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掛斷電話，慢慢往自己的公寓開去。
她說曲澄不懂，是因爲曲澄也有喜歡的人，而曲澄的喜歡，是那種想和他在一起的喜歡。
所以曲澄在意董玉安身邊有哪些人，在意送給他的禮物他喜不喜歡，在意他有沒有一點喜歡自己。
而溫暖是真的不求任何結果。
她從未想過要江泓的回應。
倘若有一天她的喜歡驚擾到了江泓，她會毫不猶豫斬斷這份喜歡。
同學會她沒準備去，周五這天晚上她還要請合作方吃飯。
但等看到晚上請客的地點時，她神色微愣。
“溫總怎麼了？”助理喬久問。
地點是喬久定的，選的是錦香閣。錦香閣是寧城地方菜，環境優雅，又不至於過於莊重，對於談合作正正合適。
以往他們招待客戶，大部分也都會選在錦香閣。
“沒事。”溫暖搖了搖頭，只是跟同學聚會的地點撞到了一起而已。
晚上吃飯她帶上了市場部的陸孟，還有生產部的許獵，另外她將助理姚童帶上了。
她身邊只有兩個助理，喬久是女子，有些飯局溫暖就不會帶她了。
到了錦香閣，她帶着人往包廂走去。
今晚他們來要見的是華東區域的代理商，這次新品重新上線，其他區域銷量漸增，只有華東這片區域銷量不增反減。
溫暖知道是什麼問題，華東的代理商是吳董的人，他稍微使了絆子，便將雲牧的新品在華東堵死了。
華東又是大區，她不得不重視，所以才有了今晚這頓請客。
雲牧作爲溫氏的分公司，跟總公司是一個區域代理商。
雲牧一日依附於總公司，便一日繞不開這些人。
她心中思量着今晚這局該怎麼破時，電梯正好開了，她抬步往外走，沒走兩步卻撞見了熟悉的人。
“小暖！”
曲澄往下拉了拉墨鏡，瞪大眼睛看着她，隨後想到什麼大步朝她走來。
“溫暖你電話裏怎麼說的，不是說不來嗎……”
溫暖打斷她：“我今日是來見客戶的，正好定在這家了。”
曲澄怒意難收，又狐疑地看着她。
溫暖笑着道：“是真的。”
曲澄看向她身後幾個人，勉強相信了她。
曲澄又道：“那等這裏結束，我和你一起回去。”
溫暖點了點頭，唇瓣微抿了一下，目光越過曲澄的肩膀，朝三樓一個敞開的包廂看去。
曲澄沒好氣地說：“人沒來。”
溫暖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她跟曲澄打過招呼，便往他們定的包廂走去。
路過敞開的包廂時，她神經敏感地聽到了熟悉的字眼。
“小星，班長真的會來嗎？”
蘇星笑聲輕盈：“會來吧，早上他出門時還說，晚上會來的。”
溫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那帶笑的聲音漸漸淡去，直到再也聽不見了。
他們來的早，華東的代理商還未到。
陸孟惱道：“戴坤銘這家夥越來越拿架子了。”
許獵愁眉苦臉：“今日他就是故意刁難，我們能怎麼辦？”
整個華東市場都被攥在戴坤銘手上，溫氏又和戴坤銘多年合作，這層關系根本繞不開。
溫暖道：“今晚先試探試探戴坤銘，看他什麼態度。”
但她心裏知曉，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對賭協議只剩最後一年了，總公司裏有人着急了，其中以吳董爲首的董事會成員，不會讓她這麼輕鬆完成對賭。
先前的新產品泄露，如今的戴坤銘刁難，都是吳董使的手段。
溫暖清楚，但卻沒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果然約定時間過了一個小時了，戴坤銘才帶着兩個人姍姍來遲。
戴坤銘進來便道：“不好意思，我這路上堵車了，小溫總你不會見怪吧？”
這理由找的太敷衍，戴坤銘就住在附近，不存在堵車一說。
溫暖笑笑，伸出手：“戴總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戴坤銘握住她的手，目光打量了她一遍。
溫暖不卑不亢，面上掛着淺笑。
戴坤銘收回手，溫暖便請人坐了下來，助理姚童安排人上了菜。
飯桌上談生意，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不可避免都摻合在酒精裏。
更別說今日戴坤銘受了吳董的指示，不僅閉口不談生意，反而處處說起不着調的事來。
“我記得好幾年前，不對，得有十多年了吧，那是我第一次見小溫總，還是在你家的茶館裏。哎喲喲，小溫總那時你才……上高中吧？”
戴坤銘笑眯眯地望着溫暖，身體靠在椅背上，挺着肚子，繼續說：“小溫總還記得嗎？那時你媽媽帶着你闖進了包廂，你還穿着校服呢。我們當時幾個兄弟還在打牌呢，你媽那個凶的哇，嚯，直接將我們牌桌掀了。”
他語氣生動，以一種說八卦的調子娓娓道來。
陸孟和許獵臉色冷沉，戴坤銘像是沒看見一樣。
戴坤銘身旁的人問：“爲什麼掀桌子啊？”
戴坤銘彈了彈指尖的煙灰，笑道：“還能因爲什麼事，捉奸唄。小溫總的媽覺得她爸在外面有人了，帶着女兒來捉奸，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事，攪的我們好好的牌都散了。”
他身旁帶來的人都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笑話。
溫暖眼神深了下來，淡聲道：“戴總好記憶。”
戴坤銘：“這我可忘不了，印象太深刻了。”
他笑的意味深長，拖着調子道：“小溫總是女人，有些事不太懂。男人麼，又不是要離婚，外面有人不是很正常，鬧什麼鬧呢。”
姚童擔憂地看了一眼溫暖。
這戴坤銘明顯是在故意激怒溫暖，戴坤銘掌着華東整個區域，又與溫氏合作多年，早就是唇齒相依的關系了。
他不會得罪溫氏，但若溫暖主動跟他翻臉就不一樣了。
這樣他徹底阻了雲牧在華東區域的銷售，還能到總公司那邊假裝委屈。
一石二鳥，全被吳董算計在內了。
溫暖站了起來，拿過酒瓶，走到戴坤銘身旁給他倒酒。
戴坤銘眼眸深了深，嘴角噙着笑：“小溫總親自給我倒酒啊。”
溫暖長的好看，面相清冷，眼睛水靈靈的很漂亮。她彎下腰倒酒時，細腰不可避免地折出一道弧度，給人一種美人折腰事權貴的屈辱感。
戴坤銘有些飄飄然，跟溫氏做生意，是他舔着臉。如今角色一換，得溫家大小姐捧着他了。
下一刻溫暖倒好的酒就放到他眼前了。
溫暖含笑：“戴總說的是，不過是在外面玩玩，又不是真的要離婚。男人如此，女人也如此，想必戴總深有體會。”
戴坤銘臉色一僵，眼瞼下的臉頰肌肉輕微抽搐。
戴坤銘是草根出身，人人都知他是依靠前妻嶽父家，才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但早前還沒發展起來時，他前妻就看不上他，在外面有人了。
是他忍氣吞聲，一步步才拿走了嶽丈家的權力。後來他一腳踹了前妻，娶了現在足足比他小十五歲的妻子。
這些年在商業上順風順水，都讓他忘記了他公司原先是怎麼來的了。
溫暖將酒杯往他面前的桌旁一放，滿溢的酒水晃了出來，“一不小心”潑在了戴坤銘淺色的西裝褲正中的位置。
戴坤銘“蹭”地一下站起來了，臉色立馬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