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蟬鳴聒噪，日子被訓練室的喧囂和各自的心事拉扯着向前。蘇晚星依舊像座移動的冰山，沉默地在角落擦拭搖杆，眼底那抹驚惶的茫然時隱時現。沈燃的笑聲依舊誇張，但額角的汗和飄忽不定的眼神，讓那“燃天帝”的面具裂痕叢生。嚴雪鈺的小本本越來越厚，眼神在專注和不安間切換。
而我，像個揣着燙手山芋的傻瓜。每當想拍拍沈燃肩膀問句“還好嗎”，或是遞杯水給窗邊發呆的蘇晚星，公孫唯臻那句“你需要什麼樣的拯救？”就像高壓電一樣竄過脊梁，硬生生掐滅了我伸出去的手。關心？該不該問？問了會不會是打擾？幫忙會不會是施舍？一堆問號在腦子裏打架，比格鬥遊戲的連招還特麼讓人手忙腳亂。青春的煩惱，真是一鍋粘稠又冒泡的漿糊，糊得人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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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日。
D市中心“卓爾不群”體育場，人聲鼎沸，但規模適中，是那種青少年賽事特有的、帶着點青澀的熱鬧。
八支隊伍，十六個身影，投入了BO5（五局三勝）的殘酷淘汰賽。巨大的屏幕上光影交錯，技能音效、解說激情和觀衆席的驚呼喝彩交織成一片沸騰的聲浪。
我們和她們，如同兩條凶猛的鯊魚，在各自半區撕開血路。
官方比賽戰報速覽：
林霄 & 嚴雪鈺 首戰 (3:1 勝): 遭遇“龜縮流”，開局被惡心夠嗆。嚴雪鈺緊張手抖。豪鬼暴力破局，“瞬獄殺”猩紅“滅”字點燃全場！沈燃台下嚎：“霄哥！別留全屍！”
蘇晚星 & 公孫唯臻 首戰 (3:0 勝): 對手強攻哈莉？庫拉冰牆分割，哈莉冰面死亡滑行，“瘋狂派對”爆炸淹沒希望！公孫摘耳機，對鏡頭比開槍手勢，笑容危險迷人。
林霄 & 嚴雪鈺 次戰 (3:2 勝): 硬撼“莽夫隊”！八咫千鶴高壓下韌性驚人，關鍵“神樂屏障”擋雙人必殺，豪鬼收割！嚴雪鈺賽後捂胸口，小臉煞白眼神亮。
蘇晚星 & 公孫唯臻 次戰 (3:1 勝): 冷門黑科技一度阻撓。庫拉極限“絕對零度”冰封核心，哈莉棒球棍精準點殺！沈燃：“星姐冰！公孫瘋！絕配！磕了！”
半決賽 (雙雙 3:1 勝): 遭遇頑強抵抗，實力+默契碾壓！會師決賽！鯊魚亮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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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BO5。五局三勝。空氣仿佛都帶着靜電。
戰鬥白熱化。蘇晚星的庫拉如冰原精密儀器，“鑽石氣息”切割神經。公孫的哈莉冰面滑行，瘋癲突襲快如殘影。我和嚴雪鈺拼盡全力，八咫千鶴靈動騷擾，豪鬼致命爆發，在銅牆鐵壁下艱難撕口。
官方戰報：
第一局 (林嚴 勝): 憑借精妙騙招配合險勝。
第二局 (公孫蘇 勝): 戰術失效！蘇晚星抓住嚴雪鈺微小走位失誤，冰封接爆發完美Combo扳回！
第三局 (林嚴 勝): 嚴雪鈺爆發！我失誤被抓，她操控春麗極限操作，神級一穿二！燃爆全場！（沈燃觀衆台原地升天！）
第四局 (公孫蘇 勝): 蘇晚星超神！滴水不漏防御！公孫哈莉致命切入！嚴雪鈺被極致連招率先帶走！我獨木難支，對方壓倒性實力扳平！
2：2！
鮮紅的比分像烙鐵灼燒神經。場館陷入窒息寂靜。汗水滑落，砸在冰涼操作台。心跳如擂鼓。
嚴雪鈺靠在椅背，胸口起伏，指尖輕顫。她側頭看我，眼中緊張退去，露出釋然的沙灘：“對不起啊，林霄同學，拖後腿了……原諒我做不到像沈燃那樣沒臉沒皮。”她擠出個比哭難看的笑，我看了眼比分牌才確認是平局。“菜就是菜，我認。唯一一點——”她深吸氣，挺直背，眼神淬火般堅定，“我不後悔！至少…我們站到了最後！” 微笑重現，“輸了認，挨打立正！”
“慌什麼？”我摸出皺紙巾拋給她，“才平局。投降？‘輸一半’？” 故意學沈燃腔調想破冰。
嚴雪鈺“噗嗤”一笑，摁着眼角：“那可不行！要丟人一起丟！讓全場知道，最強霄哥拖我這‘小菜’也會焦頭爛額！” 她做鬼臉比“V”，緊張明顯緩和。“沈燃要在，肯定說：‘霄哥，贏了算你1v3，給你人生閱歷添一筆！’”
“行，覺悟很高。”我活動手腕，看向對面殺氣騰騰的二人組，“接下來，看好了，雪鈺。選你最順手的，春麗千鶴都行……然後……”我頓了頓，目光落回自己微顫卻異常穩定的手上，“看我給你操作一把。”
“操作？”她一愣。
“嗯。”我勾起嘴角，“主角該上‘大號’了。”
嚴雪鈺眼神分明寫着“你手抖成帕金森了還裝？”，但仍用力點頭，擠出鼓勵笑：“好的霄弟兒！請開始你的表演！”
“終極決戰！最後一局！定乾坤！Ready——GO！！！”官方主持激情嘶吼，場內歡呼聲恰到好處，熱烈但不誇張。氣氛瞬間拉滿！
蘇晚星（庫拉·戴爾蒙多）、公孫唯臻（瘋狂小醜女·哈莉·奎茵）秒鎖王牌。嚴雪鈺深吸氣，鎖定八咫千鶴。
我的選角框空懸。指尖在搖杆懸停，腦海掠過無數畫面，最終定格在那白發染血的身影。拇指推動，精準選中！
唰！冷門頭像點亮！灰白短發，繃帶覆左眼，猩紅右眼凝視戰場！系統語音低沉炸響：
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角色鎖定—— 獨眼之王·金木研！
“窩——糙——！！！”沈燃在解說台下直接彈射起步，“霄哥你瘋啦？！這啥古董？！寄了寄了！還不如我上表演滑跪！” 觀衆譁然。公孫玩味挑眉，蘇晚星眼底掠過極淡疑惑。
“淡定。”我戴上耳機，隊內語音對嚴雪鈺說，“別眨眼。哥這‘一秒三十六鍵’手速，在祖安也就剛夠保住雙親。躺好，看我C。”
“Ultimate Battle——！！！”
開局即地獄！庫拉冰棱冰刺如網，完美分割封鎖。小醜女冰面鬼魅滑行，棒球棍炸彈狂潮傾瀉！八咫千鶴神樂鈴光芒搖搖欲墜，金木研黑紅鱗赫艱難格擋，血線狂瀉！每一次格擋，角色和我心髒同步狂震，瀕臨崩潰！
“不行！太快！躲不開！”嚴雪鈺驚呼。八咫千鶴如暴風雨中小船。庫拉預判“北極沖擊”冰錐封死退路！哈莉終極必殺“瘋狂派對”光芒再亮！
轟——！！！
彩帶、棒球、爆炸、激光！毀滅光芒吞噬八咫千鶴！“KO！”彈出！
開場僅45秒！嚴雪鈺頭像灰暗！觀衆席惋惜吸氣。嚴雪鈺失落靠椅。公孫舔唇，眼中火焰更熾。蘇晚星寒氣凜冽。
真正的孤狼之戰。金木研陷入冰川與獵人包圍。冰棱追蹤，冰牆壓縮。哈莉滑行詭譎，棍影刁鑽嘲弄。鱗赫格擋閃避，血線被無情壓榨，角色顫抖欲碎。手柄發燙震動。
“再不全力，就輸了哦！林霄！看清楚，我不需要你讓！”公孫扭曲愉悅的聲音傳來。
我心神沉浸。搖杆劃出急促軌跡，拇指高速切換按鍵，食指緊扣肩鍵。金木研如鬼魅求生，利用一切微小間隙，以傷換時間，換取那至關重要的黃色能量槽！
血量瀕危！斬殺線！但我眼神愈亮——能量槽，滿！
“結束！碾壓！”公孫尖叫。哈莉借新冰面詭譎突進，終極必殺再亮！蘇晚星庫拉指尖寒光，“絕對零度”起手！前後絕殺！
“就是現在！”心中怒吼，拇指雷霆般砸下重擊鍵！
“呃啊啊啊——！！！”
金木研弓身嘶吼，背部炸裂！六道熔金般的璀璨洪流破體而出！無數銳利赫子凝聚壓縮變形——六柄猙獰、邊緣流淌熔金光芒的十字聖劍！審判天使之翼？撕裂地獄之爪？懸浮輪轉，鋒銳切割空間，威壓令人窒息！金木模型膨脹，白發狂舞，猩紅獨眼燃燒毀滅意志！
賽場瞬間失聲！音樂掐斷！沈燃話卡喉。公孫笑容凝固爲驚愕。蘇晚星手指明顯停頓！
“還沒完！我說贏，必須贏！”拇指極限半弧劃動搖杆，食指閃電扣下肩鍵！
嗡——！！！
暗紅色精神沖擊波以聖劍金木爲中心猛然爆發！扭曲光線！庫拉、哈莉動作瞬間遲滯扭曲！技能光芒不穩，軌跡如陷泥沼！強烈精神震懾！視覺凝滯！
“雪鈺！看清了嗎？！”
精神脈沖爆發的瞬間，拇指再以雷霆之勢砸下終極攻擊鍵，搖杆爆發前推——聖翼裁決！
吼——！！！
聖劍金木與六柄巨劍化作撕裂空間的暗金狂流！裹挾無數重疊赫子巨口虛影！超越視覺極限！狂暴穿透被精神脈沖震懾的庫拉與哈莉！
轟！轟！！！
庫拉·戴爾蒙德被赫子巨口與聖劍由內撐爆！冰晶碎屑漫天！哈莉·奎茵棒球棍小手槍熔斷！身體被赫子撕扯成紛飛像素碎片！
屏幕中央！燃燒黃金般的“VICTORY！”轟然彈出！光芒灼目！金木研保持突刺終結姿態，聖劍化作金光消散。賽場陷入更深死寂。
一秒。兩秒。三秒…
“啊啊啊啊啊——！！！贏了！！！霄哥！！！金木研！！！最終聖劍！！！窩造！！！”沈燃破音炸裂，激動指着大屏，“看見沒！這是我兄弟！小時候蹭網看《東京喰種》的鐵砸！”
嚴雪鈺猛地彈起，雙手捂嘴，眼淚洶涌，身體激動顫抖。她看着我，又看屏幕，劫後餘生與見證奇跡的狂喜寫在臉上，用力不停點頭，說不出話。
對面，公孫唯臻死死盯着灰暗屏幕，足足五秒。握搖杆的指節發白，杏眼中戰意興奮退潮，第一次清晰浮現強烈不甘與…挫敗。
蘇晚星最平靜。緩緩摘下耳機，清冷臉上無波無瀾。目光穿過沸騰人群與炫光，落在我身上。冰封湖面之下，仿佛被那狂暴聖劍與嘶吼猛烈撞擊，裂開一道細微卻無法忽視的縫隙。一絲近乎茫然的罕見神色，眼底一閃而逝。她默默放回搖杆。
我鬆開汗溼手柄，長長呼出口濁氣，靠向椅背。聽着嚴雪鈺的歡呼和沈燃的語無倫次，看着屏幕上傲立的金木研，嘴角釋懷上揚。
“雪鈺啊，”我看向還在抹眼淚的她，故意挑眉，“活了16年，不瞞你說，就愛裝這13。剛才那波，基操勿6。咋樣，哥裝得還行不？”
話音未落，嚴雪鈺帶着哽咽的歡呼猛地撲了上來，一把緊緊抱住我！少女溫軟的身體帶着激動後的輕微顫抖，腦袋埋在我肩窩，滾燙的淚水瞬間洇溼了肩頭的布料。她沒有說話，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抱着，仿佛要把所有的興奮、後怕和難以言喻的幸福都揉進這個擁抱裏。我僵了一瞬，隨即感受到那份純粹的情緒，抬手輕輕拍了拍她後背。
“喲~”一個帶着明顯戲謔和一絲不易察覺酸味的聲音插了進來。公孫唯臻不知何時溜達過來，抱着胳膊，歪頭看着我們，漂亮的杏眼在我和嚴雪鈺之間掃視，“雪鈺寶寶抱得香嗎？還是我香？或者晚星寶寶更香？”她故意拖長調子，瞥了眼旁邊沉默的蘇晚星，又轉向我，“其實我也很努力呀，你爲什麼不抱抱我？偏心哦林霄同學~” 那語氣，三分玩笑，三分不甘，還有四分是目睹我爆發實力後壓不住的小得意以及……微妙的占有欲？
“啊！”嚴雪鈺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彈開，臉蛋瞬間紅透，手忙腳亂地抹着眼淚，眼神慌亂地飄向別處，“對……對不起林霄同學！我……我太激動了！”
“沒事，”我趕緊打圓場，壓下心頭那點異樣，“感謝你爲這次比賽拼盡全力。走，領獎去！” 我看向蘇晚星和公孫唯臻，“等我們回來，都別走，我請客！火鍋燒烤隨便挑！沈燃呢？”
“算你有良心，”蘇晚星淡淡開口，清冷的臉上罕見地沒有冰霜，反而帶着一絲極淡的、了然的暖意。她看着我，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剛才激烈的戰鬥，看到了我曾經爲了照顧保護她而對她小心翼翼的“放水”，也看到了今天我全力以赴的尊重。她微微頷首，“他好像剛才出去了。” 那表情，是欣慰，是懂我，是一種無聲的認可。
我掃了眼台下，剛才還喧鬧的沈燃果然不見蹤影。掏出手機飛快打字：「哥帥不帥？哪呢？打尿了蹲廁所？門口等你，請吃大餐，管飽。」
三分鍾後，手機一震，只有一個孤零零的“OK”的手勢表情。
領獎台上，聚光燈有些晃眼。5000元獎金信封和那個科技感十足、可DIY的“1795”編號的定制手柄擺在面前。
“雪鈺，獎金一人一半，下次有這種局還叫我，咱們接着組隊橫掃！”我怕她推脫客氣話，搶先開口，順便轉移話題，“哦對了，下次盡量別參加這種混用設備的比賽，公孫家搖杆，比賽手柄，手感差太多容易懵圈。你呢？手柄想定制成啥樣？”
我把定制單推給她。
“嗯……”嚴雪鈺拿起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單子，幾乎沒有猶豫，在角色選擇欄飛快勾選了一個經典形象——草薙京！然後寫下清晰的要求：經典紅白配色，火焰紋路，背後籤名：致老嚴：你的小拳皇。
“我以爲你會選千鶴或者春麗，”我有點意外地看着她滿足的臉，“爲啥是草薙京？”
嚴雪鈺抬起頭，笑容裏帶着遙遠的溫暖：“小時候，我爸總抱着我坐他腿上，看他玩《拳皇》。他教我搓招、攢氣、放大招，用的就是草薙京。那手柄……都磨得發亮了。”她眼神有些飄遠，仿佛看到了舊時光裏那個高大的背影和噼啪作響的舊電視屏幕，“選這個，算是對小時候的自己，還有那個教我玩遊戲的老爸……一種小小的致敬吧。” 她的聲音輕快，卻帶着沉甸甸的懷念。
我點點頭，沒再追問。跟廠商溝通時，也悄聲遞上了自己提前畫好的草圖，並再三確認細節和郵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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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的慶功宴包廂，水晶燈暖光驅散賽場硝煙。長桌擺滿佳肴，氣氛被沈燃重新炒熱。
“敬冠軍隊！幹杯！”沈燃端着可樂杯咋呼，熒光綠T恤在燈光下格外扎眼，“特別是霄哥！最後那聖劍！那金光撕裂！必須幹了！”
“幹杯！”公孫唯臻笑着舉杯，目光在我和嚴雪鈺身上轉了轉，帶着促狹，“林霄同學藏得夠深啊！雪鈺寶寶那場的1v2也很強，很有壓迫力！”
嚴雪鈺臉又有點紅：“是…是林霄同學指揮得好…”
蘇晚星坐在稍遠，面前一杯清水。她小口吃着東西，動作依舊優雅，卻像隔着一層無形的冰壁遊離在熱鬧之外。公孫把話題拋給她，她也只是淡淡“嗯”一聲，或者簡短回應。贏得比賽似乎並未驅散她眉宇間的疲憊，某些沉重的石頭，仿佛正一點點將她拖向更深的冰淵。想起公孫的告誡，那句“你需要什麼？”再次浮現，我默默把離她較遠的一道清蒸鱸魚，輕輕推到了她面前。
就在這時，沈燃那極其洗腦又土嗨的專屬鈴聲炸響——“燃天帝專屬BGM”！
沈燃臉上的笑容瞬間卡殼，眼神飛快地瞟了我一眼，隨即扯出一個更大的、誇張的笑容：“看什麼看！不是女朋友哈！親媽查崗！你們先聊，我接一下！”他抓起手機，動作快得有點倉促，閃身就溜出了包廂。
我看着那扇還在晃動的門，沈燃強撐的笑臉和倉皇逃離的背影，像根刺扎進心裏。這半個月他額角的汗，飄忽的眼神，還有此刻的逃避……公孫的話像幽靈一樣在耳邊回響：“你總想當‘補鍋匠’，見裂縫就想糊……但想過沒？有些坑，必須自己爬出來；有些裂縫，連着更深傷疤……”
煩。什麼都想管，什麼都想弄明白，什麼都想做到最好。可結果呢？晚星的心結越裹越厚，沈燃的強撐快要崩斷，連關心都變得束手束腳。青春這鍋漿糊，真是越攪越渾。
“老林，我……” 沈燃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不知何時回來了，站在門口，沒進來，臉色有些發白，眼神裏是藏不住的焦躁和……一絲近乎懇求的茫然。那聲反常的“老林”，像塊石頭砸進水面。
我看着他，心裏那點關於“該不該問”、“怎麼幫”的漿糊，忽然沉澱了下來。有些答案，不需要現在追問。
“我知道，”我放下筷子，站起身，迎着他的目光，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這周日。我帶你去。”
沈燃猛地一怔，瞳孔微微收縮，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那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鬆垮了一絲。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得像打翻的調色盤——有驚訝，有釋然，還有沉重的、無法言說的東西。
風暴撕開了面具，露出了猙獰的一角。這一次，我不會再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我會靠近他。
在他需要的時候。
問一句：
“你需要什麼樣的拯救？或者說，你需要我怎麼做？”
（第十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