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山楂地染成金紅色,陳默握着噴霧器的手卻滿是冷汗。剛從縣農科所運來的生物農藥堆在田埂上,綠瓶裝的藥液貼着 “白粉病專用” 的標籤,可圍在旁邊的農戶們卻沒了之前的積極性 —— 西溝村的張大叔蹲在地上,手指劃過山楂葉上的白黴斑,聲音帶着焦慮:“小陳總,這生物農藥噴了兩天,黴斑還沒退,再等下去,果子都要掉了!我昨天去鎮上農藥店問了,人家說‘粉鏽清’(高毒農藥)一噴就好,要不咱們先摻點用?”
“絕對不行!” 陳默把噴霧器放在地上,蹲到張大叔身邊,指着葉子上的黴斑,“王所長說了,白粉病的菌絲藏在葉肉裏,生物農藥得靠有益菌慢慢抑制,雖然慢,但能徹底除根,還不污染果子。‘粉鏽清’是高毒農藥,噴了之後,小果的農藥殘留會超標,咱們之前的檢測就白做了,醬也賣不出去了!”
“可再慢,果子就爛在樹上了!” 南河村的李嬸急得直跺腳,她懷裏抱着剛摘的半筐小果,果子表皮已經有點發皺,“我家就靠這幾畝山楂過日子,要是減產一半,我家娃的學費都湊不齊!”
周圍的農戶紛紛附和,有的說 “要不先噴‘粉鏽清’救急,後面再用生物農藥中和”,有的說 “反正檢測只抽一部分,說不定查不出來”。陳默看着大家焦慮的臉,心裏很清楚 —— 農戶們不是故意要違反規定,是怕沒了收成,可一旦用了高毒農藥,合作社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心誠則果甜” 的規矩也會破。
他站起身,從公文包裏掏出一疊資料,是王所長給的白粉病防治手冊,還有鄰縣用生物農藥成功防治的案例:“大家看,鄰縣去年也爆發了白粉病,他們用的就是這種生物農藥,剛開始也是效果慢,但堅持噴了五天,黴斑就退了,最後產量只減少了 10%,比用高毒農藥的村子還少減產 20%—— 因爲高毒農藥會傷果樹,明年反而不結果。”
他又拿出手機,打開王所長發來的視頻:視頻裏,鄰縣的農戶正在給山楂樹噴藥,葉子上的黴斑已經開始變淡,農戶對着鏡頭說:“剛開始我也着急,想換高毒農藥,多虧了農科所的指導,堅持下來,果子保住了,還沒殘留。”
農戶們湊過來看視頻,議論聲小了些。張大叔撓了撓頭:“可咱們的生物農藥夠嗎?我家五畝地,剛才噴了半瓶,剩下的只夠噴兩畝了。”
陳默心裏一沉 —— 剛才清點時,發現生物農藥只夠噴一半的山楂地,王所長說再調貨需要三天,這三天要是沒藥,黴斑會擴散得更快。他趕緊給王所長打電話:“王所長,咱們的生物農藥不夠了,能不能再調一批過來?要是等三天,好多果樹的果子都要掉了。”
“我已經在聯系廠家了,最快也要兩天才能到。” 王所長的聲音很着急,“不過我有個辦法,你可以組織農戶給果樹剪枝,把有黴斑的枝條剪掉,再用石灰水塗樹幹,能暫時抑制菌絲擴散,等農藥到了再噴。”
掛了電話,陳默把剪枝的方法告訴農戶們,還從廠裏調來十把修枝剪,分給大家:“咱們先剪枝,等農藥到了再噴,肯定能保住果子。要是誰家的剪枝工具不夠,跟我說,我再去借。”
張大叔第一個拿起剪枝剪:“小陳總,我信你,不換高毒農藥了,咱們剪枝等藥!”
農戶們也紛紛行動起來,有的剪枝,有的配石灰水,山楂地裏頓時熱鬧起來。陳默也拿起一把剪枝剪,幫李嬸家剪樹,李嬸看着他額頭上的汗,遞過一瓶水:“小陳總,辛苦你了,之前我不該說要換農藥的話。”
“沒事,大家都是爲了果子好。” 陳默接過水,喝了一口,“只要咱們一起堅持,肯定能挺過去。”
可就在這時,李剛跑過來,臉色蒼白:“陳總,不好了!西溝村的趙叔偷偷買了‘粉鏽清’,已經給半畝地的果樹噴了!”
陳默手裏的剪枝剪 “哐當” 掉在地上,他趕緊往趙叔家的山楂地跑 —— 趙叔家的地在山坳最裏面,遠遠就能看到趙叔正在收噴霧器,地上放着一個 “粉鏽清” 的空瓶子。
“趙叔,您怎麼能噴高毒農藥!” 陳默跑過去,抓起一把葉子,手指上沾了點殘留的藥液,“您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嗎?小果會有農藥殘留,不能加工,您這半畝地的果子就白種了,還會污染旁邊的果樹!”
趙叔的臉漲得通紅,低着頭說:“我…… 我也是沒辦法,我家老婆子昨天住院了,需要錢,我怕果子減產,交不起醫藥費……”
“醫藥費的事,咱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您怎麼能犯這種錯!” 陳默又急又氣,“現在必須把噴了藥的果子都摘下來,不能留,不然會影響其他果子。”
趙叔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摘了果子,我老婆子的醫藥費怎麼辦啊……”
周圍的農戶也圍了過來,張大叔嘆了口氣:“趙叔,你這事做得不對,但咱們不能看着你爲難,我這裏有五百塊,你先拿去交醫藥費。”
“我也有三百塊!” 李嬸也掏出錢,農戶們紛紛湊錢,不一會兒就湊了兩千多塊。陳默把錢遞給趙叔:“趙叔,這錢您先拿着,醫藥費不夠再跟我說。噴了藥的果子必須摘了,咱們一起幫您摘,等農藥到了,再好好照顧剩下的果樹,肯定能有收成。”
趙叔接過錢,哽咽着說:“小陳總,謝謝你們,我錯了,以後再也不用高毒農藥了。”
大家一起幫趙叔摘了噴藥的果子,堆在田埂上,準備統一處理。陳默看着堆成小山的果子,心裏鬆了口氣,可剛想回廠裏,王嬸打來電話:“小陳總,不好了!咱們之前送檢測的小果樣本,有兩份檢測出了微量‘粉鏽清’殘留,是不是還有農戶偷偷用了高毒農藥?”
陳默的心裏 “咯噔” 一下 —— 還有農戶用了高毒農藥?要是找不出來,所有的小果都可能被污染,展銷會的展品和訂單都會受影響。他趕緊對農戶們說:“大家趕緊回去看看,有沒有誰家偷偷用了‘粉鏽清’,要是有,趕緊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別等檢測出來,就晚了!”
農戶們紛紛往自家地裏跑,夕陽漸漸沉下山頭,山楂地裏的霧氣開始升騰。陳默站在田埂上,看着大家匆忙的背影,心裏很焦慮 —— 到底還有誰用了高毒農藥?殘留的小果會不會影響展銷會?他掏出手機,給王所長發了條短信:“王所長,要是小果有微量‘粉鏽清’殘留,有沒有辦法去除?”
王所長的回復很快:“微量殘留很難去除,只能挑出噴藥的果子。要是找不到源頭,所有小果都得重新檢測,至少需要五天時間。”
五天時間?展銷會還有十天就要開幕了,要是重新檢測,展品肯定趕不上。陳默看着田埂上的空農藥瓶,心裏很清楚 —— 必須在三天內找出偷偷用高毒農藥的農戶,不然合作社的展銷會之旅,可能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可到底是誰,還在偷偷用高毒農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