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燈,沒有全開。
只是一盞台燈,細微的亮着。
周回腦海中,全是許穗禾逼着自己,淚水滿盈的雙眼,說出自己是商品的樣子。
周回只是躺在沙發上,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別的,但依然是久久不能入睡。
他坐起來,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幾口。
往樓梯那走去,上了樓。
推開臥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許穗禾那帶愁容的臉。
似乎,睡着了,還是不開心的樣子。
周回掀開被子,躺了進去,順手把一旁的人撈入了懷中。
而這動作似乎驚醒了本就淺睡着的人。
許穗禾許穗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受到周回的懷抱,身子瞬間緊繃起來。
“你幹嘛?”
“我不願意。”
周回卻抱得更緊,輕聲說:
“別動。”
“我什麼都不做。”
“睡吧。”
許穗禾沒有立即入睡,似乎覺得周回真的只是睡覺的時候,才敢慢慢睡去。
本有些失眠的許穗禾,此刻,倒放鬆了些,有了幾分安全感。
——
周家。
這陣仗,似乎就是在等周回,然後進行一場大會的架勢。
周回一身西裝,外套拿手上,行爲舉止間,都有着幾分不羈。
看見正廳的人,也沒什麼感覺。
看見老爺子旁邊的空位,人還沒走過去,衣服先扔在了沙發上,而後,帶着一種王者的架勢,隨意一坐。
“各位叔伯,找我何事?”
“就別繞彎子了,我很忙。”
周遠川,也就是周回的父親,坐在周回對面的位置。
見周回這放蕩不羈,漫不經心的樣子。
臉色上自然有幾分不滿。
語氣也是帶着訓斥:
“周回!”
“什麼態度?這都是長輩!”
一旁的宋雲若也是附和着。
“周回剛回來,你少說兩句,周回自小不在我們身邊長大,自然和阿鬱他們不一樣,這性子一直如此,我們多包容就是了。”
這話,明裏暗裏都在說周回的不是。
周回抬眸看了眼宋雲若,還真是一點沒變,這點話語手段還是這樣的拙劣。
周回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但也沒有想搭理宋雲若的意思。
周老爺子,見場面有點烏煙瘴氣,中氣十足道:
“行了!”
“人我給你們叫回來了,有什麼事,就說清楚,嘴上功夫就少使些!”
“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不能給你們多折騰幾次了……”話語還沒說完,老爺子就咳嗽了起來,一旁的管家,急忙遞上溫水,手拍着老爺子背,緩解着。
周回眉頭緊鎖了些,眉眼間,盡是對老爺子的擔憂。
還沒說點什麼,老爺子就道:
“沒事。”
“年紀大了。”
見老爺子恢復正常後,周回才看向客廳的人,一個個的,都心懷鬼胎。
周回也懶得掰扯,說來說去就那點事。
這時,幾位叔伯開始道:
“那我們就直說了。”
“雖然現在朝遠在你手上,但我們手裏的股份,你不能動。”
“二叔說的沒錯,朝遠是周家的,不是你一個人的,”
“集團的人事變動,你是不是也有點過分了?自家人的位置你動了好幾個,你是想變成你一個人的公司嗎?周回,話我說難聽了些,多擔待!”
“就是,你憑什麼動我總經理的位置?”周鬱也跟着插話道。
周鬱、周棲都是宋雲若所生,而周鬱,和周回自然是不搭腔,但周棲,不一樣,她在周家這個環境裏,早已看清家族的爾虞我詐,利益爭奪,她心裏很是敬佩周回,也曾多次想和周回說說話,但沒有得到周回的回應。
周回聲線冷淡道:
“各位,說完了?”
“人事變動,是爲公司長遠發展考慮,至於股份,自然是投入市場,價高者買入,而在座的各位,想坐享其成,恐怕是不行,若是想爲公司效力,走正常流程到公司上班即可。”
“話我就說到這,就算各位天天開家庭會議,也改變不了什麼。”
“也別沒事來煩老爺子,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各位是眼瞎嗎?”
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覷着。
心中自然是不服,但一時又好像只能咽着這口氣。
周遠川見沒什麼人說話,似乎覺得自己有底氣說些什麼,覺得周回多少是他兒子,他作爲父親,理應說幾句。
可,他又算什麼父親?
他似乎意識不到,他是個什麼人。
“周回,這都是一家人,你什麼態度?”
“你是要看周家散了嗎?”
“這可是祖祖輩輩打下來的江山,你這做的什麼事?”
這些話,在周回聽來,只覺得可笑。
一家人?
這是什麼新型嘲諷話語嗎?
在座的,哪一個不是利欲熏心,爲了目的不擇手段,而周回也幾次從這些人手裏死裏逃生。
若不是上天對他的那點眷顧,他早死了。
這種時候,說家族榮耀,怕不是瘋了。
若不是老爺子在,周回怕是不會輕易的放過這些人。
周回淡定的喝了口茶。
眼眸深邃,拿起茶杯的手,不經意間,輕敲着茶杯邊線處。
話語間看似隨意,但讓在座的聽着都有幾分忌憚:
“藍咖,周宅半山腰,城南新區,雨和巷,越野車……各位,一樁樁一件件,需要我敘述嗎?”
“我勸各位還是安分點,別試探我的底線!”
周回起身,推着老爺子的輪椅上樓。
老爺子雖健康,身體還算硬朗,但坐着輪椅,也省些力氣,畢竟一到季節,就腿疼。
老爺子書房。
聽着那些地點,老爺子也猜到了一些,似乎那些地點,都伴隨着周回受傷,險些丟了性命。
但周回從未與自己說過,一個人硬扛着。
老爺子這一生,也見過很多家族利益沖突,爲了財產,不擇手段,但他沒想到周回一直過的這麼艱難。
似乎讓他涉足朝遠,是個錯誤。
而周回也爲了這所謂的家族,隱忍了很多。
說是隱忍,不如說是爲了自己,因爲自己在乎這家族榮耀。
“周回。”
“會怪我這個老頭子嗎?”
“你母親的遺言,是希望你平安健康的長大,並不希望你涉足這些紛爭,我似乎沒有兌現這個諾言。”
周回臉上有幾分雲淡風輕,似乎覺得這麼多年都過來了,處在這樣的環境,他只能這樣做。
“爺爺。”
“我不怪您。”
“下盤棋吧,許久未和您下棋了。”
周回轉移着話題,不想和老爺子聊那些。
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似乎有着歲月的平靜。
但周回感覺不到,他一直孤獨着,似乎從未去奢望過陪伴,自從,那個人出現。
因爲某個人的出現,他倒是覺得陪伴似乎是一件不錯的事。
但那個人,似乎也要丟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