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聶驍抬眼,看着眼前金碧輝煌的夜總會微微皺眉。
“怎麼挑這麼個破地兒!徐子周?城區裝不下你了是吧?!”
徐子周整了整襯衫雪白的衣領,拍着聶驍的肩膀,流裏流氣的:“哎呀你給兄弟點兒面兒!我們家這塊地一直空着,我爸非要蓋個夜總會!說什麼天高皇帝遠事情都好辦!這不我爸特意囑咐,讓我帶你來捧捧場!”
“呵!”
聶驍嗤了聲,挑着眼皮指了指鎏金閃閃的牌匾:““春宴”這名字你爸起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想幹的是什麼事兒似的……”
“擦!”徐子周尷尬的撇了撇嘴。
推開包金的大門,漆黑晶亮的大理石方磚,閃電般的紋路清晰可見。窗簾厚重的掛在窗上,夜總會剛開不久,卻已經浸滿了煙酒香水的混合味道,欲望的味道。
經理點頭哈腰的把幾個人請進了三樓的包廂。
這間顯然是特意留的,沒人來過,推門還是新裝修的味道,沙發很長,連到兩邊的拐角,跟大廳一樣厚實的窗簾,足夠把白晝裝飾成迷離的黑夜。
徐子周人緣兒好,一呼百應,半個綏縣的公子哥都來給他爸新開的場子捧場。
一群人又是喝酒又是唱歌,徐子周這“春宴”果然是百花齊放的大花園!一排美女陪着唱歌,經理跟着服務,一群人玩得很嗨。
聶驍自詡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對這種不正經的氣氛,他不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只是本能的掏出手機,想找個消停的地方玩遊戲,卻被李思朗生拉硬拽的坐到吧台邊湊數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幾輪兒下來,他喝了幾杯酒,反反復復掏出手機看了幾次時間。
“阿驍,你有急事兒?”徐子周問。
“跟你沒關系。”他語氣清淡。
徐子周沒再追問,忽然吧台四周一陣起哄的歡呼,還有男生吹起了口哨兒。徐子周抬頭,正看見吳佳怡嬌羞泛紅的臉。
“怎麼了?!”
他眼神兜轉着,皺眉把起哄的一圈人看了一遍,聲音被他的眼神兒漸漸壓了下去,一個男生討好似得:“吳佳怡大冒險啊!這輪兒可是跟在場的男生接吻!徐大少爺!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擦!”
徐子周抑着開了花兒的心情,拽拽的從高腳凳上一躍而下,抬眸看了眼吳佳怡:“這種事兒怎麼能讓女孩子主動?!我來!”
“等等。”
吳佳怡厲聲喝止了徐子周朝她前進的步子,一雙圓圓的眼睛款款嬌羞的覷着聶驍,喃喃道:“那個……按照規則,好像我對應的男生,是聶驍。”
有人吹了聲口哨。
接着,起哄的聲音在微光裏此起彼伏……
“呵?!”
聶驍剛看完時間,按下鎖屏鍵,手機屏幕悠悠照在他臉上的的光忽的黯了,卻依然能清晰看到,他看着吳佳怡由裏到外的輕蔑。
“誰特麼給你的自信?!”
一瞬間,吳佳怡粉嘟嘟的臉上開始泛白,梨花帶雨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聶驍卻事不關己似的,越下高腳凳就往門口走。
“你幹嘛去?”徐子周喊了聲聶驍。
“去廁所,一會兒回來。”
聶驍背對着他揮了揮手,推開門走了。
徐子周臉色不好,也不是因爲聶驍,這事兒怪不上他,他們是兄弟,今天給足了面子來捧場,他也知道,聶驍脾氣不好,這次估計也是故意忍着沒有翻臉。
徐子周繼承了家族商人的頭腦,對自己的行爲了如指掌。
他知道自己不爭氣,而且,他也越來越不清楚,自己對這個吳佳怡,究竟是義無反顧的喜歡,還是就是爭一口氣。
聶驍走出“春宴”的時候,示意經理不要跟包間裏的人說他已經走了,經理笑嘻嘻的眯眼,滿口應着。
他要去接顧盼。
這丫頭,脾氣真倔!吐了一上午還特麼要上課!真是要學習不要命的主!
唔……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她……溫軟帶着點兒鼻音的腔調,倔驢似得脾氣,瘦削的身子,膚白似雪,還有那雙好似星辰的眼睛……擦!還真是楚楚動人,讓他忍不住想去疼她!
擦!
我怎麼一閒下來,滿腦子都是這丫頭!
聶驍抄近路往學校的方向走,穿過一片正在拆遷的平房胡同,雙手揣褲兜裏,踢着腳下的碎石塊,嘴角微揚,想着她上午在醫務室說“我不高興”時,那副小白兔跟老虎叫囂的表情,一臉壓不住的開心,竟笑出了聲。
“聶驍!”
身後,有人喊他,語氣冰涼。
他停下,轉身,側過頭,不耐煩的微微閉眼,真是走了神兒!身後跟了一群人他竟然都沒察覺。
看着都二十上下的年紀,不像學生,只有爲首的那個聶驍認識,看了一眼就不屑嗤道:“怎麼又特麼是你!”
肖樊冷冷一笑:“你丫看着挺高興啊!”
“老子高不高興關你屁事!”
肖樊眸色冷得像刀:“我特麼就是看不慣你高興!怎麼的?!”
他話音一落,身後幾個社會青年搖頭晃腦的故意朝聶驍靠近,推推搡搡。
聶驍漫不經心的撣了撣那幾個人碰過的衣角,輕蔑的瞥了眼肖樊:“你特麼還真是比狗屎還粘人!”
肖樊兩眼噴火,雙拳青筋暴跳,很是憤怒:“你特麼比你老子還囂張!我搞不死你老子我就搞死你!讓你們聶家斷了香火!看你特麼還敢囂張!”
有個染黃頭的瘦高個子上前推了聶驍肩膀一下,他有些怒了。
兩邊劍拔弩張,剩下的似乎都在蠢蠢欲動,只等肖樊發話。
聶驍半眯着眼,從胡同狹窄的天空看了眼太陽,眼看快放學了。
“肖樊,你特麼還真是跟你爸一個德行!就特麼會在背後使陰的!怎麼,你爸進局子,你也想去?”
他擺明了在刺激肖樊。硝煙味兒漸濃,他想趕緊結束,他還有“重要的”事。
肖樊果然一點就爆!沖上前拎起聶驍的衣領,眼神噴火,從牙縫裏怒着:“都是你爸害的!行啊!你有種!操!”
伴着一聲怒吼!肖樊舉着手裏的粗長的木棍子立刻朝着聶驍的腦袋掄了過去!
他身後的那群人也朝着聶驍蜂擁而上,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聶驍寡不敵衆,仗着身手好,對方也沒得了什麼便宜,每個人背着的傷也不比聶驍少!
肖樊身子單薄,不是什麼會打架的料,站在扭打的人群後頭,他看着聶驍,他的拳頭不怒自威,讓人生畏。
肖樊不是不怕的。
他卻壯着聲勢,攥緊了手裏的長棍,耀武揚威的大聲嘶吼:“給我打!往死裏打!出了事我兜着!”
聶驍死命的抵擋着四周飛來的拳腳!奮力回擊!那雙狹長漆黑的眼眸裏,戾氣十足!
這是第幾次了……
呵呵……
肖家的人,還真特麼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