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易淵剛欲起身離開暖閣,感到衣袖一緊。
他回過頭,見楚襄容倚在榻邊淚眼盈盈地望着他。
“兄長……我總是忍不住想起雪團兒,如今再也見不着它……”
楚易淵替她擦去淚水:“我已命人去尋一只更溫順的來陪你。”
可耳邊似乎又響起姜華曦在萬毒窟裏的喊聲。
她受了那般驚嚇,現下如何了?
他們的孩子在宮裏又可還安好?
這次她做得太過,他身爲世子不得不有所表態,否則難以平息城中流言。
楚襄容見他目光飄遠,立刻依靠在他身上,哭得更加哀切:
“再溫順可愛,也不是我的雪團兒了……”
“它對我早已是親人一般,姐姐如此對它,肯定是因爲容不下我……”
他將她抱得更緊,但語氣沉了沉。
“此事已了,就莫要再提了。你想要什麼補償兄長都應你。”
楚襄容伸手搭上他肩膀,試探着朝他靠近:“容兒什麼都不要,只要兄長陪着便好。”
卻被他不着痕跡地避開。
他不顧楚襄容瞬間僵硬的臉色,起身走到窗前:“夜裏風大,容兒還是早點歇下罷。”
窗外夜色濃重,一如他紛亂的心緒。
那年他遭叛黨暗算,是楚襄容冒着生命危險將他藏於農家。
他感激她,將她認作義妹,發誓要保她一世無憂。
錦衣玉食養着,縱容她的小性子,都是爲了報恩。
自然也察覺到了楚襄容眼中那超越兄妹之誼的情愫。
但他只將她視爲需要庇護的妹妹,這份恩情不該也不能用男女之情來償還。
楚襄容咬了咬唇,知道此刻不宜再進一步。
她深吸一口氣,轉而柔聲道:
“兄長站了許久,想必渴了,容兒去給你沏杯熱茶。”
“還是我去吧。”
楚易淵顯然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借機步履匆匆地出了門。
一名丫鬟上前低聲道:“小姐,已經處理掉貓的屍體,世子並未發現端倪。”
“做得幹淨些,實在不行就扔去亂葬崗。”
她冷聲吩咐,將貓的小像隨手摔在地上,滿臉嫉恨。
過了數日,楚易淵都陪在楚襄容身邊。
他本想派人去找姜華曦,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三年來每一次爭執,無論對錯,最終先低頭認錯的總是姜華曦。
她多次賭氣離府,他豈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這一次,也應該是她先退讓才對。
直到宮裏來人傳話,說陛下召他入宮覲見。
來人面色凝重,只說是極要緊的事,有幾位宗室重臣也被傳召。
他心中驀地一沉,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心頭。
但他不敢耽擱,想着說不定與孩子有關,立刻備馬前去。
誰知御書房內氣氛凝重,新帝站在書案後面色沉肅,下方赫然站着幾位老臣。
楚易淵察覺到無形之中的壓力,還是依禮參拜。
新帝久久未曾開口讓他起來,審視的目光帶着前所未有的威壓。
半晌,新帝才緩緩開口:
“楚易淵,朕今日召你與諸位重臣前來,是要宣布一事。”
“朕決定收回你的侯伯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