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兩位大哥的事，我只管辦事。不明白？去問靚坤啊！”江歌收起笑容，語氣轉冷。
這一變臉，紅毛頓時被震住。
“你……你到底是誰？敢不敢報上名來？”紅毛氣勢弱了幾分。
都是洪興的人，他沒法再拿社團壓人。廟街雖是靚坤的地盤，但大哥們私下有什麼交易，小弟哪會清楚。
“他叫江歌，我是烏蠅！我們專替社團收賬，專業的。”烏蠅在一旁陰惻惻地笑道。
紅毛突然打了個寒顫，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
"江歌？收數的？你就是那個擺平長樂飛洪，追回三十多萬的江歌？"
話音未落，店裏幾個馬仔頓時變了臉色。
江湖行走，名望與臉面最是要緊。
有了這兩樣，還怕撈不到油水？
"真的是他！聽說大佬B新收的小弟猛得很。"
"可不是嘛！單挑十幾個！"
"飛洪那樣的狠角色，硬是被他當場廢了右手。"
"乖乖交出三十萬才保住小命。"
"長樂幫坐館都驚動了，飛洪本來要扎職紅棍，這下全泡湯了。"
"長樂幫丟了面子，飛洪的馬仔都放話要做掉他！"
幾個洪興仔竊竊私語後，看向江歌的眼神都帶着敬畏。
紅毛滿臉堆笑湊上前，掏出香煙恭敬遞上，又忙不迭 。
這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
誰讓江歌如今風頭正勁呢！
飛洪這事在大佬B那邊壓着沒張揚，
可在道上，特別是和長樂幫有來往的社團裏，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主要是飛洪橫行這麼久，頭回栽跟頭，
還是栽在洪興一個四九仔手裏，
這種以下克上的戲碼，最對江湖人的胃口。
至少在靚坤地盤上，這事早傳遍了。
洪興小弟們個個與有榮焉。
"歌哥，我叫徐家明，兄弟們都叫我紅毛。"紅毛小心翼翼套近乎。
江歌吐了個煙圈，笑道："都是自己人，該交的衛生費不會少你的。"
紅毛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這鋪子本來就不在我們收費名單，看見阿婆不在，以爲是外人占場子才過來看看。"
"阿婆交不起租，我來收數總得想點辦法。"
"她回鄉下這段時間，我們在這邊做點小生意。"
"明白明白！那我先帶弟兄們撤了！"
"我會跟廟街其他字頭打招呼，這是洪興的場子，誰都不準來搞事。"
紅毛殷勤地說道。
"謝了！天這麼熱，拿幾百塊請兄弟們喝汽水。"
江歌隨手從結巴的錢箱裏抽出一疊鈔票，甩給紅毛。
那疊錢看着有千把塊。
紅毛頓時眉開眼笑，抱拳道："歌哥夠爽快！以後在這條街有事盡管吩咐，都是自家兄弟！"
紅毛一夥人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對他們來說，錢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江歌這樣的大佬給足了面子。
等人走遠，烏蠅忍不住嘟囔："歌哥，按規矩報了名號就不用給錢了。"
江歌吐着煙圈笑道："規矩是死的。跟這些地頭蛇打好交道總沒壞處。"他深知 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這些混混要是存心找茬，暗地裏使絆子就夠頭疼的。
正說着，紅毛又鬼鬼祟祟地折返回來。
"歌哥，能借一步說話嗎？"紅毛搓着手問道。
江歌叼着煙："直說無妨，都是自己人。"
紅毛瞥了眼烏蠅和結巴，壓低聲音："剛跟老大通過電話，他讓您過去一趟。"
"靚坤？"江歌彈了彈煙灰。
"對對對，坤哥想見您。我們可沒亂說話啊！"紅毛連忙解釋。
"現在？"
"老大是這麼吩咐的。"
江歌碾滅煙頭："帶路。"
烏蠅急得直冒汗："歌哥，要不要通知B哥？"
"慌什麼，"江歌擺擺手，"都是同門弟兄，我跟靚坤打過照面。"
烏蠅這才稍稍安心："那我們在店裏等您。"
江歌微微頷首，與紅毛並肩離開店鋪。
廟街 的凱樂大廈，正是靚坤的大本營。
這座十六層的老舊寫字樓雖有些年頭，
但在廟街一帶仍是最顯眼的高樓。
紅毛領着江歌乘電梯直達頂層。
電梯門一開，《龍虎樂百家》雜志社的金字招牌便闖入眼簾。
前台的時髦女郎身材 ，胸前的波濤呼之欲出。
櫃台上堆滿成人雜志，封面女郎搔首弄姿，標題更是露骨直白。
"靚坤在做 雜志？"江歌隨口問道。
見他面不改色，紅毛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坤哥說了，要做就做夠勁爆的生意，才能賺大錢。"
穿過滿是猥瑣編輯的辦公區，紅毛停在一間辦公室前。
"坤哥在裏面，你自己進去吧。"
臨進門時，紅毛壓低聲音提醒："坤哥最恨別人頂撞，
你千萬順着他來。"
江歌笑着拍拍紅毛肩膀，推門而入。
只見靚坤一身紅西裝，雙腳翹在辦公桌上，
臉上蓋着本成人雜志，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
江歌雙手插兜，悠然打量起辦公室。
敵不動我不動，且看靚坤玩什麼把戲。
僵持約莫一分鍾，靚坤終於按捺不住。
他哼唧兩聲，扯下臉上的雜志。
"你就是幹掉飛洪的那個江歌？
外面傳得那麼厲害，我看也不過如此！"靚坤歪着頭冷哼。
江歌保持着插兜的姿勢，微笑道："坤哥，別來無恙。"
"咦？你認識我？"靚坤明顯一愣。
"球場見過。那次你教訓了陳浩南他們。"江歌語氣平淡。
靚坤拍着腦門恍然大悟：
"想起來了！旁邊那個靚仔！當時還想收你做小弟呢！
嘖嘖，沒想到你這麼能打！"
他興奮地晃着腦袋。
"不知坤哥找我有何貴幹？"江歌開門見山。
"阿歌啊！我靚坤是真欣賞你！"
“阿歌，你生得夠威，夠膽識，腦子又靈光，聽說這幾日在廟街撈得風生水起？”
靚坤眯着眼，吐着煙圈道。
“跟大B那個廢柴混，能有什麼出息？不如過檔跟我！”
“只要你點頭，廟街的生意照做！我絕不幹涉！”
他湊近半步，壓低聲音：“雜志社新來幾個嫩模，個個正點，中意哪個隨便你挑，點樣？”
江歌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波動。
但他清楚，自己遲早要開山立櫃，何必再拜碼頭落個二五仔的名聲？
見他不語，靚坤突然陰惻惻道：“飛洪已經放出風聲要斬你，大B同你講過未？”
江歌搖頭。這早在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大B真會袖手旁觀。
“他現在忙着爭銅鑼灣話事人，點會爲你得罪長樂幫？”靚坤嗤笑道，“跟我就不一樣，我扔百來萬就能擺平——飛洪算老幾？”
他盤算得精明：既收猛將，又壓長樂幫氣焰，還能削大B面子，一箭三雕。
“點啊？跟我靚坤，包你平安！細路仔都識選啦！”他得意地抖着腿。
“飛洪？”江歌突然冷笑，雙手從褲袋抽出抱胸，“上次我能打到他撲街，今次照樣能！”
說罷卻又拱手：“不過多謝坤哥提點。”
這一連串動作——插袋、抱臂、作揖，已將態度擺得分明。
“癡線！”靚坤猛地摔了煙頭，“你一個四九仔，靠山都冇，憑乜同飛洪鬥？”
他盯着江歌青澀卻桀驁的臉，忽然怪笑起來：“後生仔，夠狂啊！”
不得不說，靚坤確實很欣賞眼前這個年輕人。
江歌身上那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是像靚坤這樣的 湖早已失去的東西。有些氣質一旦消失，就像逝去的青春，再也找不回來。
"坤哥！年輕人不囂張還叫年輕人嗎？"江歌大笑着拿起靚坤桌上的香煙，旁若無人地點燃一根。
"哈哈哈！有意思！你小子真有意思！跟我當年一個德行，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靚坤拍着大腿笑道。
"靚仔歌，你就不怕得罪我？"靚坤突然收起笑容，眼神變得陰冷。
江歌毫不退縮地迎上靚坤的目光："不怕。"
"爲什麼？"靚坤冷冷反問。
"因爲我已經看清了大佬B的態度，知道該怎麼做了。"江歌的語氣異常平靜。
"好！很好！聰明人！我靚坤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靚坤再次大笑起來。
兩人心照不宣。靚坤本就想借挖走江歌來打擊大佬B，現在發現讓江歌留在大佬B身邊當個釘子更有價值，這正是江歌想要的結果。
"坤哥，都是洪興兄弟，就算不在你門下，有事招呼一聲，有錢賺的活我江歌從不推辭。"江歌適時給靚坤遞了個台階。
"哈哈哈！阿歌你會說話！我越來越中意你了！"靚坤心情大好，"要是你能過了飛洪這關，我就收你當契弟，以後合作機會多的是！"
"那就說定了！以後廟街的生意還請坤哥多關照。"
"好說，都是自己人。"靚坤眯着眼睛假笑。
"沒事我先走了，改天再來陪坤哥聊天。"
"去吧！下次給你安排幾個嫩模！"靚坤揮揮手。
走到門口時，江歌突然轉身，沖着靚坤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坤哥，現在雜志市場飽和了，不如轉型拍電影更有搞頭！”
靚坤先是一怔，隨即拍腿大笑：“好主意！真要開戲第一個捧你當男主角，保證讓你紅透半邊天！誰讓你生得這麼俊俏！”
辦公室裏歡聲笑語不斷。當紅毛等人看見江歌滿面春風地走出來時，個個驚得合不攏嘴——誰不知道坤哥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
這小子居然能把坤哥哄得龍顏大悅，果然有兩把刷子！
天生就是混江湖的料，將來必定大有作爲！
......
慈雲山公屋十七區九棟樓下。
小結巴感覺像在做夢，幸福來得太突然。
“要、要帶我回家？歌哥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她結結巴巴地說着，臉蛋越來越紅，連耳垂都染上了緋色。
“少廢話，跟我上樓。”江歌不由分說拽着她往樓道裏走。
鑰匙轉動門鎖，江歌徑直把小結巴領進姐姐閨房。
“在這等着，沒叫你千萬別出來。”他正色叮囑道。
小結巴起初緊張得手足無措，可打量完房間布置後突然警覺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