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趴在窗邊,看着張御醫施完針後匆匆離去的背影。
她纖細的手腕上還留着幾處細小的針眼,隱隱作痛。
“小姐”翠兒戰戰兢兢地捧着一碗新熬的藥,“您……您再喝一碗吧?”
姜虞看着那碗藥,突然笑了:“他知道了?”
翠兒嚇得手一抖,藥汁灑了幾滴在托盤上。
“督公他……他進宮去了……”
姜虞盯着那碗黑褐色的藥汁,胸口涌上一股倔強的怒意。
她剛要抬手推開,卻看見翠兒已經跪在地上,瘦弱的肩膀不住地發抖。
“小姐”翠兒聲音帶着哭腔,額頭抵着冰涼的地面,“求您喝了吧,奴婢...奴婢家裏還有老母親要養”
姜虞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窗外忽然吹進一陣風,帶着初春的寒意。
她望着翠兒單薄的衣衫和粗糙的手指,突然想起自己從前在丞相府時,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們哪個不是錦衣玉食,何曾這般戰戰兢兢過?
她長嘆一聲,接過藥碗,“起來吧”
翠兒如蒙大赦,連忙爬起來,卻仍不敢抬頭。
姜虞看着碗中倒映出的自己
她閉了閉眼,仰頭將藥一飲而盡。
“咳……”藥汁入喉,苦澀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皺眉,胃裏一陣翻涌。
翠兒慌忙遞上蜜餞:“小姐快含一顆”
姜虞剛將蜜餞含入口中,房門突然‘砰’地一聲被踹開!
四五個身着玄色罩甲的東廠番子魚貫而入,爲首的千戶冷聲道:“奉督公之命,帶姜小姐去個地方”
翠兒嚇得撲通跪地:“大人!姜小姐剛施完針,身子還虛着”
“滾開!”千戶一腳將翠兒踹到牆角,隨即一揮手 “帶走!”
兩個番子上前,不由分說地用黑布罩住姜虞的頭臉,粗魯地將她架了起來。
“你們做什麼”姜虞掙扎着,蜜餞從唇間掉落,“放開我......咳咳......”
“姜小姐最好安分些”千戶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督主說了,要是你反抗就直接殺了你現在這個丫鬟”
姜虞頓時僵住。
她聽見翠兒在角落裏壓抑的抽泣聲,終是停止了掙扎。
番子們架着她快步往外走,姜虞只能透過粗糙的黑布,隱約感覺到自己被帶出了院子。
穿過幾道回廊,最後似乎來到了一個陰冷潮溼的地方。
“跪下!”
膝蓋被狠狠一踹,姜虞痛呼一聲,重重跪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黑布被粗暴地扯下,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她眯起眼。
待視線清晰後,姜虞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一間陰暗的刑房!
牆上掛滿了各式駭人的刑具,角落裏還堆着幾個血跡斑斑的木架。
最可怕的是,在她面前三步遠的地方,赫然擺着一個燒得通紅的炭盆!
“姜小姐”裴硯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他緩步走到光亮處,墨色蟒袍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光澤。
那張俊美陰鷙的臉上,此刻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他輕聲問。
姜虞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裴硯俯身,冰涼的手指撫上她蒼白的臉頰:“這是本督平日審問犯人的地方。”他指向那些刑具,“那個鐵鉗,是用來拔指甲的;那根鞭子,浸過鹽水......”
姜虞的眼淚奪眶而出。
“怕了?”裴硯低笑,“那爲何要倒掉本督賞的藥?”
他猛地鬆開她,轉身從炭盆中抽出一根燒紅的鐵籤。
“本督今日就讓你知道”鐵籤在空氣中發出可怕的‘滋滋’聲,“什麼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