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都,洛陽。
皇宮,大殿。
這個用來朝會議事的場所被隋煬帝楊廣當成了荒淫娛樂的場所。
“來吧,美人。”
楊廣蒙着眼睛,隨意地撲了過去。
一手的溫香軟玉。
“陛下,來啊。”
“來抓我們呐!”
妃嬪宮女和楊廣玩得正開心的時候,一名老宦官小步趨着快速走向楊廣的身邊。
楊廣一把撲倒了老宦官身上,大笑道。
“美人,朕抓到你了。”
結果抓下絲巾一看,卻是一名太監,大爲掃興。
楊廣當即大怒道。
“你來做什麼?”
“朕不是吩咐過了?”
“誰都不許來打擾朕,就是天下都造反了,也別來找朕!”
“有宇文述他們在,有驍果軍在,沒有人可以威脅朕的天下。”
老宦官苦笑着說道。
“陛下,這件事還必須得陛下來定奪。”
楊廣神色間滿是不耐煩,但念及這老宦官跟隨他良久,也算有苦勞。
所以。
楊廣還是點了頭,示意老宦官快講。
“趕緊說。”
“說完趕緊滾!”
老宦官賠了聲笑,這才解釋道。
“啓稟陛下,是唐國公一家和趙郡李氏起了沖突。”
“唐國公家的二子李世民將趙郡李氏的全族給抓了起來。”
楊廣先是一愣,然後大驚失色。
他一把揪起老宦官的袍領子,連聲問道。
“你說什麼?”
“你再給朕說一遍!”
這天下再多的亂民造反他都不怕,只要關隴軍事貴族和山東士族還認他這個皇帝。
就沒人能威脅他的天下。
他原本是想來東都躲清淨的。
這天下黎民一個接一個的造反,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就好像他繼位以來做的大事都是暴君之事,亡國之行,就沒做過一件好事一樣。
天下間甚至都傳他是個昏君。
他實在是不堪其擾,又不想認錯,所以就想躲幾天清淨。
可他沒想到。
這才多久,就又出了這樣的大事。
想想就頭疼。
老宦官踮着腳,盡力讓楊廣少用些力氣,吃力地回道。
“啓稟陛下。”
“唐國公的次子李世民,將趙郡李氏全族給抓了起來。”
楊廣旋即鬆手,老宦官跌坐在地上。
“咳,咳。”
“此事該如何處理,還望陛下決斷!”
楊廣破口大罵。
“趙郡李氏的族長是豬嗎?”
“爲何全族都會被人抓起來?”
“還有那婆婆面,他想要造反嗎?”
“竟然如此縱容他兒子。”
老宦官苦着臉解釋道。
“那李世民上表朝廷,說的是趙郡李氏勾結亂軍謀反。”
楊廣一滯,問道:“這是真的?”
“不對,不對。”
“他李淵是要對付燕國公嗎?”
“朕記得遼東李氏也算是趙郡李氏的一房。”
精通帝王心術的楊廣稍稍冷靜下來一想,就好像抓到了什麼。
說着,他看向了老宦官。
老宦官點頭,確認道。
“陛下明鑑。”
“遼東李氏正是趙郡李氏的三房,只是多年來的來往不算怎麼密切就是了。”
楊廣笑了笑,道:“有點意思。”
“有點意思啊。”
這會兒興趣被勾起來的楊廣也不想和妃嬪們嬉鬧了,當即揮退衆人。
“你們都下去吧。”
說完。
楊廣坐到坐榻上,對着老宦官招手道。
“老屈門,來坐這裏。”
“朕和你說說話。”
老宦官躬身,惶恐道。
“陛下,萬萬不可。”
“老奴身份低微,怎可與陛下同坐?”
楊廣笑道:“坐吧。”
“朕身邊能說話的,除了皇後,就是你了。”
老宦官聞言,感激涕零。
隨後。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坐榻上,但也只敢坐了一半。
楊廣見此並未說什麼,而是直接問道。
“你說說,這婆婆面想要幹什麼?”
老宦官一愣,緩緩搖頭道。
“老奴不知。”
“據老奴所知,唐國公似乎沒有和燕國公一家有過什麼過節。”
楊廣笑道:“朕也不知。”
“但朕也想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麼過節。”
“如此行事,可和婆婆面平常的表現一點都不相符。”
老宦官提醒道:“陛下。”
“這會不會是那李世民一個人的主意?”
楊廣大手一揮,自信地否決道。
“不可能!”
“如果是李世民自己的主意,那婆婆面現在恐怕已經進宮來向朕請罪來了。”
“可你看他來了嗎?”
“這些世家之人是越來越不將朕放在眼裏了。”
說着,楊廣話頭一轉,道。
“不過既然他們要鬥,那朕就讓他們鬥個夠!”
“傳旨,唐國公二子李世民平亂有功。”
“加封驃騎將軍,出任河北撫慰大使!”
老宦官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勸道。
“陛下,天下已經夠亂了。”
“若是燕國公真的率兵入中原,那豈不是更亂了?”
楊廣卻是笑道,“無妨。”
“不破不立。”
“現在大隋江山已經亂成這個樣子,那就不妨讓它再亂一些。”
“朕當初能領軍滅了南陳,那現在就能再收拾舊山河。”
......
遼東,襄平城。
河陽郡公府,門口。
幾騎快馬一路飛奔而來,引得一陣雞飛狗跳。
“爾等何人,焉敢在郡公府前如此放肆?”
府門口的守衛甲士當即上前問話。
幾名身穿白色單衣的消瘦男子相繼翻身下馬,身上的斑駁血跡顯眼無比。
這下守衛甲士更加謹慎,連聲問道。
“爾等何人?”
“速速報上名來,否則吾等就要動手了。”
爲首的男子身上血跡最爲誇張,近乎溼了衣衫,他拱了拱手道。
“勞煩即位兵大哥通傳一聲。”
“就說趙郡李川前來拜見郡公。”
甲士聞言,上下大概掃了一眼李川的形貌,然後囑咐道。
“那爾等在此等着。”
“我這就去通報郡公,爾等最好不要亂走,否則後果自負。”
說完甲士轉身,快速入府通報。
片刻後。
一身紅色圓領袍服,頭戴襆頭,腰束革帶,腳踩軟靴的李綸快步走了出來。
笑容滿面。
“賢侄,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來了。”
“六伯這也沒有提前備下大宴,這多麼失禮啊。”
只是等到李綸走到李川面前才發現,他的這位賢侄竟然滿身是血。
李綸大驚失色,連忙詢問。
“賢侄,你這是怎麼了?”
“可是遇到劫匪了?”
“告訴六伯,老夫讓你堂弟派兵給你報仇!”
李川等人一見李綸出來,撲通一聲,齊齊跪在地上。
李綸被唬了一跳,緊接着就上前拉人。
“你看看你們這群孩子,快起來。”
“到底是有什麼事,咱起來再說。”
李川抬起頭,已是淚流滿面,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六伯,家族被人給滅了啊!”
李綸一時有些懵,沒有反應過來。
“被滅了?被誰滅了?”
李川抬起胳膊一抹眼淚,哭訴道。
“趙郡郡尉李世民!唐國公家的二子!”
李綸乍一聽還沒想起李世民是誰,但靈光一閃間,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唐國公家的那個桀驁少年!?”
好啊。
這下真的是舊恨未消,新仇又來!
李綸當下也是怒上心頭,但到底不是少年人了,還是能克制得住情緒。
他知道事關重大,這個得和寶貝兒子李銘商量一下。
當下。
李綸將幾個年輕人拽了起來。
“好孩子起來,都起來。”
“你們能想起六伯,那六伯肯定不會不管你們。”
“先入府,六伯給你們接風洗塵。”
“你們堂弟前些時日出去了,但日前捎來了口信,也就這兩日就該凱旋回來了。”
“等他回來,我們就商量報仇的事。”
李川等人當下頓首,久久不起。
“李川代趙郡李氏上下拜謝六伯大恩。”
李綸也是有些心疼,連聲勸道。
“好了,六伯知道了。”
“都快起來吧,先去洗個澡吃頓飯,睡一覺。”
“你們這個樣子別說報仇了,就連你們自己都保不住了。”
說着,李綸示意守門甲士過來幫忙。
一行人入了府。
遼東之地,風雨欲來!土.
三日後。
李銘在收到李綸的來信後,迅速將滅亡靺鞨七部的後續交給寇玉。
他則是率領着三百神策衛提前趕回。
一路狂奔。
數百裏的路程,李銘只用了半天便趕到。
也幸虧神策衛的戰馬都是經過李銘幼年時無意得到的秘方強化過的。
否則,別說跟上李銘了。
恐怕就是狂奔兩天都看不見李銘的馬屁股。
不過即便如此,衆人也都累得夠嗆.
極速狂奔數個時辰,若是換了旁人早就被顛散架了。
城門口。
城門守將遠遠看見李銘一行奔來,趕忙下了城牆。
“末將參見大都督。”
李銘勒馬,當即問道。
“這幾日房參軍他們可出過城?”
守將搖頭道:“沒有。”
“末將日日值守,從未見過幾人出城。”
李銘點頭,吩咐了一句後,旋即撥馬入城。
“本督知道了。”
“你馬上去通知房杜兩位參軍來郡公府上尋本督。”
隨後。
李銘一行快速入城,路上百姓都認出是大都督便紛紛讓道。
議論紛紛。
“大都督這是怎麼了,怎麼黑着臉?”
“你哪只眼睛看見大都督臉黑了?這叫威嚴懂不懂?”
“我覺得倒像是有大事發生。”
......
百姓的議論李銘無從得知,但郡公府上的幾個來客卻令他頭痛無比。
古代這宗法制社會,宗族的作用實在是太重要了。
最起碼。
外人可以不相信,但族人大多都可以相信。
因爲如果你幹的是造反的事,成了他們有可能享受不到,但敗了,他們絕對一個都跑不了!
所以。
李銘一接到來信,就迅速趕了回來。
他能迅速安定遼東,遼東李氏這個招牌以及家族旁支在這裏面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既然享受了權利,那出事了也不能總想着跑。
那不成了逃避現實的懦夫了嗎?
河陽郡公府門前。
李銘翻身下馬,將白羲栓在門前用來拴馬的石柱上。
伸手攔下要進去報信的守門甲士,李銘大步入府,迎接突然而至的風暴。
前堂。
“父親,那幾位族兄呢?”
李銘踏入堂中,看見李綸正在愁眉苦臉的來回踱步,連忙上前見禮。
李綸猛然扭頭,臉上滿是喜色。
“銘兒,你總算是回來了。”
“爲父老了,這家族的雜事老夫還能幫你應付下。”
“可現在,爲父也是無能爲力。”
李銘點頭,笑着安慰道。
“有我在,父親放心便是。”
“父親還是先說說具體的情況吧。”
李綸神色略帶憤恨,應了下來。
“好。”
“來,我們坐下說。”
李銘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後,李綸開始細細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本來啊,那唐國公的二子李世民是去鎮壓叛亂的。”
“他剛上任趙郡郡尉的時候,還特意拜訪了大房的家主。”
“據你族兄李川說,李世民當時的態度特別好。”
“可結果誰能想到?”
“這賊子借口捉拿城中義軍首領,趙郡太守這才讓他帶兵入了城。”
“結果,引狼入室。”
“大房那邊旁支據說是死傷不少,但嫡脈到底是什麼情況,爲父還不知道。”
“你那族兄李川就更是說不清。”
“家族的餘慶堂爲父早就交給你了,所以這些事老夫也是無能爲力了。”
“這只能看你的了,銘兒。”
李銘皺了皺眉。
事情有些糟糕,這個仇是結大了。
原本他是不想這麼早和李世民發生沖突的。
現在距離楊廣被殺,隋朝徹底完蛋還有兩三年的時間。
他不想實在是不想跳出來太早,惹得衆人圍攻。
否則的話。
別的不說,五萬虎賁軍往外一拉,誰能打得過他?
但事情不是這麼辦的。
打下來,他拿什麼去守?
與其打遍天下,然後四處救火,倒不如一開始就穩扎穩打。
等他從遼東騰出手來,然後中原群雄也都打得難舍難分的時候,他領着大軍南下入中原。
誰人可當?
如此便可再無後患的一點一點將天下重新歸於一統。
還能順帶着解決世家的問題。
但現在,這些可能要被打亂了。
李銘陷入了沉思。
李綸見狀也不敢打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他相信他遼東李氏的麒麟兒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約莫盞茶時間。
經過苦思冥想之後,李銘有了思路,當即問道。
“父親,那群大房來的族兄在哪裏?”
“我想見一見他們。”
李綸當即大喜道:“好,爲父這就去叫。”
這些年雖然因爲路途遙遠,以致於和大房那邊來往的少了些。
但聯系卻是從未斷絕,彼此之間還是比較親近的。
因此。
李綸見李銘有了主意,他是打心眼裏爲大房的那些族侄們高興。
而且這些人未來也確實是李銘的一大助力。
畢竟五姓七家可是傳承已久的士族。
家學淵源。
最起碼可以滿足一些遼東對各種官吏的需求。
片刻之後。
幾個年輕人被李綸帶了過來。
“幾位賢侄,這位就是老夫的獨子李銘。”
“還未加冠,因此還沒有表字。”
年輕人當即躬身拱手拜下。
“我等見過大都督。”
李銘笑着迎了上去,擺手道。
“大都督那都是外人喊的。”
“你們都算得上是我的族兄,所以千萬不要客氣。”
李川想了想,卻是拱手道。
“大都督好意李川心領了,但是李川不過一介白身,怎能和大都督稱兄道弟?”
李銘又勸了幾句,但見李川等人都堅持如此,也只能作罷。
反正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回歸正題。
李銘直接問道:“不知幾位族兄想要怎麼解決此事?”
李川幾人有些迷茫,紛紛搖頭道。
“我等不知,還請大都督示下。”
他們是在家主的掩護下逃出來的,目的只是爲家族保留一絲香火。
家主並未讓他們報仇。
一夜之間,家族巨變。
他們也很是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
李銘神色嚴肅,說出了他的看法。
“幾位族兄,我這裏有兩個選擇可以供你們選。”
李川剛要說話....
堂外跑進來一名甲士,前來通報道。
“啓稟郡公,大都督。”
“房參軍和杜燦軍求見大都督。”
李銘神色一喜,心中暗道,出主意的可算來了。
當下。
李銘大手一揮,笑道。
“快請!”
然後李銘轉頭對着李川等人介紹道。
“這兩人乃是我的左膀右臂。”
“有他們在,此事一定能有一個比較圓滿的解決方式。”
說話間。
房玄齡和杜如晦入內。
雙方各自介紹之後,由李川將前因後果再給二人敘說了一遍。
房玄齡略微一向,對着李銘問道。
“不知大都督可有想法?”
李銘點頭,但是說話間卻是頗爲慎重。
“本督是有兩個意見。”
“但不一定合適,你們都先聽聽再說吧。”
“一種做法是本督派遣高手將大房一脈的族人盡量救出來,然後再尋機會報仇。”
“另一種是鬧他個天翻地覆,本督直接帶兵南下,滅了那李世民!”
“你們覺得怎麼樣?”
李川拱了下手,出言感激道。
“多謝大都督美意。”
然後。
李川話頭一轉,卻是說道。
“但我等不求報仇。”
“若是大都督能將我等族人救出,我等就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大都督的大恩大德。”
李銘點頭,就準備應下此事。
餘慶堂的影衛最是擅長做這些事情,實在不行就讓影一影二兩兄弟帶隊。
一年前這兩兄弟用洗髓良方突破到易筋境之後,原本停滯下來的武道進境竟然再次開始提升。
眼下已是即將要突破洗髓境。
讓他們出馬,定然可以救回大房的那些族人。
再不濟也能救回最主要的那一部分。
但,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着的杜如晦見狀卻是阻止道。
“大都督,屬下覺得此事萬不能如此簡單就了結。”
李銘一愣,問道。
“杜參軍此言何意?”
杜如晦斟酌了一下,解釋道。
“不知大都督可曾想過,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這件事?”
“大都督可是勇冠三軍的燕國公啊。”
被杜如晦一點,李銘當即反應了過來。
自從他滅了高句麗占據遼東之後。
楊廣不僅封了他遼東大都督,而且還封了燕國公的高爵。
他已經是天下年輕人的標杆。
若是他忍氣吞聲,不敢南下報仇,在天下人眼裏很可能就會被傳成他怕了李世民。
那樣李世民可就踩着他的名聲而聞名天下了。
真想不到。
他李銘年紀輕輕的也會被名聲所累。
想了想。
李銘覺得還是先問問杜如晦。
“杜參軍覺得本督該如何去做?”
杜如晦撫須一笑,回道。
“無他,雙管齊下!”
“一邊派人救下大都督的族人,一邊大張旗鼓的率軍南下。”
“最好是一戰打出大都督當初滅國的威勢。”
“讓天下人重新記起當初‘一襲銀甲跨白馬,一杆龍槍震天下’的遼東大都督!”
李銘心領神會,笑道。
“杜參軍是想讓本督立威?”
杜如晦笑着頷首.
見狀。
李銘將目光放在了房玄齡身上,問道。
“玄齡,你怎麼看?”
“這樣會激怒楊廣嗎?”
“現如今楊廣對於大隋軍隊的掌控力尚在,本督怕他惱羞成怒啊。”
“雖然不能對虎賁軍造成什麼威脅,但是他卻能對遼東造成不可估計的損失。”
“目前遷到遼東的流民生活剛剛進入正軌。”
“本督實在不忍打擾他們的平靜。”
房玄齡略一思考,便搖頭道。
“大都督,依屬下之見,那楊廣萬不會出兵的。”.
“楊廣身邊的十萬驍果軍是他最爲核心的力量,他根本不敢讓他們稍離左右。”
“至於其他各地府軍大都忙着平叛,能抽調出來的並不多。”
“對我遼東造不成什麼威脅。”
話說到這個程度上,李銘也是果斷得很。
他右手握拳,一拳錘在左掌上,當機立斷道。
“那好!”
“就讓這天下人見識一下我遼東的虎賁之師!”
說完。
李銘對着李川安慰道。
“幾位族兄放心,我萬不會讓大房的族人們出事的。”
“我會派人事先營救他們,然後同時出兵爲大房死難的那些族人報仇!”
李川等人相視一眼後,齊齊拜倒。
“我等謝過大都督天恩厚德!”
李銘上前,將之扶起,笑道:“諸位都是我的族人。”
“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自己人。”
“萬不可如此,我可是消受不起啊。”
隨後。
李銘開始布置各項事宜。
先是召來影衛,讓其通知餘慶堂的影一影二兩兄弟,讓他們親自帶隊前往趙郡救人。
接着。
令親衛統領雄闊海拿着虎符前往虎賁軍駐地調兵。
索性這些時日,常備軍已經操練成型。
雖然比不得虎賁軍的戰力,但足有十萬人的大軍還是能幫李銘不少忙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
當初受傷被俘的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看到遼東百姓的生活後,竟然願意歸附。
雖然是有個不打楊廣的條件。
但這都是小節。
畢竟就算李銘不搭理楊廣,他也會被宇文化及給幹掉。
因此。
李銘不僅幫來護兒將他的家眷給救往遼東,而且還委以重任。
出任遼東常備軍,也就是遼東李家軍的副帥。
他只要幫忙給看着家就成。
一切布置妥當,各自下去準備。
......
高府,後園。
李銘幾個縱躍間,輕鬆地立在樓閣之上。
“咚咚”
背靠在閣窗一側,反手輕輕叩響窗戶。
“吱呀”
窗戶旋即打開,露出了一張似喜似嗔的嫩白俏臉。
不是長孫無垢又是誰?
“呀,銘哥哥你又不走正路。”
李銘嬉笑着湊上前,伸手刮了一下長孫無垢的小瓊鼻,笑侃道。
“好啊,觀音婢都開始嫌棄我了。”
“那我走了。”
說完,做出一副轉身要走的樣子。
長孫無垢見此,也不說話,只用一雙明眸靜靜地看着作怪的李銘。
氣質柔婉,笑容恬淡。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真的怕李銘生氣。
後來李銘玩的多了。
她已是見慣了李銘的套路,所以不上當。
李銘頭皮發麻,他竟然在長孫無垢的眼中看見了寵溺的笑容。
這是什麼鬼?
僵硬轉身。
長孫無垢這才粉唇輕啓,聲音空靈婉轉如天籟之聲。
“銘哥哥,你不是要走嗎?”
“怎麼不走了?”
李銘尷尬一笑,埋怨道:“觀音婢,你不好玩了。”
“都不知道配合配合我嗎?”
長孫無垢輕輕嘆了一聲,一雙星眸中滿是情意。
“舅舅之前已經和無垢說過了。”
“無垢知道銘哥哥要走了。”
“銘哥哥要走,無垢不能攔着,但是銘哥哥能抱抱無垢嗎?”
“我只想和銘哥哥靜靜的待一會兒。”
李銘神情也是低落了下來。
世事如此。
萬事當爭!
拿不下這大好河山,又怎能護好眼前佳人?
李淵起兵建唐就如同一個魔咒,一直縈繞在李銘的心間。
雖然表面表現得並不在意,但在心底李銘還是非常忌憚被人戲稱爲婆婆面的李淵的。
試想能稱帝建國者又有幾人是簡單的?
揮走心中雜亂思緒,李銘一個漂亮的翻身閃入了長孫無垢的閨閣。
雙臂展開,李銘將長孫無垢輕擁在懷中。
二人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刻。
盡在不言中。
良久之後。
長孫無垢輕輕呢喃道:“銘哥哥,對不起。”
說着。
熱淚已從俏臉兩側滑落了下來,就像那清晨田間滑下葉片的朝露。
李銘一驚。
他旋即緩緩而又堅定地按着佳人的肩膀,將其身子轉了過來。
見着佳人梨花帶雨,淚流滿面的情形。
李銘心中說不出的心痛。
“觀音婢,這是怎麼了?”
說着,李銘輕輕將長孫無垢俏臉上的淚珠抹去。
“此事是因我而起的吧。”
一聽長孫無垢說的話。
李銘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當即怒道:“哪個活膩歪的碎嘴婆告訴你的?”
長孫無垢輕聲搖頭,解釋道。
“沒有人。”
“是無垢自己猜的。”
“那日唐國公家的次子去郡公府鬧事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這事李銘知道。
雖然那日他的父母將事情瞞了下來,但當時看見的人太多了。
即便李綸下令杖斃了幾個最爲碎嘴的婆子,用來殺雞儆猴。
但還是傳到了長孫無垢的耳朵裏。
弄得當時李銘好一頓哄。
一提起這個,李銘心中就來氣。
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李銘輕聲笑了一聲,刮了一下長孫無垢挺翹的小鼻子,安慰道。
“和你沒有關系。”
“是那李世民的問題。”
“你連見都沒見過他,不過是一個自作多情的瘋子罷了。”
“他這是在嫉妒我呢,所以才會這般無能狂怒。”
“奈何不得我,卻去尋我族人的晦氣。”
長孫無垢抬起頭,一雙明眸紅紅的,眼眶裏還含着淚。
“真的嗎?”
“銘哥哥不怪我?”
李銘點頭,然後將長孫無垢緊緊地摟在懷中。
“我疼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你?”
“這次出征,我就是去救我的那些族人的。”
“順便將李世民這個瘋子解決了。”
李銘心中暗怒。
之前他本想讓李世民多活一會兒,好讓他割韭菜。
畢竟系統之前給的獎勵還是蠻不錯的。
但現在他已經懶得管這些了。
有錢難買我樂意。
什麼狗屁系統獎勵,幹就完事了。
長孫無垢見此,再不說話,只是抱着李銘的胳膊在暗暗用力。
溫馨嫺靜的氣氛再次在兩人間彌漫。
......
趙郡。
一處平原上。
死屍遍地,血肉橫飛。
大戰正在進行。
“我們中埋伏了。”
“郡尉,快走!”
李世民身邊的親衛簇擁着李世民,大聲喊着讓李世民撤退。
“本將不走,你們別攔着我。”
“ 給本將殺!”
親衛們卻不管這個,硬生生把李世民拖走了。
大半天後。
趙郡郡治,邯鄲城。
一群模樣淒慘的散兵遊勇依次進城。
入城之後。
城門口的草地上。
親衛一邊大喘着氣躺倒在地,一邊慶幸道。
“郡尉,我們安全了。”
李世民沒有搭理親衛。
他黑着臉用陰沉沉的目光,來回在這群潰不成軍的兵卒間逡巡。
兩天前。
他意氣風發地率領一萬大軍出城剿賊。
結果。
現在卻是灰頭土臉的逃了回來。
好似一條喪家之犬!
他沒想到。
之前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裏的竇建德,竟然並非那些酒囊飯袋之輩。
竇建德所率的大軍頗有章法。
怎麼看都不像是亂民匯聚而成的烏合之衆。
他,輕敵了。
索性他從山西帶來的精銳大軍還有兩萬,再加上這些逃回來的。
還是有一戰之力。
李世民重新振奮起來。
趙郡李氏全族都已經被他圍在府中,此前他和父親李淵商議的計劃也已經進行了一半。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竇建德給解決了。
這樣才能把罪證定死,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師出有名。
那昏君楊廣若不想心向他的人寒心,那他就必須派兵來幫他滅掉南下的李銘。
否則。
忠於大隋的將領誰還敢用心剿平亂軍?
這麼一想。
李世民瞬間鬥志滿滿。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不把那李銘解決了,他的心氣不順,念頭不通達。
反正。
他在冥冥中總感覺李銘把屬於他的什麼東西給奪走了。
恨意總是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
......
宿敵的第一次見面,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