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陰雲再現，速度與抉擇的較量
劉老板被趕走的第二天，工地的空氣裏總彌漫着一股說不出的緊繃。李建國蹲在材料倉庫門口，手裏捏着塊受潮的水泥疙瘩，指腹摩挲着粗糙的表面——那疙瘩硬得像塊石頭，邊緣還沾着點奇怪的灰色粉末。
“李哥，周工讓您過去一趟。”小馬的聲音帶着點慌張，他手裏的賬本都沒拿穩，“剛才……剛才派出所來人了，說有人舉報咱們工地用劣質水泥，要查封倉庫。”
李建國心裏“咯噔”一下，猛地站起來：“舉報？誰舉報的？”
“還能有誰？”小馬咬着牙，“肯定是那個劉老板！他昨天走的時候就放狠話，說要讓咱們好看！”
李建國捏緊了拳頭，水泥疙瘩被他攥得咯吱響。他就知道劉老板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陰招。劣質水泥？這帽子扣下來，不僅工地要停工，周明的工程資質都可能受影響。
趕到項目部時，兩個穿警服的警察正坐在辦公桌前，周明急得滿頭大汗，手裏拿着檢測報告，卻怎麼也說不清楚。“警察同志，這真的是誤會，那批水泥我們根本沒籤收，更沒用到工地上……”
“周工，有人實名舉報，還有照片爲證，我們不能不查。”帶頭的警察放下筆，語氣嚴肅，“按照規定，我們要封存倉庫裏的所有材料，等檢測結果出來再說。”
“那怎麼行！”周明急得直拍桌子，“工程進度不能停啊！停一天就是幾十萬的損失！”
李建國站在門口，看着桌上的照片——正是昨天那批有問題的水泥，被人擺到了正在施工的地基旁，旁邊還放着工地的標識牌，拍得有模有樣。顯然是有人故意栽贓。
“警察同志，這照片是僞造的。”李建國走進去，聲音平靜卻有力，“昨天那批水泥一直放在倉庫，根本沒運到地基那邊，倉庫的監控可以證明。”
警察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是誰？”
“我是負責材料驗收的，李建國。”他拿出手機，調出倉庫的監控錄像，“您看，這是昨天下午的監控，水泥一直堆在倉庫角落，沒人動過。”
監控畫面清晰地記錄着水泥的位置，確實如李建國所說。警察皺了皺眉，又問：“那舉報人說你們已經用了這批水泥，怎麼解釋？”
“這就是栽贓。”李建國的目光冷了下來，“舉報人叫劉志強吧？他是這批水泥的供應商，因爲我們拒收他的劣質水泥，懷恨在心才舉報的。”他把那塊水泥疙瘩遞過去，“這是他送來的水泥，明顯不符合國家標準，我們有檢測報告。”
周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檢測報告遞上去：“對！我們昨天就送檢了，結果剛出來，各項指標都不達標！”
警察看着監控和檢測報告，臉色漸漸緩和：“既然這樣，我們會去核實情況。倉庫暫時不封，但你們要配合調查，不能銷毀證據。”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周明連忙點頭，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警察走後，周明拍着李建國的肩膀，眼圈都紅了：“建國，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這工程就完了！”
“周哥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李建國看着窗外，心裏的不安卻沒散去，“劉志強敢這麼做，背後肯定有人撐腰。”
“我也覺得不對勁。”周明皺起眉，“劉志強就是個小老板，沒這麼大的膽子。難道是……”他頓了頓，沒說下去。
李建國知道他想說什麼——工地競爭激烈，難免有對手使絆子。但他更擔心另一種可能，那個名字像根刺，扎在他心裏——趙鵬。
昨天劉志強罵他時，話裏話外都透着對他底細的了解，甚至知道張大海跑路的細節。這些事，除了以前的熟人，就只有趙鵬最近跟他提過。
“周哥，最近工地上有沒有什麼陌生人來過？”李建國問。
“陌生人？”周明想了想，“倒是有幾個穿黑衣服的，說是來考察的，我沒在意。怎麼了？”
李建國的心沉了下去：“沒什麼，您多留意點就行。”
他沒把趙鵬的事說出來，怕周明擔心。但他知道，這事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中午王秀蘭送飯過來，看到李建國臉色不好，擔心地問：“出什麼事了？”
李建國把警察來的事說了說，王秀蘭聽完，眉頭緊鎖：“會不會是趙鵬幹的？他拿了錢還不滿足？”
“有可能。”李建國嘆了口氣，“他那種人，貪得無厭。”
“那我們報警吧？”王秀蘭急道。
“沒證據。”李建國搖搖頭，“他做得很隱蔽，就算知道是他，也抓不到把柄。”
“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被他這麼算計吧？”
李建國看着王秀蘭擔憂的臉，又想起浩浩期待的眼神，心裏忽然涌起一股狠勁。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窩囊，任人欺負。他有速度，有腦子，還有在乎的人，他必須反擊。
“別擔心，我有辦法。”他摸了摸後頸，那裏的灼熱感越來越清晰，像在積蓄力量，“趙鵬想玩，我就陪他玩玩。”
下午，李建國借口熟悉供應商，離開了工地。他沒有去建材市場，而是騎着電動車，直奔趙鵬常去的“好運來”棋牌室。以前聽張大海說過，趙鵬好賭，沒事就泡在那裏。
棋牌室裏煙霧繚繞，麻將聲、吆喝聲此起彼伏。李建國剛走進去，就有人認出了他：“這不是李建國嗎？怎麼有空來這兒？”
李建國笑了笑，遞過去一支煙：“來找趙鵬，他在嗎？”
“趙哥在樓上包間呢，正玩牌呢。”那人指了指樓梯口，“你找他有事？”
“沒事，老朋友了，過來看看。”李建國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上了樓。
包間的門虛掩着，裏面傳來趙鵬的罵聲：“媽的！又輸了！這破牌！”
李建國推開門，趙鵬正對着牌桌發脾氣，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嘲諷的笑：“喲，這不是李大經理嗎？怎麼，看倉庫看膩了，來給我送錢了？”
包間裏還有三個男人，都穿着黑衣服，看着就不好惹，其中一個刀疤臉，李建國有點眼熟，好像上次在聚友茶館外面見過。
“趙鵬，別裝了。”李建國靠在門框上，眼神冰冷，“劉志強的事，是你指使的吧？”
趙鵬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又笑了：“什麼劉志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怎麼，在工地受氣了，來找我撒野？”
“我沒工夫跟你廢話。”李建國盯着他，“我警告你，別再耍花樣，不然我不客氣。”
“不客氣？你能怎麼不客氣？”趙鵬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兩人離得很近，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和汗味，“李建國，你以爲你有周明撐腰就了不起了？告訴你，這工地能不能幹下去，還得看我趙鵬的臉色！”
他身後的刀疤臉也站了起來，拳頭捏得咯吱響，眼神不善。
李建國沒退，反而往前一步，體內的能量開始涌動，速度感在四肢百骸蔓延。他知道，真要打起來，這幾個人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工地還在施工。
“趙鵬，你想要什麼？”李建國的聲音低沉，“直說吧。”
趙鵬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隨即眼裏閃過貪婪的光：“我想要什麼？我想要的，你給得起嗎？”
“你不說怎麼知道？”
趙鵬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好，有種！我要這個工地的材料供應權，以後所有的水泥、鋼筋，都從我這兒進。只要你幫我辦成這事，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我再也不找你麻煩。”
果然是爲了這個！李建國心裏冷笑，趙鵬是想趁機壟斷工地的材料，從中牟取暴利。
“我做不了主。”李建國說，“這得問周哥。”
“周明那邊我自有辦法，”趙鵬湊近他，壓低聲音，“我只要你在中間‘幫幫忙’，比如……多報點損耗，或者‘不小心’弄壞幾批材料，讓他不得不找我進貨。”
“你做夢！”李建國猛地推開他，“我絕不會做對不起周哥的事！”
“敬酒不吃吃罰酒！”趙鵬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李建國，你給我等着！我會讓你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
李建國沒再理他，轉身就走。他知道，談判破裂，趙鵬肯定會有更狠的招數。他必須盡快想辦法，找到趙鵬栽贓的證據，不然工地遲早要被他搞垮。
回到工地時，夕陽已經西下。周明正在指揮工人收工，看到他，連忙問：“怎麼樣？有線索嗎？”
李建國把趙鵬的要求說了說，周明氣得直罵：“這個混蛋！竟然打這種主意！”
“周哥，我們得先下手爲強。”李建國說，“趙鵬肯定會再找機會搗亂，我們得設個圈套，讓他現出原形。”
“怎麼設？”周明問。
李建國湊近他，低聲說了幾句，周明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一拍大腿：“好！就這麼辦！建國，這事就靠你了！”
夜幕降臨，工地的燈一盞盞亮起，像星星落在地上。李建國站在倉庫門口，看着遠處的燈火，心裏充滿了決心。他知道，接下來的較量，不僅關乎工地的存亡，更關乎他能不能守住現在的生活，守住身邊的人。
他摸了摸後頸，那裏的灼熱感已經變成了溫暖的力量。他的速度，不僅能用來跑路、送單，還能用來守護。這一次，他不會再退縮。
第二天一早，李建國故意在倉庫“不小心”弄壞了一批鋼筋——其實是他和周明提前準備好的廢鋼筋。周明當着工人們的面大發雷霆，罵李建國“辦事不力”，還說要扣他工資。
消息很快傳到了趙鵬耳朵裏。下午，趙鵬就打電話給李建國，語氣得意：“李建國，聽說你出事了？要不要哥哥幫你一把？”
“趙鵬，你別得意。”李建國故意裝出沮喪的樣子，“周明扣了我半個月工資，還說再出錯就開除我。”
“那你還不明白？”趙鵬的聲音帶着誘惑，“跟我合作，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那批鋼筋，我可以幫你搞定，就說是供應商的問題，讓周明找我進貨。”
“我……我考慮考慮。”李建國猶豫着說。
“別考慮了，機會不等人。”趙鵬說，“晚上八點，聚友茶館，我們詳談。帶上倉庫的鑰匙，我要看看新一批材料的清單。”
掛了電話，李建國冷笑一聲。魚兒，上鉤了。
他立刻給周明和王秀蘭打了電話，把計劃說了一遍。王秀蘭擔心得不行：“建國，太危險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沒事，我有分寸。”李建國安慰道，“我會帶上錄音筆，只要他說出栽贓的事，我們就能報警抓他。”
“那你一定要小心。”王秀蘭的聲音帶着哭腔。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
晚上八點，聚友茶館。
趙鵬帶着刀疤臉已經到了，看到李建國進來，笑着招手：“李哥，這邊坐。”
李建國在他對面坐下，把一個信封推過去：“這是倉庫的鑰匙和材料清單，你看看。”
趙鵬打開信封，拿出清單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夠意思。那批鋼筋的事，你放心，我已經跟供應商打好招呼了，就說是他們的質量問題。”
“那周哥那邊……”
“周明那邊我去說，”趙鵬端起茶杯，“他現在正愁沒地方進貨，我給他送上門，他求之不得。”他湊近李建國，壓低聲音，“對了，上次劉志強那事，辦得不錯，照片拍得很真，連警察都差點信了。”
李建國的手指在桌子底下握緊了錄音筆，聲音平靜：“都是你安排得好。”
“那是，”趙鵬得意地笑了，“以後跟着我幹，保證你比看倉庫強。對了，下周有批水泥要送過來，你記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茶館的門突然被推開，周明帶着警察走了進來。
“趙鵬，你涉嫌惡意舉報、敲詐勒索，跟我們走一趟吧！”周明指着他，氣得發抖。
趙鵬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看着李建國，又看了看警察，終於明白過來：“你……你們設圈套害我！”
“我們只是讓你說出實話而已。”李建國拿出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裏面清晰地傳出趙鵬承認栽贓的話。
刀疤臉想反抗，被警察一把按住，戴上了手銬。
趙鵬被帶走時，狠狠地瞪着李建國：“我不會放過你的！”
李建國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沒有報復的快感，只有一種解脫。他知道，這一次，陰雲終於散了。
走出茶館，周明拍着他的肩膀：“建國，謝謝你！大恩不言謝！”
“周哥客氣了。”李建國笑了笑，“以後工地可以安心施工了。”
夜風吹過來，帶着清涼的氣息。李建國掏出手機，給王秀蘭打了個電話：“秀蘭，完事了，我這就回去。”
“太好了！”王秀蘭的聲音帶着哭腔，“我給你留了湯，快點回來。”
掛了電話，李建國抬頭看了看天，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圓。他知道，以後的路還很長，但只要心裏有光，有在乎的人，再大的風雨，他都能扛過去。
他加快腳步往家走，腳步輕快，像帶着風。因爲他知道，家裏有人等着他，有溫暖的湯，還有嶄新的生活，在等着他去擁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