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水懵圈道：“假的吧，咱爹怎麼可能說得出這種話，他從來都是替別人出頭，到我們這不是打就是罵！”
趙木附和點頭：“肯定是假的，咱爹才沒這麼好心。而且這小子看着還沒咱們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他不被人打死就不錯的，哪能替我們出氣啊？”
趙金傲着臉道：“再說咱們兄弟三人打遍天下無敵手，整個學堂誰不知道咱們的惡名，根本沒有需要出氣的對象！”
“對！全是他胡說！”三兄弟握着拳頭，決定繼續對他發難。
張彥卻不畏懼，而是笑眯眯地扔出一記重彈：“三位公子可有考不過別人被嘲笑的時候？”
三個熊孩子齊齊一震，眼裏都透露出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知道！！！
眼瞅着三人變臉，張彥就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學渣最討厭的人是誰？
那當然是學霸了！
他繼續拋出鉤子誘惑：“總有那麼幾個人，仗着自己讀書好，拉幫結派，不僅孤立三位公子，還總是跟先生告狀，害得趙老爺將氣都撒在你們身上。”
趙水被說得都快哭了：“正是如此！你怎麼會知道我們過得這麼苦？”
趙木憤慨道：“那幾個混小子，天天就知道死讀書，跟念經一樣，頭都快被他們念爛了。偏偏他們還都特意瞧不起人，說咱們趙家除了錢，沒一點文人底蘊！”
趙金更是憤怒道：“罵得那麼髒，天天挑事，還總忽悠得先生相信他們的話，害我們背鍋。上次先生的墨汁被打翻就不是我們幹的，結果他們全把髒水潑我們身上，我們氣不過把他們揍一頓，當天就被爹吊起來把屁股打開花了。”
張彥：……
他就隨便忽悠忽悠，沒想到兄弟們還真有冤屈。
趙木也跟着吐槽：“還有作詩，他們作詩就作詩，還作詩罵我們，說我們天天混日子。氣得我們又把他們打一頓，然後又被爹打得屁股開花。”
張彥：……
屁股開花的頻率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接下了一刻鍾裏，三兄弟輪番跟他倒苦水，大多是吃了文人的虧，然後因爲肚子裏沒文化只能用武力解決，最後被對方家長找上門，慘遭親爹老子一頓竹筍炒肉。
年紀最小的趙水說到最後都哭了：“兄弟，爹總算看到我們委屈的一面了，這才派你來拯救我們，你可一定要幫我們啊！”
趙木嗯嗯點頭：“對，張彥說了爹讓他來幫我們，那這次咱們四個人上去打，爹肯定不會再幫外人來打我們了！”
眼瞅着三個熊孩子即將拉他進入打手團。
張彥趕緊緊急叫停：“三個公子請冷靜，我知道你們在學堂受了諸多委屈。可你們吃的都是啞巴虧，我若是跟你們一起加入打同窗，結果肯定還是不變的。”
趙金都急懵了：“那怎麼辦，你不是說你是我爹派來幫我們的嗎？”
張彥笑道：“是的，我是來幫你們的，但我幫的方式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張彥自信地開口：“有勞三位公子將那些人的名字以及座位告訴我，待會兒在課堂上，我便會叫他們體會體會受挫是什麼感受！”
三人的目光齊齊放光。
他們看向張彥的眼神，就像在看救世主。
哦吼！
救星來啦！
明志學堂的夫子方舉是個秀才，雖然考府試多次落榜，但肚子裏墨水多，爲人又勤奮刻苦，即便是只在鎮上做個教書先生也勤勤懇懇，準時到崗。
只是今日，他卻破天荒地遲到了。
學子們朝門口張望着，盼着夫子來授課，直到看見姍姍來遲的方舉，手裏還拿着一頁紙，邊走邊笑。
孩子們都驚呆了。
笑成這樣的夫子是收到什麼好消息了，難道是接到了縣裏來的重酬聘書？
“夫子早上好。”學子們全體起立問好。
方舉笑吟吟地揮手：“都坐吧。”
他說着將那頁紙放在課桌上，朝下環視了一圈，這才找到那個陌生的面孔，眼睛一亮，“你就是趙老爺舉薦來的張彥？”
張彥再次起立鞠躬：“回夫子，學生便是張彥。”
眼前的十歲孩子溫和有禮，但衣着普通，面色微微發黃，像是常年掙扎在溫飽線上，吃不上幾頓好肉。
方舉既有興奮，又有微微的懷疑。
興奮的是一個尚未開蒙的十歲孩子，卻能寫出靜夜思那樣對照工整、飽含深意的神詩，簡直是詩界神童！
懷疑的是這樣一個飯都吃不飽的孩子，想來也從未離開過家鄉，又怎會寫出那樣濃厚的思鄉詩句？
靜夜思這首詩看似用詞簡單，實際卻是用極簡的語言來描述極深的意境，若不是有趙鄉紳打包票，他會覺得這首詩是出自某位詩壇大家。
方舉決定試一試他。
“坐下吧。今日我們學習的是練字。上一堂課我跟你們講過各自的問題，現在所有人攤開紙默寫論語的學而。”
學渣們聽完任務一片哀嚎。
這哪是檢查練字啊？
分明是趁機查看我們的默背情況！
趙家三學渣倒地陣亡。
旁邊的學霸任明謙嗤笑一聲：“這麼簡單都不會，還來讀什麼書。”
趙家三兄弟瞬間拳頭硬了。
趙金咬着牙：“你在說誰？！”
任明謙邊磨墨邊慢悠悠地說：“誰不會說的誰，趙兄急什麼，難道你不會嗎？”
他表情故作茫然，眼裏卻透出戲謔。
這胸無點墨的三兄弟，也就命好當了趙鄉紳的兒子，除此以外啥也不是。
趙金蹭得一下就被點燃了怒火，他惱聲道：“我看你是又想挨揍了！”
方舉拿起藤條敲了敲桌子，威懾道：“趙金，坐下，不要打擾其他人默寫。”
任明謙得意地朝他笑笑。
趙金又想繼續動手，旁邊的趙木和趙水趕緊拉住他，低聲勸道：“大哥別生氣，別忘了咱們有救星了，文鬥，文鬥！”
趙金望向張彥，見他親老子請來的小少年笑着點頭，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他可以不信別人，但親爹自然信得過，能被趙潤川看中的小孩，一定有過人之處！
趙金對着任明謙放下狠話：“囂張的小子，你等着吃癟吧！”
任明謙扯了扯嘴角，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他可是學堂裏最強的學子。
打這些白丁輕輕鬆鬆。
趙家哥仨齊齊給張彥投去了期盼的目光。
好兄弟，幹他！
張彥收到小弟們的訊號，比了個ok的手勢讓他們放心，包打得過。
三兄弟不懂這手勢是什麼意思，但看張彥篤定的表情也能猜到，肯定能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