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綰綰回到席間站回自己的位置時,宴席剛過一半,有舞姬正在廳內獻舞。
衆人注意力皆被舞姬吸引過去,無人在意此刻宴席上少了兩人。
一曲畢。
待舞姬緩緩退去,沈溪之這才發現去更衣的謝鶴安竟還未回來。
而他身旁那位置不知何時竟也空了。
沈溪之沒來由的心中一慌,朝身後婢女玉蘭吩咐道:“去客間看看謝大人怎還未回來。”
婢女領命剛要退去,又被她叫住。
“算了,我親自去。”
她站起身不顧衆人目光快步走出大廳,腳步都顯得有些急切。
最先追出去的是禮部尚書的嫡女,她本就是沈溪之的小跟班,這會看沈溪之有些着急的模樣,便也想跟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客間就設在大廳右側,沈溪之快走兩步便來到了房門外,正要敲門,卻聽到裏頭傳出一道女子的驚呼聲。
“呀?怎麼裏頭還有別人?”禮部尚書嫡女驚呼出聲。
這一叫,倒是把還在宴席中飲酒聽取的公子小姐們喊了出來。
一個個的都探着腦袋往客間趕,都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沈溪之此刻面色有些難看,一把推開虛掩的房門。
入眼,便是盛倩薇驚恐的表情和已被扯開的衣領露出大片雪白。
她似是被人推了一把,翻坐在地,頭上金釵落了一地,白嫩的脖頸處還有掐痕。
謝鶴安則站在她三步之外,眸光冷冽,面色陰沉,粘稠的血液順着他垂在身側的手一滴滴墜落。
“謝大人受傷了?”沈溪之快步上前,握住謝鶴安的手。
待將他手掌攤開,才發現他掌中一直握着一片碎瓷。
她此刻顧不上其他,急忙對着婢女吩咐:“快把大夫找來!”
此時,看熱鬧的人已把客間房門擠滿。
“那不是謝大人的表妹嗎?怎麼也在屋內,這是發生什麼了?”
“這還用說?誰不知道謝大人素有君子之風,這一看就是那鄉下來的表妹妄圖勾引謝大人,這不,被人甩地上了唄。”
“這還是在別人的府邸呢,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人群中一陣私語,卻一句不少的傳入了盛倩薇的耳裏。
她緊咬着唇別過了頭,趕忙把滑落肩頭的衣領重新整好,她想趕緊離開,可看好戲的人堵滿了門口,她連逃都無路可逃。
同樣覺得難堪的還有沈溪之。
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鄉下丫頭,竟敢在她的地盤,她的眼皮子底下勾引她的未婚夫!
如今上京誰人不知,她與謝鶴安已定有婚約,這要是傳出去,她的臉面還往哪放!
正在這時,府醫提着藥箱穿過人群匆匆趕來。
他剛入了屋內便去查看謝鶴安的傷勢。
瓷片劃入肌裏,卻沒有傷及筋骨,並無大礙,只需好好包扎一番便可。
只是,觸手便發覺這位大人肌膚滾燙,不似常人,未免有遺漏,他又細細給謝鶴安診起脈來。
“嘶...”府醫眉頭微皺,緩了半晌才道:“這位大人還中了催情散,這藥猛烈,不可多服啊。”
這話一出,又將人群炸開了鍋。
“果然是小地方來的,真是上不得台面!”
“給當朝首輔大人下藥,這表妹攀高枝的心還真是急不可耐啊。”
“這還是在沈小姐眼皮子底下呢,這是不把沈家放在眼裏啊...”
另一人看着面色愈發難看的沈溪之,忙推了推她,“別說了。”
啪——
一聲脆響傳來,盛倩薇滿面震驚的捂住了半張臉。
打她的,是沈溪之身旁的丫鬟,玉蘭。
不管如何,她也是謝鶴安的表妹,如今卻被一個丫鬟扇了巴掌,叫她如何能忍?
“你算什麼,也敢打我?”盛倩薇掙扎着起身就要同玉蘭扭打在一塊。
“夠了!”謝鶴安這一聲不算響亮,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壓。
四周驟然噤聲,無人敢在此時再多嘴一句。
就連想要還手的盛倩薇也被這聲驚得一頓,不敢再多生事端。
“表哥...”
她向謝鶴安走了兩步,儼然一副已經知錯的模樣。
謝鶴安卻未瞧她一眼,徑直向外走去。
原本堵在門口的人群,這會也立馬讓出一條道來。
等盛倩薇回過神時,謝鶴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等她再想追出去時,人群又將她圍了起來。
她此刻才真正覺得驚慌,面前一個個的一副要把她扒了皮的模樣。
這時,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從一片唾罵聲中將她拽了出來。
江綰綰實在有些不忍,若不是她旁敲側擊的暗示,盛倩薇也不會丟這樣的臉。
江綰綰一路拽着她走出了沈府,意外的,謝鶴安的馬車竟在外頭等着。
可盛倩薇來時乘的那輛卻是不見蹤影。
車簾緩緩掀開,江綰綰對上了一雙帶着漆黑冷沉的眸子。
“上來。”
這話,是對江綰綰說的。
莫名的,江綰綰總覺得這雙眸子似是看穿了什麼,她有些心虛的緊,連帶着上車的動作也遲疑了起來。
等她回身想把盛倩薇扶上來時,卻被秦昭的劍攔住了路。
“主子的意思是,表小姐從這走回府去。”
江綰綰的臉在這一瞬就變得慘白。
身後車內是中了催情散的謝鶴安,這會要她上車,她能有什麼好下場?
可由不得她想逃,一雙有力的手越過車簾一把將她扯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