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韓老不再多言,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枚觸手冰涼、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塞到林楓手中。令牌造型古樸,正面刻着一個蒼勁的“淵”字,背面則是一幅模糊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圖案。
“此去往東,三千裏外,有一城,名爲 ‘黑淵’。”韓老語速加快,“那裏是法外之地,三教九流,萬族雜居,位於人族疆域與萬族戰場的緩沖地帶。殺戮與混亂是那裏的常態,但同樣,也充滿了機遇。最重要的是,那裏是‘青冥天道’規則最爲薄弱模糊之地,對你這等不容於天的葬士而言,是絕佳的藏身與成長之所。”
他壓低聲音,交代關鍵信息:“持此令牌,入城後,去城南‘鬼市’,尋一家名爲 ‘往生棧’ 的棺材鋪。對掌櫃說,要一副 ‘萬年陰沉木’ 打的棺材。他若問給誰用,你便答:‘給一個不想死的人’。之後,他自會帶你去見 ‘老煙槍’。”
“老煙槍?”林楓記下這古怪的暗號和名字。
“一個嗜煙如命的老家夥,算是……老夫的一位故人。”韓老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他或許能給你提供些許庇護,或至少,指給你一條能在黑淵城活下去的路子。”
林楓將令牌緊緊握住,仿佛握着通往生路的唯一鑰匙:“晚輩,銘記於心!”
“記住!”韓老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在黑淵城,乃至整個修行界,從此刻起,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你的葬士身份,是你最大的秘密,一旦暴露,必將引來不死不休的追殺!我傳你一套【匿影斂息訣】,並非高深功法,卻極爲實用,可助你模擬周遭氣息,將自身獨特的葬力波動收斂於葬胎深處,只要不是修爲遠超於你或有特殊探查神通者,當難以察覺。”
說罷,韓老並指如劍,一股關於【匿影斂息訣】的運轉法門與訣竅的信息流,便直接涌入林楓的腦海。
林楓不敢怠慢,立刻分心二用,一邊默默體悟這門保命法術,一邊再次運轉【葬火煉真訣】加速吸收煞氣,爭分奪秒地恢復。
然而,就在林楓剛剛初步掌握【匿影斂息訣】,正準備嚐試施展時——
韓老猛地站起身,渾濁的雙眼中爆射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向暗河上遊那深邃的黑暗之中,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好快的速度!他們找到附近了!”韓老的聲音帶着一絲急促,“小子,來不及了!老夫必須立刻去將他們引開,否則一旦被合圍於此,你我皆在劫難逃!”
“前輩!”林楓心中一緊,想要說些什麼。
“休要做婦人之仁!”韓老厲聲打斷,同時將一個灰撲撲、略顯沉墜的布袋迅速塞進林楓懷裏,“這裏面是之前解決掉那幾個仙族爪牙後,順手搜刮來的些許東西,丹藥、靈石雖不入流,卻也夠你支撐一段時日。記住我的話,活下去!去黑淵城!你的命,現在不屬於你一個人!”
話音未落,韓老身形一晃,整個人如同融化了一般,悄無聲息地沒入洞窟旁的陰影之中,下一刻,便如同鬼魅般沿着暗河向上遊方向疾馳而去,速度快得只在林楓眼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
洞窟內,瞬間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暗河潺潺的流水聲,以及林楓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聲。潮水般涌來,將他緊緊包裹。他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黑色令牌和那個裝着戰利品的布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恐懼。
他再次閉上雙眼,全力催動【葬火煉真訣】,如同饕餮般瘋狂吞噬着周圍的陰煞之氣,同時,將 newly learned 【匿影斂息訣】運轉到極致。
漸漸地,他周身那與靈氣修行者格格不入的、帶着寂滅與新生矛盾的獨特氣息,開始迅速收斂、淡化,最終變得若有若無,仿佛他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塊冰冷的石頭,與這幽暗、潮溼、死寂的洞窟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在療傷、修煉與隱匿之中時,那變得異常敏銳的靈覺,似乎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在那幽深得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暗河水面之下,似乎……有一雙冰冷、好奇,甚至帶着一絲原始貪婪的眼睛,穿透了層層水波,悄然鎖定了他這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