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剛爲林婉兒掖好被角，房門就被急促敲響。楚天陽的聲音帶着罕見的慌亂：“肖寒！快開門！”
他拉開門，楚天陽臉色鐵青地站在外面。
“多處藥園遭襲，值守弟子死傷慘重。”楚天陽語速極快，“邪修像憑空出現，防御陣法完全沒反應。”
肖寒心頭一沉：“帶我去看看。”
兩人趕到最近的一處藥園，血腥味撲面而來。原本茂盛的靈草被連根拔起，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名弟子。幸存者正在救治傷員，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驚恐。
“他們怎麼進來的？”肖寒蹲下檢查陣法節點。
楚天陽搖頭：“不知道。陣法完好無損，但邪修就像穿過自家大門一樣輕鬆。”
肖寒指尖觸到陣法邊緣，感受到一絲異常的波動。這波動極其微弱，若非他對陣法敏感根本察覺不到。
“陣法被人動過手腳。”他站起身，“不是從外部破壞，是內部調整。”
楚天陽瞳孔微縮：“你是說...”
“有內奸。”肖寒壓低聲音。
青玄子的傳訊符就在這時飛到兩人面前。符紙燃燒，老者的聲音帶着凝重：“所有長老立即到議事殿集合。”
議事殿內氣氛壓抑。青玄子坐在主位，其餘長老分坐兩側。肖寒作爲親傳弟子站在師父身後。
“邪派聯盟同時襲擊三處藥園，守園弟子二十三人殉道，重傷七人。”青玄子聲音沉重，“最棘手的是，他們如何突破防御陣法的？”
一位長老提出質疑：“會不會是陣法年久失修？”
“不可能。”負責維護陣法的陳長老立即反駁，“上月我剛全面檢修過，就算化神期修士強攻也要費些功夫。”
肖寒突然開口：“陣法有異常波動。”
所有目光集中到他身上。陳長老皺眉：“什麼波動？”
“很細微的能量擾動，像是有人調整過陣法參數。”肖寒描述自己的發現，“讓特定的人可以自由進出。”
殿內一片寂靜。這個結論意味着什麼，每個人都清楚。
青玄子閉眼片刻，再睜開時眼中已有決斷：“陳長老，你帶人徹底檢查陣法。楚師侄，加強宗門巡邏。肖寒，你跟我來。”
師徒二人來到殿後靜室。青玄子布下隔音結界，這才問道：“林師侄情況如何？”
“魂魄受損，還在昏迷。”肖寒簡單帶過，轉而提起更重要的事，“師父，我在陣法波動處發現了這個。”
他攤開手掌，掌心有一縷幾乎看不見的黑氣。這是他在檢查陣法時悄悄收集的。
青玄子面色驟變：“邪氣印記！你從哪找到的？”
“陣法節點附近。”肖寒盯着那縷黑氣，“而且這氣息...和趙無極的一模一樣。”
仙魂在他識海中突然預警：“快離開這裏！整個青雲宗都不安全！”
肖寒沒理會仙魂的警告，繼續對青玄子說：“趙無極在婉兒識海裏也留下了類似印記。我懷疑這次襲擊和他有關。”
青玄子沉吟片刻：“你先回去照顧林師侄，這件事我來處理。”
肖寒行禮告退，但並沒有回住處。他沿着宗門防御陣法的邊緣行走，指尖輕觸一個個節點。越是檢查，他心情越是沉重。
多個關鍵節點都被做了手腳，手法極其隱蔽。若不是他擁有仙魂的感知力，根本發現不了異常。
在靠近後山的一個節點處，他停下腳步。這裏的邪氣格外濃鬱，空氣中還殘留着施法後的波動。
“看來剛離開不久。”肖寒悄聲說。
仙魂再次警告：“別追查了！這是陷阱！邪派聯盟在引你上鉤！”
肖寒假裝沒聽見，循着邪氣痕跡向後山深處走去。痕跡在一處懸崖邊消失，崖壁上刻着一個詭異的符文。
這個符文讓他渾身發冷——和林婉兒識海中的那個一模一樣。
“果然是他。”肖寒盯着符文，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仙魂急得在他識海裏直跳：“你現在必須離開青雲宗！趙無極布這個局就是爲了逼我現身！再待下去你會沒命的！”
肖寒冷靜地分析：“如果宗門高層有內奸，我單獨離開更危險。”
“那也比留在這裏強！”仙魂幾乎在咆哮，“你根本不知道面對的是什麼！”
肖寒轉身往回走：“那就告訴我。”
仙魂突然沉默。
回到住處，林婉兒依然昏迷。肖寒坐在床邊，再次嚐試用靈力溫養她的魂魄。這次他注意到她眉心若隱若現的符文，和崖壁上那個如出一轍。
“這些符文到底是什麼？”他問仙魂。
仙魂猶豫許久，終於開口：“是上古禁術的標記。被標記的人會成爲施術者的傀儡。”
肖寒想起林婉兒被控制時的樣子，心頭涌起怒火：“怎麼解除？”
“除非施術者死亡，或者...”仙魂頓住。
“或者什麼？”
仙魂嘆息：“或者用更強大的力量覆蓋。但這麼做風險極大，可能直接導致魂魄崩潰。”
肖寒看着林婉兒安靜的面容，做出決定：“教我怎麼做。”
“你瘋了！”仙魂驚呼，“你現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那就告訴我該怎麼做，我會變強直到能做到爲止。”肖寒聲音平靜卻堅定。
仙魂再次沉默，這次帶着無奈的妥協：“你先確保自己能活到那天吧。趙無極既然開始行動，就不會只襲擊藥園這麼簡單。”
仿佛印證仙魂的預感，窗外突然傳來警鍾長鳴。這是最高級別的警報，意味着宗門面臨存亡危機。
肖寒沖到窗邊，只見護宗大陣完全開啓，半透明光罩籠罩整個青雲宗。光罩外，黑壓壓的邪修懸浮在半空，爲首之人雖然戴着面具，但那身形肖寒絕不會認錯。
是趙無極。
青玄子的聲音通過傳音術響徹宗門：“所有弟子聽令！邪派聯盟來襲，立即到主廣場集合！”
肖寒最後看了一眼林婉兒，在她周圍布下防護結界。“等我回來。”
主廣場上，弟子們按照修爲列隊。楚天陽站在隊伍最前方，見到肖寒快步走來。
“護宗大陣撐不了太久。”楚天陽低聲道，“內奸破壞了部分核心符文。”
肖寒抬頭看向光罩外的趙無極。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隔着光罩與他對視。
那一刻，肖寒清楚地看到趙無極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
“他在挑釁。”楚天陽也注意到了。
肖寒突然問：“楚師兄，如果宗門守不住，你會怎麼辦？”
楚天陽握緊劍柄：“與宗門共存亡。”
肖寒看向遠處自己住處的方向，那裏有他必須保護的人。
青玄子飛到衆人前方，聲音傳遍廣場：“諸位弟子，今日青雲宗遭逢大難。邪派聯盟聯合內應，欲滅我道統。但我青雲宗立派千年，什麼風浪沒見過？”
老者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煉氣期弟子由楚師侄帶領，從密道撤離。築基期以上隨我迎敵。”
隊伍中響起一陣騷動。煉氣期弟子們面面相覷，顯然不願臨陣脫逃。
楚天陽上前一步：“師父，讓我留下。我對宗門陣法最熟悉，可以幫忙維持大陣。”
青玄子搖頭：“你的任務是帶師弟師妹們安全離開。這是命令。”
肖寒突然感覺到懷中的血魂符發燙。他取出玉符，發現它正對着廣場西北角的方向發出強烈紅光。
“那邊有東西。”肖寒對青玄子說。
幾位長老立即朝那個方向飛去。片刻後，那邊傳來打鬥聲，一道黑影沖天而起，試圖突破護宗大陣。
是陳長老。
“果然是他！”楚天陽怒道。
陳長老在空中與幾位長老交手，很快被制服押回地面。經過肖寒身邊時，他惡狠狠地瞪了肖寒一眼：“你壞了我的好事！”
肖寒平靜回應：“是你先背叛宗門。”
陳長老狂笑：“背叛？我只不過選擇了更強大的陣營！等到大陣破碎，你們都會死！”
青玄子一揮手封住他的修爲，讓人帶下去關押。
然而就在這個空當，護宗大陣的光芒突然劇烈閃爍。光罩上出現裂痕，並且迅速蔓延。
“不好！陳長老在被捕前動了手腳！”一位長老驚呼。
趙無極在外面舉起手，邪修們同時發動攻擊。無數法術轟在已經脆弱的光罩上，裂痕越來越大。
青玄子當機立斷：“所有弟子，準備迎戰！”
光罩在又一波攻擊下徹底破碎。邪修如潮水般涌來，雙方瞬間戰作一團。
肖寒揮劍擋開一名邪修的攻擊，反手刺穿對方咽喉。戰場混亂，他不斷向自己住處的方向移動，必須確保林婉兒的安全。
趙無極卻沒有加入混戰，他懸浮在半空，目光鎖定肖寒。
“終於見面了，肖寒。”趙無極的聲音直接傳入他腦海，“或者我該稱呼你...仙魂的容器？”
肖寒心頭一震，但手上動作不停，又解決了兩名靠近的邪修。
“把仙魂交出來，我可以留林婉兒一命。”趙無極繼續傳音，“否則，我讓她魂飛魄散。”
肖寒抬頭與他對視：“你碰她一下，我必殺你。”
趙無極大笑：“就憑你？”
他抬手向肖寒住處方向一指。一道黑光射出，瞬間擊碎了肖布下的防護結界。
肖寒瞳孔猛縮，全力向住處沖去。幾名邪修試圖阻攔，被他毫不留情地斬殺。
趙無極的聲音如影隨形：“來不及了，我的人已經到那兒了。”
肖寒沖進房間時，一名邪修正舉刀砍向床上的林婉兒。他揮劍格開，反手刺穿對方心髒。
確認林婉兒安然無恙，他稍稍鬆口氣。但就在這個瞬間，趙無極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真是感人的執着。”趙無極打量着昏迷的林婉兒，“可惜，她注定要成爲我的棋子。”
肖寒擋在床前，劍尖直指趙無極：“你休想。”
趙無極輕笑：“你以爲你能阻止我？”
他抬手結印，林婉兒眉心的符文突然發光。她身體劇烈顫抖，臉上浮現痛苦神色。
“住手！”肖寒揮劍上前，卻被趙無極輕鬆擋開。
“仙魂，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趙無極對着肖寒說道，“再不出來，這女孩可就真沒救了。”
仙魂在肖寒識海中劇烈波動。肖能感覺到它在掙扎。
“別出來！”肖寒在心中喊道，“這是陷阱！”
趙無極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手中印訣一變。林婉兒慘叫一聲，嘴角溢出鮮血。
“我數三聲。”趙無極冷冷道，“一...”
肖寒握緊劍柄，腦海中飛速思考對策。
“二...”
林婉兒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就在趙無極要數出第三聲時，一道金光從肖寒體出，直沖趙無極面門。
仙魂終究還是出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