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恐懼和瀕臨破產的壓力之下,張德彪那顆早已被貪婪和怨毒侵蝕的大腦,開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他知道,常規的商業手段,已經對楚塵構不成任何威脅了。那個年輕人所掌握的力量,那種近乎於“神跡”的手段和深不可測的民心號召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這個地方豪紳的理解範疇。
想要扳倒他,就必須另辟蹊徑,找到他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神格”之上,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點!
經過三天三夜的苦思冥想,他終於找到了!
“糧食!”
書房內,張德彪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爆發出一種病態的、興奮的光芒。
“哈哈哈哈!楚塵啊楚塵,你千算萬算,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他興奮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臉上的表情,因爲狂喜而顯得有些扭曲。
“你搞以工代賑,聲勢浩大,看似解決了災民的吃飯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那數千人的工程隊,每日消耗的糧食,是一個何等恐怖的天文數字?!”
“李四海的糧倉,就算再大,也終有耗盡的一天!你所有的計劃,所有的神跡,都建立在一個脆弱的基礎之上——那就是源源不斷的糧食供應!”
“只要我……斷了你的糧道!你那所謂的‘神跡’,就會瞬間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你那數千人的工程隊,就會立刻從建設者,變回一群嗷嗷待哺的飢民!”
“到時候,不用我動手,憤怒的飢民,就能把你這個‘假神仙’,活活撕成碎片!”
想通了這一點,張德彪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立刻叫來了自己最心腹的管家。
“你,立刻派人,二十四小時,給我死死盯住李四海所有的運糧車隊!把他從外地調糧的每一條商路、每一個時間節點,都給我摸得一清二楚!”張德彪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着毒蛇般的光芒。
“同時,你親自帶上重金,去一趟城外的黑風山。”
“告訴黑狼那夥人,本員外有一筆大買賣,要跟他們談。”
管家聞言,嚇得渾身一哆嗦,臉色煞白:“老……老爺,這……這可是通匪啊!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啊!”
“蠢貨!”張德彪一巴掌扇在管家臉上,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什麼叫通匪?本員外只是一個心系家鄉、樂善好施的普通商人罷了。”
“我只是……恰好知道最近有一批不長眼的山匪,要來我靖陽縣地界‘討生活’。”
“而李四海的運糧車隊,又恰好……要路過他們‘討生活’的地盤。”
“這一切,都只是巧合,與我張德彪,有何幹系?”
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臉,看着自家老爺那副猙獰而瘋狂的模樣,嚇得連連點頭,再也不敢有半句廢話。
他知道,老爺已經徹底瘋了。
爲了扳倒楚塵,他不惜賭上整個張家的身家性命!
……
與此同時,縣衙後堂。
楚塵正饒有興致地研究着系統獎勵的那份【水力鍛錘圖紙】。
對他而言,這張圖紙的價值,遠不止於造一把錘子那麼簡單。它裏面蘊含的齒輪傳動、杠杆力學等知識,簡直就是一本來自更高文明的“天書”,爲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大人,這是今日的賬目,請您過目。”王修恭敬地將一本厚厚的賬冊,呈了上來。
楚塵放下圖紙,隨手翻了翻。
賬冊上,每一筆開支,每一筆收入,都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每日那筆雷打不動的、來自“農具革新司”的一百兩“技術使用與折舊費”,更是被王修用朱筆,標注得格外醒目。
“不錯。”楚塵滿意地點了點頭,“王主簿,你辦事,我放心。”
“都是托了大人的洪福。”王修謙卑地笑了笑,隨即,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憂慮。
“只是……大人,那張德彪,最近似乎有些太過安靜了。他每日閉門不出,所有的糧鋪也都關門謝客,小的總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楚塵聞言,放下賬冊,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當然知道張德彪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事實上,他不僅知道,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期待着對方的反擊。
因爲,他那個所謂的“靖陽縣發展基金”,還缺少一筆最關鍵的、也是最肥美的“啓動資金”啊。
而張德彪那富可敵國的家產,無疑是最好的目標。
“一只被逼到角落裏的瘋狗,在咬人之前,總是會先安靜下來的。”楚塵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玩味。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目光落在了靖陽縣城外那幾條崎嶇的山路上。
“王主簿,你派去盯着張府的人,有什麼回報嗎?”
王修一愣,隨即答道:“回大人,張府最近並無異動,只是……只是他家的管家張福,昨夜喬裝打扮,連夜出城,往東邊的黑風山方向去了,至今未歸。”
“黑風山?”楚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裏,盤踞着一夥遠近聞名的悍匪,爲首的,人稱“黑狼”,乃是官府通緝多年的要犯。
一切,都和他預想的,一模一樣。
“很好。”楚塵轉過身,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那是一種獵人看到獵物,終於踏入陷阱時的光芒。
“王主簿,傳我的命令。”
“是!”
“讓李四海,放出風去。就說爲了加快工程進度,三日後,他將親自押送一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運糧隊,從東邊的官道,返回靖陽。”
“另外,”楚塵的聲音,變得無比冰冷,“去縣衙大牢,把咱們那位‘武功高強’的周班頭,給本官……請出來。”
“告訴他,本官有一個將功贖罪、官復原職的機會,要送給他。”
“就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來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