半夏和她不認識,只嗯了一聲。
趙來娣明顯是認識她的,無所禁忌問:“小蘭,你這身子已經七個月了,你婆婆又要你下地賺工分,怎麼還讓你來洗這麼多衣服,你家建立怎麼不幫你?”
何小蘭嘆息道:“我婆婆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少幹點活,她就指着我打罵,我家建立又是個悶葫蘆,看見他娘欺負我,也不吭一聲。”
聽到她的話,林半夏手上搓衣服的動作頓了頓,開口說:“小蘭姐,人善被人欺,這種情況你可以請求大隊婦女梁主任幫忙。”
趙來娣附和道:“小蘭,我家四弟妹說的有道理,你脾氣就是太溫順了。”
何小蘭眼眶溼潤:“我不敢去找梁主任,怕我婆婆又說我矯情,裝模裝樣的想偷懶,她還說村子裏的孕婦又不止我一個,
人家都能挺着大肚子幹活,就我不能幹,說我這是想學以前的地主家小姐,一天到晚就想躺在床上。”
趙來娣氣憤道:“你婆婆也太惡毒了,我家婆婆雖然嘴巴太碎,但是我之前和我大嫂,二嫂她們懷孕五個月了,就不用幹重活了,只在家做做飯。”
林半夏問道:“小蘭姐,你有主動跟你男人講過你的難處嗎?”
何小蘭難過道:“講過好多次的,他每次只會說那是他娘,讓我多體諒,反正我婆婆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
趙來娣唉聲嘆息:“唉,這世道做女人就是命苦,在娘家過得不好,嫁人了過得更不好,被受欺負了只能忍。”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要林半夏說這種男人就要不得,這要是21世紀,她肯定勸何小蘭離婚。
憤憤不平的她只好說:“忍啥忍,就因爲忍了,人家才會肆無忌憚的欺負你,做人就得硬氣,只要你比你婆婆凶,比她狠,她就不敢這麼欺負你。”
趙來娣點點頭,“這話說得也對,我就挺佩服四弟妹的爲人。”
何小蘭一直以來都是逆來順受的女人,一時半會很難做出改變的。
“實在忍受不了,我會像妹子所說那樣硬氣起來的,但願這胎是個男娃,我能過得好點。”
一直沒出聲的許明萊抱怨道:“爲什麼大人都只喜歡男娃的,女娃不好嗎?”
她娘也是不喜歡她們三姐妹,又要把她們生下來,大人太討厭了。
林半夏真誠說:“女娃當然好了,我就喜歡女娃,我們明萊,明招,明笛將來肯定比男娃厲害的。”
得到大人的認同,許明萊高興道:“四嬸,你也是最厲害的。”
林半夏笑得眉眼彎彎,“我們都厲害。”從古至今女性就是偉大又厲害的存在。
何小蘭和趙來娣沒吭聲,她倆從小接觸到的是傳統思想。
她們認爲女娃也好,但是生到了男娃就更好了,畢竟男娃可以傳宗接代,女娃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
回去的路上,林半夏開口問:“三嫂,小蘭姐的婆婆是哪位?”
“就是黃英嬸子,和我們婆婆一起喂養豬的其中一個嬸子。”
林半夏恍然大悟:“是她呀,怪不得。”
她見過黃嬸子,長着一雙吊角眼,面相尖酸刻薄,一看就是不好相處。
*
當天傍晚吃好飯,許北望拉着林半夏悄悄從後院走出家門。
走到後山腳下,林半夏拽着他衣角,仰頭問:“我們這是去哪裏?”
許北望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先不告訴你,到了你就知曉了。”
“好吧ヽ(  ̄д ̄;)ノ”林半夏更好奇了。
沒多久,夫妻倆就走到了半山腰的小河灘的附近。
許北望從樹下的坑裏,拿了兩只野雞出來。
看到是野雞,林半夏雙眸瞬間亮了起來,“你怎麼抓到的?”
見她這麼開心,許北望眉目含笑道:“前兩天我在山上設的陷阱,下午偷跑過來瞧,果然看見有野雞。”
“真厲害,怪不得你還帶了一個籃子過來。”林半夏對他豎起大拇指。
不像她,做的陷阱都沒動物進去的。
許北望得瑟的挑了挑眉,“媳婦,我們自己吃完一只,留一只拿回家怎麼樣?”
“可以啊。”林半夏沒半點猶豫,就答應了。
許北望聽見答案,就開始動手殺雞,處理內髒。
林半夏也幫忙撿柴生火。
大概五分鍾後,許北望就把抹了鹽巴和醬油的雞 架在火上烤。
這裏地方偏僻,又是晚上了,他們也不怕被人看見。
所以當野雞烤好了,他倆就悠哉悠哉吃着香噴噴的雞肉。
林半夏吃了一個雞腿和兩個雞翅膀就飽了,剩下的許北望解決完。
夫妻倆人吃幹抹淨,才溜達溜達回家。
半路上,許北望非得背着林半夏走。
林半夏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了。
靠在男人寬厚的背上,林半夏發覺今晚上的月色是如此明亮又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