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叔和老周將林霄安置在雜貨鋪後院一間極其隱蔽的地下密室中。此處原是老周用來囤積貴重貨物的地窖,經過簡單改造,通風良好,且有暗道通往隔壁廢棄的院落,十分安全。
林霄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間,他體內那股狂暴的古老力量與紫霄真氣相互糾纏、融合,修復着嚴重的傷勢,也改造着他的經脈。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眼神卻更加深邃,仿佛有金色的流光一閃而逝。
“小主子,您可算醒了!”守在一旁的邢叔長舒一口氣,連忙端來溫水和小米粥。
林霄掙扎着坐起,感受着體內的情況。玄陰掌的寒毒已徹底清除,經脈似乎比受傷前更加寬闊堅韌,丹田內,原本淡紫色的真氣中,隱隱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更加凝練的金芒。那股古老力量並未消失,而是沉澱了下來,與紫霄真氣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我昏迷了多久?外面情況如何?”林霄聲音有些沙啞。
“一天一夜。烏鴉巷那邊,官府來人查過,定性爲江湖仇殺失火,死了兩個不明身份的人,已經結案。血刀門那邊暫時沒動靜,估計是沒查到我們頭上。”邢叔快速匯報,“小主子,您昨天……那力量……”
林霄擺了擺手,沒有解釋。他自己也尚未完全弄清。“我沒事了,讓你們擔心了。我需要靜養幾日,你們一切照舊,但要更加小心,留意任何打探陌生高手或修士的消息。”
邢叔見林霄不願多說,便不再追問,恭敬退下。
密室中重歸寂靜。林霄盤膝坐好,內視己身。他嚐試引導那絲金芒,卻發現它如同沉睡的巨龍,難以撼動,只有在情緒極度波動或生死關頭才會被動激發。而紫霄真氣則運轉自如,甚至因爲經脈的拓寬和那場生死考驗,變得更加精純活潑,隱隱觸摸到了煉氣四層的門檻。
“福禍相依……”林霄喃喃自語。這次遇襲,險些喪命,卻也因禍得福,覺醒了未知的力量,修爲亦有所精進。他取出那枚變得溫潤許多的青銅殘片,心中明了,昨日的異變,與此物脫不開幹系。
待體力恢復一些後,林霄將注意力放在了從那黑袍人頭領身上搜刮來的黑色袋子和令牌上。
那袋子觸手冰涼,非布非皮,上面繡着詭異的符文,隱隱有靈力波動。林霄嚐試將一絲紫霄真氣注入,袋子口竟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露出一個約莫三尺見方的奇異空間!
“儲物袋!”林霄心中一喜。這可是修士必備的寶物,價值不菲!
空間內物品不多:十幾塊鴿卵大小、蘊含着精純靈氣的透明石頭(下品靈石);三瓶丹藥,瓶身上分別貼着“回氣丹”、“辟谷丹”、“毒瘴丹”的標籤;一本薄薄的、封面漆黑的冊子,上書《玄陰煉屍術》幾個猙獰大字;還有幾套換洗的黑袍和些許金銀。
林霄先拿起靈石,感受着其中澎湃的靈氣,遠非尋常藥材可比,對修煉大有裨益。回氣丹和辟谷丹正是目前所需。至於那《玄陰煉屍術》,他粗略一翻,盡是些操控屍體、煉制僵屍的邪法,看得他眉頭緊皺,直接將其與那瓶毒瘴丹一同置於角落,決意不去觸碰。
最後,他拿起那塊令牌。令牌入手沉重,似鐵非鐵,正面刻着一個猙獰的鬼首圖案,背面則是一個“陰”字篆文。令牌本身也散發着淡淡的陰寒氣息。
“玄陰令?”林霄心中一動,回想起黑袍人施展的陰寒掌力和法術,“玄陰教?看來這就是他們背後的勢力了。”他將令牌小心收好,這或許是日後追查的重要線索。
清點完收獲,林霄心中稍定。這些資源,足以支撐他修煉到煉氣中期,也讓他對修真界有了更具體的認知。
在密室中靜養了三日,林霄傷勢基本痊愈,修爲也穩固在煉氣三層巔峰。他決定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鋪面的情況。
傍晚,他換了身普通布衣,戴了頂遮陽的鬥笠,悄然來到前院的雜貨鋪。老周正在櫃台後打着算盤,見到林霄,微微點頭示意。
鋪子裏沒什麼客人,只有一個穿着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須發皆白的老者,正背着手,慢悠悠地看着貨架上的雜貨。這老者氣質儒雅,與這南城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林霄起初並未在意,但當他目光掃過老者時,心中卻莫名一跳!這老者看似尋常,但呼吸綿長,腳步輕盈,周身隱隱有一種與天地自然相合的圓融氣息,竟讓他看不透深淺!
高手!絕對是遠超煉氣期的高手!至少是築基,甚至更高!
林霄瞬間警惕起來,體內真氣不自覺緩緩流轉。這老者是敵是友?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那老者似乎察覺到了林霄的注視,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卻眼神清澈的面容。他看向林霄,目光平和,卻仿佛能穿透鬥笠,直視他的內心。
“小哥,你這鋪子,可有上好的老山參?”老者開口,聲音溫和,帶着一種奇特的韻律。
林霄心中一凜,穩住心神,平靜答道:“老人家,山參有,但年份不久,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老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無妨,草木有靈,年份淺些,未必就沒有大用。就像有些人,年紀雖輕,卻已歷經風霜,根骨不凡啊。”
林霄沉默不語,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間的短劍上。
老者見狀,呵呵一笑,擺了擺手:“小哥不必緊張,老朽蘇木,只是個雲遊四方的郎中,路過寶地,尋些藥材罷了。看來今日緣分未到,告辭了。”說完,他竟真的不再多言,轉身慢悠悠地走出了鋪子,消失在暮色中。
林霄站在原地,眉頭緊鎖。這蘇木,絕非凡人!他的話,似乎暗藏機鋒。他到底是無意路過,還是……沖着自己來的?
“老周,這老者以前來過嗎?”林霄問道。
老周搖頭:“從未見過。看他氣度,不像普通人。”
林霄心中疑雲更甚。雲京城,果然是臥虎藏龍。剛剛解決黑袍人的麻煩,又出現了神秘莫測的蘇木。他的復仇之路,注定不會平坦。
經過蘇木一事,林霄更加謹慎。他讓邢叔通過底層渠道,暗中打探關於“玄陰教”和“蘇木”的消息。
幾日後,邢叔帶回了一些零碎的信息。玄陰教,是一個活躍在北方,行事詭秘、亦正亦邪的修真門派,擅長驅鬼煉屍之術,在世俗界名聲不佳,但實力不容小覷。至於“蘇木”,則沒有任何線索,仿佛人間蒸發。
同時,邢叔還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黑風寨,被人滅門了!
據說就在數日前,一夥神秘人突襲黑風寨,寨主“坐山虎”及其心腹全部被殺,寨子也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傳聞,那夥神秘人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林霄心中一震。是玄陰教!他們肯定是爲了滅口,也爲了尋找可能落在寨子裏的賬本副本!幸好自己當日走得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也印證了趙虎口中賬本的重要性!
“小主子,還有一事,”邢叔壓低聲音,“老張在煤場聽到風聲,說鎮國公府二爺林文博,最近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府內守衛加強了許多,而且……好像有仙師模樣的人進出。”
林文博遇到麻煩?還有仙師進出?林霄眼神一凝。是因爲黑風寨被滅,賬本可能泄露的消息讓他緊張了?還是說,玄陰教在向他施壓?或者……有其他勢力插手了?
局勢越來越復雜了。但這對林霄而言,或許是機會。水越渾,他才越好摸魚。
接二連三的事件,讓林霄深刻認識到自身實力的不足。煉氣三層,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依舊如同螻蟻。他必須盡快提升實力!
他決定暫時蟄伏,利用手中的靈石和丹藥,全力沖擊煉氣四層!
同時,他給邢叔等人下達了新的指令:一、繼續低調發展,以雜貨鋪爲掩護,結交三教九流,建立更廣泛的消息網絡。二、設法打探當年與父親林嘯天交好、或可能對林文博不滿的朝中官員、軍中將領的信息,爲日後翻案做準備。三、留意一切與“北境”、“軍需”、“修士”相關的異常動向。
安排好一切,林霄再次進入密室,開始了閉關苦修。他將靈石握在手中,運轉《紫霄先天功》,精純的靈氣源源不斷涌入體內,推動着真氣向煉氣四層的壁壘發起沖擊。
密室之外,雲京城暗流涌動;密室之內,少年心無旁騖,只爲積蓄斬破黑暗的力量。他知道,下一次出關之時,便是他正式向仇人亮出獠牙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