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嬴政看向嬴無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慈愛。
無論這見解是嬴無影靈光一閃，還是他真有此等見識，
與扶蘇、胡亥及其他皇子相比，
嬴無影的手段顯然已不在同一層次。
加之嬴無影之前還提供了百越之地紫火隕鐵豐富的線索，
嬴政此刻愈發覺得這個兒子順眼。
……
然而，嬴政所不知的是，
嬴無影方才的回答，完全是從正德皇帝的角度出發，提出的最佳解決方案。
若換作嬴無影自己處理朱無視，絕不會如此迂回。
一個字：斬！
而且，若是他嬴無影，怎會容許朱無視坐大至此？
早在朱無視初露端倪之時，他便會以雷霆之勢出手，將其徹底鏟除！
……
“沒想到，這金榜還挺會引人入勝。”
大唐，大明宮內。
李世民笑着搖頭。
“陛下別光顧着笑了。”
長孫皇後輕盈走來，站在李世民身旁。
“這後十名勢力已公布完畢，每一股實力都出乎臣妾意料。”
“可皇上還是這般不以爲意。”
長孫皇後嗔怪地瞥了李世民一眼。
“哈哈哈哈，觀音婢莫要憂慮。”
李世民握住發妻的手。
“這才公布到第三十名，還有第二十一名呢。”
“依朕看，重頭戲還在後頭。”
長孫皇後被他握着手，象征性地抽了兩下，未果，便不再掙扎。
“皇上還是這般自信。”
長孫皇後望着李世民，眼中滿是崇拜與愛意。
“可能是臣妾身爲女子，總是忍不住擔憂……”
聽着長孫皇後的絮叨，李世民笑容滿面，毫無厭煩之色。
“朕明白，朕明白。”
“這樣吧，如果觀音婢如此擔憂。”
“明日金榜公布時，朕便請先生一同前來，共解玄機。”
“也好讓觀音婢安心些，如何？”
大隋，大興宮內。
“什麼？這就完了？”
楊廣一臉茫然。
“朕還沒看到我大隋有誰上榜呢，這盤點就結束了？”
一名大臣忍不住上前解釋。
“陛下，這只是二十一名到三十名的盤點。”
“明日金榜還會繼續公布上榜者的。”
楊廣一聽，眼睛一瞪。
“朕難道不知道這是後三十名嗎？朕難道不知道明天還有嗎？”
“就你話多是吧？來人，拖出去，掌嘴一千！”
“看你還敢不敢多嘴！”
“遵命！”
侍衛們立刻上前，將大臣拖走。
“陛下！陛下！”
大臣連掙扎都來不及，就被帶了下去。
很快，大興宮外響起陣陣掌嘴聲和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大臣們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罷了，今日就到這兒，退朝。”
楊廣無心再聽，厭煩地擺了擺手。
以宇文化及爲首的文武百官紛紛跪拜，告退而去。
離開大興宮時，他們看見那名被掌嘴的大臣。
臉頰已被木板抽得稀爛，昏死過去，模樣淒慘。
“唉……這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啊。”
大臣們搖頭嘆息，敢怒不敢言，只能暗自嘀咕，匆匆離去。
“呵，想要結束，有何難？”
“等這昏君葬送了他的江山。”
“新皇登基，你們的苦難也就結束了。”
裴矩，不，此刻應稱邪王石之軒，嘴角勾起一抹邪異的笑。
石之軒回到府上。
“大人，有封家書。”
管家恭敬地遞上一封信。
字跡娟秀，正是石之軒最寵愛的女兒，石大家石青璇所寫。
“哦？”
聽聞是愛女來信，石之軒神色微動。
他拆開信，細細閱讀。
雖面無表情，但眼中似有怒氣隱現。
“哼。”
讀完信，石之軒冷哼一聲，將信紙揉成一團。
“這麼多年，就爲了一個只見過幾面的男子，便不聽我的話了！”
石之軒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怒意，但更多的是無奈。
畢竟，石青璇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他自然寵愛有加。
“上次讓你們找的那個腰間帶着墨玉玉佩的男子，找到了嗎？”
石之軒的目光掃向管家。
管家被他看得一哆嗦。
“回……回大人，還在找，應……應該快了……”
管家吞吞吐吐地回答。
“哼，再找不到人，你們就等着受罰吧！”
石之軒隨手震碎身旁的石燈，大步走入府中。
管家只能苦着臉跟在後面。
石之軒對女兒寵愛至極，當年石青璇在幽林小築中結識了一名神秘男子，便將心遺落在對方身上。
石之軒得知後，勃然大怒。
但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石青璇這次卻異常堅決，甚至不願再回花間派。
石之軒既惱怒於女兒的“叛逆”，又不斷派人尋找那個奪得女兒芳心的人。
然而，始終一無所獲。
“唉……以大人在大隋的勢力，找了這麼多年，卻依舊找不到此人。”
“要麼此人根本不存在，不過是有人編出來哄騙大人的。”
“要麼就是此人手段與實力遠超大人，才連半點痕跡都尋不到……”
想到這，管家不禁打了個寒顫。
石之軒是個徹頭徹尾的女兒奴，只有在面對石青璇時，他那過人的才智才會顯得有些不夠用。
也正因如此，石之軒或許從未察覺，被自己女兒石青璇看中的那個男人，究竟有着多麼可怕的實力！
“我……我現在去提醒老爺，還來得及嗎……”
管家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
“到如今，我大秦還未有一個勢力上榜。”
鹹陽大殿內，一片死寂。
衆人都不敢輕易開口。
許久之後，嬴政才緩緩說出這句話。
群臣聽後，心頭皆是一緊。
“陛下，還請勿急，之後定還有機會。”
“依臣看，陰陽家也有上榜的可能。”
蓋聶說道。
“哈。”
嬴政輕笑一聲。
“蓋聶，別只說陰陽家，你的縱橫家也不弱，怎就沒有上榜的可能？”
聽嬴政這麼說，蓋聶嘆了口氣。
“陛下，縱橫家早已……四分五裂。”
蓋聶還想再說，卻見嬴政擺了擺手。
“只要九州還在，就逃不開合縱連橫的局勢。”
“天下，依然需要縱橫家。”
嬴政抬頭，目光銳利地掃過大殿，在嬴無影身上稍作停留。
“今日朝會到此爲止，明日午時，再在此相聚。”
“是，恭送父皇。”
衆皇子與群臣伏拜送嬴政離開大殿後。
嬴無影打了個哈欠。
“這朝會，真是無聊透頂。”
一場朝會下來，能讓他提起精神的事寥寥無幾。
對嬴無影來說，看這些勢力爭鬥，還不如在府裏讓雪女和焰靈姬爲自己彈琴跳舞來得有趣。
然而，嬴無影的嘀咕聲雖不大，卻還是被正要離開的嬴政聽見了。
嬴政腳步微頓，隨即加快步伐，離開了大殿。
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群臣。
“陛……陛下剛才聽見了嗎？”
“好像沒聽見，不然以陛下的脾氣，怎會毫無反應？”
“也是……不過九公子膽子可真大，竟敢當着陛下的面如此大聲說話。”
“唉，要不怎麼說九公子是個紈絝呢，他心裏怕是根本沒有君臣尊卑之分。”
“聽說前兩天九公子還在醉陽樓擺宴三日，唉……”
“真是浪費了這麼一副好相貌。”
衆人的竊竊私語並未影響到嬴無影。
他徑直離開了鹹陽宮。
只留下一個瀟灑、仿佛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背影。
……
“蓋聶，你怎麼看？”
回到自己日常批閱奏折的黑龍殿，嬴政坐在桌案後，目光炯炯地看着蓋聶。
蓋聶稍有遲疑，而這片刻的遲疑，就被嬴政捕捉到了。
“直言便是。”
“是。”
聽嬴政這般詢問，蓋聶終是開口。
“臣覺得，九皇子或許能成大器。”
“確實，連寡人都未曾料到，今日會聽到這般見解。”
嬴政微微頷首。
嬴無影未至席間時，嬴政還需向蓋聶等人詢問，才知是嬴無影缺席。
不過，此次朝會過後，嬴政對嬴無影的印象已然深刻許多。
“無影確是個好苗子，比他兄長扶蘇更有魄力。”
“比胡亥更懂得審時度勢。”
“只是，他的手段尚不夠幹練。”
憶起嬴無影當時的回應，嬴政搖頭輕嘆。
“九皇子尚且年幼，還需多經磨練。”
“假以時日，定能不負陛下所望。”
蓋聶說道。
嬴政不由得多瞧了他幾眼，才緩緩開口。
“若是旁人，如趙高、李斯之流，對寡人說出這番話。”
“寡人定會認爲他們心懷不軌。”
“但若是蓋聶你說出這番話，寡人才願相信，你是真心實意。”
嬴政感慨道。
“多謝陛下信任。”
即便是平日裏表情淡定的蓋聶，聽聞此言也不禁動容。
嬴政坐在桌案後，沉思片刻。
“無影今日的表現，雖遠勝扶蘇與胡亥，不過……”
嬴政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
蓋聶自然明白嬴政的未盡之言。
嬴政向來將扶蘇視爲培養。
扶蘇近年來雖受儒家仁道思想熏陶，行事略顯畏縮。
但若無大錯，或其他皇子無出衆表現，
大秦懸而未決的太子之位，嬴政多半還是會傾向於扶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