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月看着遠處那人。
雙眉修長,瑞鳳眼清湛,鼻梁直挺,長得比明星更甚幾分。
好看是好看,唯一不足就是臉太蒼白,帶着病氣。
林知月好奇問:“他是誰?”
吳莉婷驚訝地挑眉,“你不認識?”
林知月聳肩。
吳莉婷一頓,然後一臉沉重看着她,“他是,宋家大公子宋墨。”
哦豁,前前未婚夫。
林知月這下不鎮定了,連忙雙手遮臉轉身。
瞧她這反應,給吳莉婷逗樂了。
“你沒見過宋墨?”
林知月拉着吳莉婷迅速站起身,“沒有。”
“我和他的婚約是奶奶一手包辦的。你忘了?”
她這麼一說,吳莉婷想起來了。林知月曾經抱怨過這門親事。
宋家老爺子和林家祖輩有些瓜葛,據說是宋老爺子救過林家老輩的命。
宋墨十歲那年染上疾病後,身體一直沉痾難愈,直到成年也不見起色。
宋老爺子怕自己大孫無後,就讓林家嫁女,算是還了當年人情。
當時林家只有一個女孩兒就是林知月,林老太太只得忍痛答應。
林知月沒少在吳莉婷面前抱怨,但後來宋家那位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她差點忘了。
再後來就是林知月遇到救她的軍官,大鬧林家,並且以死相逼取消與宋墨的婚約。
林老太太一大把年紀哪裏經得起林知月這麼鬧騰,再加上她本來就對此事有愧,只能腆着老臉提出退婚。
而宋家竟平靜的接受了。
宋老爺子竟然沒爲難林家,簡直匪夷所思。
其實宋墨也不差,家世好長得好。
如果身體好的話,與林知月還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惜,是個快要死的病秧子。
吳莉婷咂咂舌,惋惜搖頭。
林知月拽着吳莉婷,朝反方向走,剛走兩步。
身後傳來的磁性聲音叫住了二人。
“兩位女士,請等一等。”
林知月只得停下來。
她不是怕宋墨,只是覺得尷尬。
現下不得不整理出一副自認爲很得體的笑容,面對來人。
吳莉婷湊到她耳邊,悄聲說:“笑容假了哈。”
林知月仗着衣服的遮擋,暗裏擰了一下她胳膊上的軟肉。
“嘶。”
宋墨快步走到兩人面前,未語人先笑,“吳小姐,我來傳個話,吳老爺子正有事找你。”
吳莉婷狐疑地看着他,宋墨好看的眉眼,人畜無害地微笑着。
她才剛從老爺子那過來,這麼快就又有事了?
但見宋墨一臉真誠不像說謊的樣子,把不準老爺子是真的找她。
離開前,她對林知月說:“別怕,有事來找我。”
話語裏的警告不言而喻。
吳莉婷走後,只剩下林知月和宋墨兩人。
雖然宋墨有一副好樣貌,但一想到原主與他有過婚約還率先悔婚,林知月哪有心思欣賞,只剩下滿心的尷尬。
宋墨與林知月真正的意義上第一次見面,氣氛沉默。
眼前的姑娘肌白膚嫩、鼻子高挺、一對若隱若現的小酒窩。
最特別的是一雙眸子浩瀚如煙渺,仿佛藏了萬千星河。
宋墨不敢多看,不經意瞥見她厚薄適中的唇,粉如桃花,色澤光潤。
真好看啊。
原來這就是差點成爲自己媳婦的女子。
宋墨與林知月真的不熟,甚至連陌生人都算不上。
他殘病之軀此生不打算拖累哪個姑娘,可奈何爺爺強硬給他說了一門親。
知道反對沒用,他連問都沒問是誰就同意了。
如同林家退婚,他也問都沒問就同意了一樣。
這麼好的姑娘,退婚了可惜;嫁給他,也可惜。
宋墨心裏惆悵又酸澀。
林知月被對面盯得手腳都僵硬不少,等半天,也不見宋墨說話,只好先開口問:
“那個,你有事?”
清脆如鈴的聲音鑽入宋墨的耳朵,把他從呆滯的狀態中打回神。
還沒從她的美貌中完全脫離,宋墨又被這絲絲縷縷纏人的聲音給拖進去。
自從上次被林知月碰倒之後,他就開始變得不對勁。
心裏一股子想要迫切認識對方,必須要抓住對方的念頭。
腦子時不時冒點滋滋短路的火花。
現在的天不熱,宋墨心裏卻有一層熱浪鋪上來,有些燥熱。
他想說點什麼,而嘴巴像是被封住,心裏着急,面上越冷。
林知月見他越來越冷的臉色,驚恐地後退了一步。
這貨,怕不是想揍我?
她試探性開口,“你要沒事,那我先……走了?”
宋墨反射性伸手攔住了她,脫口而出幾個字:
“你喜歡吃糖人?”
宋墨暗扇自己這張破嘴。
“?”
還好不是打我她,就是這話題轉換得有點匪夷所思。
對上林知月詢問的眼神,宋墨張嘴就來:“你上次撞倒我,糖人沾在了大衣上。”
林知月穿來這世界只買過一次糖人,記憶猶新。
經他這麼提醒,回憶起自己當時跑太快時撞倒過一個人。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怎麼剛好撞到宋墨身上呢。
當時她還鄙視這人怎麼跟樹葉一樣,輕輕一撞就飄。
現在這人是宋墨,一切又合理了。
林知月連忙道歉:“對不起,當時遇到點事沒注意。”
林知月禮貌性賠禮道歉,又小心翼翼問道:“你身體沒問題吧?”
宋墨本想回答她,躺在床上一個星期你說有問題沒,但又怕嚇到她,遂搖了搖頭。
“你大衣多少錢?我賠給你。”林知月眼睛亮了。
他是好人噯,沒訛我,大衣應該還是可以賠得起的。
宋墨:?
“不是,……咳咳咳咳……”宋墨剛說兩個字,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襲來。
林知月首先想到的是,他要碰瓷。
宋墨:……
宋墨咳得越來越厲害,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咳得佝僂着腰。
想起他的傳聞,林知月莫名覺得他有些可憐。
想走的腳步到底轉到了他身邊,伸手在他背上輕輕地拍,試圖緩解一下他的不適。
就這樣咳了一會兒,宋墨終於停了下來。
林知月不知所措地停手,呆站在一旁。
宋墨站直身子,唇邊沾染了點點血跡。
因爲咳嗽的緣故,他這會兒的臉頰帶上了紅色,整個人看起來淒美又豔麗。
“你……這裏……”林知月點點自己的唇角,示意他唇邊沾了血。
宋墨似是習以爲常,不在意地拿出帕子擦掉血跡。
“沒事。”
林知月:這叫沒事?
看來傳聞不假,宋墨真的像活不長的樣子。
宋墨剛說兩個字,“咳咳……咳咳……”
又間斷地咳兩聲,沒剛才嚴重。
“咳……水……”嗓子因用力過度而變得沙啞。
林知月被宋墨剛才那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咳嗽聲給嚇住了,不假思索地把手裏的水遞給他。
看到他一杯水全倒進嘴裏,喉結滾動,她抬手制止的動作,僵在半空。
“那是我……”喝過的。
她還以爲他是洗手來着。
宋墨喝了水之後,好了很多。
就是喉嚨疼痛,沙啞得厲害他低頭,“怎麼了?”
林知月縮回手,‘淡定’道:“你的身體……”
“老|毛病。”宋墨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嚇到了?”
林知月點點頭。
確實有些嚇人。
像下一秒就要咳死過去。
宋墨眉眼帶笑看過來,雲淡風輕道:“別怕。”
“喏,這是你的耳墜。”
他伸長手臂,手掌攤開在林知月面前,掌心躺着一枚耳墜。
金色中空五角星型耳環,中間嵌着一枚銀白色的珍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現在,五角星的一角沾染了紅色的血漬。
林知月要去拿,宋墨這才注意到耳環上的污漬,利落地收回了手。
“這枚髒了。不介意的話,我再給你買副新的。”
林知月忙擺手拒絕,“不用,不用。”
這枚耳環是她最喜歡的一副,其實擦擦洗洗還能用。
“你介意我是將死之人,買的東西不吉利?”
宋墨這麼一句,把林知月要拒絕的話堵得死死的。
他又接着道:“剛才還要多謝你救了宋遇……”
“啊,應該的。”林知月順嘴道。
宋墨:“如果遇到困難的話,可以來宋家找我。”
林知月點頭,先糊弄過去再說。
她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許是看出她的敷衍,宋墨看似漫不經心地靠近。
“我叫宋墨。”
看着越來越靠近的臉,林知月不自在後退一步。
又覺得這樣的自己慫,隨即迎着他臉,不卑不亢道:“我知道。”
宋墨挑挑眉,“你知道?”
宋墨這人看着病歪歪,氣場卻強大。
林知月那點尷尬又犯了,“剛剛知道。”
“嗯。”
“知月,原來你在這裏。”林憐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
親親熱熱上前挽住林知月的胳膊。
“這位是?”林憐見眼裏的驚豔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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