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的傷勢比想象中嚴重。
許沐晴看着芮醫生從臥室走出來,白襯衫上沾着血跡,臉色凝重如鐵,心頭頓時一沉。
"子彈擦傷了肝髒,需要立即手術。"芮醫生壓低聲音,"但這裏的醫療設備不夠。"
程遠川眉頭緊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純黑卡片,邊緣鑲着暗金色的細紋。許沐晴從未見過這種信用卡,但卡面上那個燙金的"磐石"字樣讓她瞳孔微縮——亞洲最大私募基金磐石資本,管理着超過萬億的資產。
"等我兩分鍾。"程遠川的聲音突然變得不同,帶着許沐晴從未聽過的威嚴。他走到屋外,黑卡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澤。
許沐晴透過窗戶,看到程遠川正在通話,背影挺拔如鬆,左手拿着黑卡,右手不時做出幾個簡潔有力的手勢。那個總是內斂克制的投資總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舉手投足間盡顯掌控力的男人。
五分鍾後,程遠川回到屋內,身上散發着凌厲的氣場:"直升機25分鍾後到,會送我們去最近的醫療點。"
"最近的醫院在六十公裏外,"芮醫生皺眉,"軍方肯定監視着那裏。"
程遠川嘴角勾起一抹許沐晴從未見過的冷峻微笑:"不是醫院。是我的一處私人設施。"
許沐晴和周維同時抬頭,眼中滿是驚訝。程遠川解開西裝扣子,單手扯鬆領帶的動作流暢而強勢,露出線條分明的頸線:"有些事情我一直沒說明白。我不僅是天盛的投資總監,還是磐石資本的唯一繼承人。"
"程世鈞是你父親?"周維強忍疼痛問道,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
許沐晴倒吸一口涼氣。程世鈞——那個被稱爲"亞洲巴菲特"的金融巨鱷,掌控着橫跨科技、能源、金融的隱秘帝國,卻極少在公衆前露面。
程遠川點頭,目光卻落在許沐晴臉上:"我二十歲就繼承了家族產業,但選擇隱姓埋名從基層做起。除了芮姨,沒人知道這個秘密。"他頓了頓,"直到現在。"
許沐晴感到一陣眩暈。三年來,她以爲自己了解程遠川——那個嚴謹自律的投資總監,那個在萊科事件中堅守原則的金融精英。但現在,他突然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龐然大物。
直升機準時到達,槳葉卷起的狂風刮得樹林譁譁作響。程遠川一把抱起周維,動作幹脆利落,絲毫不像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許沐晴跟在他身後,注意到他手臂上繃緊的肌肉線條和沉穩的步伐——這個男人的力量遠超她想象。
機艙內部奢華得令人咋舌——真皮座椅,實木飾板,甚至還有一個小型冷藏櫃。程遠川將周維安頓在可平放的座椅上,芮醫生立刻開始檢查傷勢。
"喝點什麼?"程遠川打開冷藏櫃,語氣平靜得仿佛只是在辦公室詢問她要不要咖啡。
許沐晴搖頭,突然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新"的程遠川。他似乎察覺到她的不適,在她身邊坐下,距離恰到好處——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得疏離。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他低聲說,目光坦誠,"但'程遠川'這個身份對我很重要。那是我擺脫家族陰影,證明自己價值的唯一方式。"
直升機起飛,地面迅速變小。許沐晴透過舷窗看着漸遠的林海,思緒萬千。她想起程遠川在摩根時的種種傳聞——有人說他背景深厚卻低調至極,有人說他拒絕了多次晉升機會只爲留在投資一線。現在想來,那些謎團都有了答案。
"所以...天盛項目也是磐石在幕後操控?"許沐晴突然問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更尖銳。
程遠川的眼神瞬間變冷:"不是。我以個人身份加入天盛,與家族無關。"他停頓一下,"就像你以個人能力贏得那個項目一樣。"
許沐晴咬住下唇。意識連接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她能感受到程遠川的挫敗和擔憂——他害怕她誤解,害怕失去她的信任。但另一方面,許沐晴也感到一絲被欺騙的刺痛。
"沐晴,"程遠川突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堅定而不容拒絕,"我隱瞞了很多事,但有一點千真萬確——我對你的感情,從始至終都是真的。"
芮醫生適時地咳嗽一聲:"遠川,周維的情況在惡化。"
程遠川立刻起身,走到駕駛艙與飛行員交談。許沐晴看着他的背影——挺直的脊背,寬闊的肩膀,每一個動作都透着與生俱來的權威感。這才是真正的程遠川,一個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
二十分鍾後,直升機降落在一個廢棄工廠的屋頂。令許沐晴驚訝的是,屋頂已經站着六名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和一副擔架。
"程先生。"爲首的醫生點頭致意,語氣恭敬卻不卑不亢,"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
程遠川簡短地介紹了周維的情況,醫生們立刻行動起來。許沐晴跟着他們下樓,震驚地發現工廠內部被改造成了一個設備齊全的醫療中心,手術室的無影燈已經亮起。
"這是..."
"磐石的應急醫療點。"程遠川解釋,"全球有十二個這樣的設施,專爲高層和特殊情況準備。"
周維被迅速推進手術室。芮醫生跟了進去,留下許沐晴和程遠川在走廊上。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頭頂熒光燈的嗡嗡聲填補空白。
"你生氣了。"程遠川最終打破沉默,這不是疑問句。
許沐晴深吸一口氣:"我只是需要時間消化。三天前,我以爲你是個普通投資總監;昨天,我發現我們是基因改造的實驗體;今天,你又變成了金融帝國的繼承人。"她苦笑,"我的世界觀有點超負荷。"
程遠川突然上前一步,將她抵在走廊牆壁上,雙手撐在她耳側。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許沐晴心跳驟停——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着高級古龍水和獨有的男性荷爾蒙,強勢得令人窒息。
"看着我。"他命令道,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在意識連接裏,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那個深夜加班到凌晨的程遠川是真的,那個爲你的企劃案喝彩的程遠川是真的,那個..."他略微停頓,"那個愛上你的程遠川,也是真的。"
許沐晴被他困在方寸之間,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和肌肉的輪廓。這個姿勢如此強勢,卻又不帶絲毫侵犯性,更像是一種迫切的證明。
"我知道。"她最終輕聲回應,"只是...有點震撼。"
程遠川稍稍後退,給她留出空間,但目光依然緊鎖她的眼睛:"我理解。等周維脫離危險,我會告訴你一切。關於我的家族,關於我爲什麼隱藏身份,關於...我們未來可能面對的一切。"
手術室的燈依然亮着。許沐晴突然意識到,無論程遠川有多少重身份,此刻他眼中的擔憂是真實的——爲周維,也爲他們之間剛剛建立的脆弱信任。
"現在,"程遠川恢復了些許往日的冷靜,"我帶你去休息室。你需要食物和休息。"
休息室同樣令人驚訝——寬敞的空間裏擺放着設計師家具,冰箱裏是新鮮食材,甚至還有一個小型圖書館。程遠川熟練地泡了兩杯咖啡,遞給許沐晴一杯。
"摩卡,加奶不加糖。"他準確地說出她的喜好,"這點至少沒變。"
許沐晴接過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熟悉的電流立刻從接觸點蔓延。即使在這種時刻,身體的反應依然誠實。
"說說磐石吧。"她試圖讓氣氛輕鬆些,"你父親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嗎?"
程遠川的表情變得復雜:"我父親三年前就去世了。心肌梗塞。"他轉動着杯子,"媒體報道說磐石由專業團隊管理,實際上股權和決策權都在我手裏。"
許沐晴瞪大眼睛:"所以這三年...你同時在管理磐石和在摩根工作?"
"並行不悖。"程遠川輕描淡寫地說,"我習慣了。"
這個回答讓許沐晴重新審視眼前的男人。她突然明白爲什麼程遠川總是最早到辦公室,最晚離開;爲什麼他能在危機中保持驚人冷靜;甚至爲什麼他對金融市場有着近乎預知般的敏銳——他不是普通金融精英,而是一個從小被培養成商業帝國繼承人的天才。
"萊科事件..."許沐晴突然想到,"如果你動用家族資源,完全可以洗清自己的名譽。"
程遠川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鋒芒:"那會違背我的原則。我離開摩根是因爲他們背叛了投資者的信任,而不是因爲我無力反擊。"他放下杯子,"事實上,收購天盛正是我對摩根的反擊——用實力證明他們犯了多大的錯誤。"
許沐晴第一次看到程遠川眼中燃燒的野心之火,那熱度幾乎灼人。這個發現奇妙地沒有讓她畏懼,反而更加着迷——原來在那副冷靜外表下,藏着如此熾熱的靈魂。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但病人需要24小時密切觀察。"
程遠川點頭:"安排專人輪班。有任何變化立刻通知我。"
醫生領命而去。許沐晴看着程遠川瞬間切換的兩種狀態——與她交談時的溫柔專注,和處理事務時的殺伐決斷。這種反差莫名地令人心動。
"接下來怎麼辦?"她問,"軍方不會停止追捕。"
程遠川走到窗前,陽光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輪廓:"我有個計劃,但需要你和周維完全信任我。"
"什麼計劃?"
"反擊。"程遠川轉身,眼中閃爍着許沐晴從未見過的危險光芒,"不是逃跑,而是直搗黃龍。利用磐石的資源和我們的意識連接,找到'鳳凰計劃'的所有備份,徹底銷毀它。"
許沐晴倒吸一口冷氣。這個計劃大膽得近乎瘋狂,但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展現出霸總本色的程遠川,她奇異地感到安心。
"我們需要詳細方案。"她說,職業本能開始分析風險。
程遠川嘴角微揚,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微型投影儀:"已經有初步框架了。"
投影在牆上展開,顯示出一張復雜的網絡圖——磐石的技術團隊、軍方內部線人、全球各地的安全屋...許沐晴越看越震驚,這個布局顯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精心準備多時的戰略。
"你早就計劃對付'鳳凰計劃'?"
"自從發現自己是實驗體那天起。"程遠川的聲音冷如冰刃,"我不習慣做棋子,沐晴。無論是軍方的,還是民運的。"
許沐晴突然明白,她愛的正是這樣的程遠川——不是那個隱藏鋒芒的投資總監,而是眼前這個敢於對抗整個體系的王者。基因實驗或許塑造了他的身體,但骨子裏的霸氣和魄力,是任何實驗都無法復制的。
"我加入。"她毫不猶豫地說。
程遠川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我知道你會這麼說。"他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這就是我愛你的原因之一。"
芮醫生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兩人迅速分開。許沐晴臉上發燙,但心裏某個地方無比踏實——無論前路多麼危險,至少她不再孤軍奮戰。而這個男人,這個揭開真面目的商業帝王,將與她並肩作戰。
程遠川的手機突然震動,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變得凝重:"我的線人傳來消息。莫雲天已經發現這個醫療點了。"
"我們得立刻轉移。"許沐晴立刻進入狀態。
程遠川卻搖頭:"不,你們留下照顧周維。我去引開他們。"
"太危險了!"許沐晴抓住他的手臂。
程遠川覆上她的手,眼神堅定:"相信我,沐晴。這次,我有整個帝國做後盾。"
他按下手表上的一個按鈕,窗外立刻傳來引擎轟鳴聲——三輛黑色裝甲車不知何時已停在工廠外,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列隊待命。
許沐晴第一次看到程遠川完全釋放自己氣場的模樣——他挺直脊背,眼神銳利如刀,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不容置疑的權威。這才是真正的程遠川,磐石帝國的年輕君王。
"24小時後,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回來。"他承諾道,手指輕輕摩挲她的掌心,"在那之前,保護好自己。"
許沐晴想說什麼,卻被他用一個吻封住了唇。這個吻不同於教堂裏的溫柔試探,而是充滿占有欲和決心的宣誓,熾熱得幾乎要將她融化。
當程遠川轉身離去時,許沐晴看着他的背影——那個曾經低調內斂的投資總監,如今終於展現出他真正的模樣:一個爲所愛之人,敢與整個世界爲敵的霸道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