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萬物俱寂。雜役區早已陷入沉睡,只有風聲偶爾掠過屋檐,帶起細微的嗚咽。
陸明並未入睡,他盤膝坐在床上,看似在打坐調息,心神卻沉入了【諸天寶鑑】空間之內。空間裏,時間流速是外界的五倍,讓他有充足的時間進行推演和試驗。
他面前懸浮着那個從坊市淘來的破損靈獸袋,神識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仔細掃描着其內部每一個符文結構和空間壁壘的薄弱處。
“核心禁制損壞了三處,導致空間坐標錨定不穩……”
“左側壁壘有三道細微裂痕,是導致無法容納活物的主因,活物生機會引動空間亂流……”
“材質是‘空冥皮’的邊角料,韌性尚可,但靈力傳導性差……”
無數信息在【諸天寶鑑】的輔助下被解析出來。這靈獸袋的煉制手法頗爲粗糙,很多地方都采用了簡化甚至替代方案,這也導致了其結構脆弱,容易損壞。
“若是以‘固元陣’的變種,輔以‘星辰砂’粉末填補裂痕,再重新勾勒核心禁制……或許能修復其穩定性,雖仍無法容納活物,但存儲死物的空間應能穩固不少,甚至……能隔絕部分神識探查?”
一個大膽的修復方案在他腦中逐漸成型。星辰砂是低階陣法常用材料,不算稀有;固元陣更是基礎陣法,他在萬卷樓早已掌握其原理。難點在於如何將陣法微縮並烙印在脆弱的空冥皮上,這需要對靈力和神識有極高的掌控力。
說幹就幹。陸明退出空間,取出之前購買的空白符紙、朱砂以及一小包廉價的星辰砂粉末。他沒有立刻動手修復靈獸袋,而是先在符紙上練習微縮陣法的繪制。
這比繪制清潔符難了數倍不止。不僅要保證陣法結構完整,還要將龐大的陣法能量約束在方寸之間,對神識的消耗極大。
失敗,失敗,還是失敗。
桌角的廢符紙再次堆積起來。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陸明才終於成功在一張符紙上,穩定地繪制出了一個微縮版的“固元陣”。雖然只是最低階的陣法,但成功微縮,意味着他在陣道一途上,算是真正入門了。
他稍作調息,待神識恢復些許,才拿出那個破損的靈獸袋和星辰砂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將星辰砂用特制膠液調和,以神識引導,一點點填補那三道空間裂痕。這個過程極其枯燥且耗費心神,必須確保填補物完全覆蓋裂痕,又不能過多影響內部空間結構。
填補完成後,他深吸一口氣,提起符筆,蘸取飽含靈力的朱砂,開始在那柔軟的皮袋內壁上,勾勒微縮的“固元陣”核心禁制。
筆尖落下,神識高度集中,靈力輸出穩定而精妙。皮袋內壁遠不如符紙平整,對筆鋒的控制要求更高。他全神貫注,額頭再次滲出細密汗珠,仿佛回到了初次制符時的狀態。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最後一筆落下,整個微縮陣法光芒一閃,隨即迅速內斂,與皮袋內壁融爲一體。原本灰撲撲的皮袋,表面似乎多了一層極淡的、不易察覺的溫潤光澤。
陸明長舒一口氣,抹去額角的汗水,神識再次探入靈獸袋。
內部空間依舊只有水缸大小,但那種不穩定的波動感已經消失,壁壘變得堅實,那幾道裂痕處也被星辰砂完美填補,散發着穩固的能量氣息。他嚐試放入幾塊靈石,又取出,毫無滯礙。他甚至感覺,這袋子現在對神識探查有了一定的隔絕效果,雖然不強,但足以屏蔽煉氣期修士的隨意掃描。
“成功了!”陸明心中一喜。雖然只是個殘次品修復件,但意義重大。這不僅給了他一個明面上的儲物工具,更代表着他將制符、陣法知識初步應用於實踐的成功驗證。
他將身上大部分靈石、剩餘的“青木液”、符籙以及那些瓶瓶罐罐的“小玩意兒”都轉移到了這個修復後的靈獸袋中,只留少量靈石和必需品放在懷裏掩人耳目。【諸天寶鑑】空間則依舊作爲他最大的底牌和修煉、推演的核心。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大亮。陸明照常出門,前往靈田。
然而,剛到田邊,他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馬材和另外幾名雜役弟子聚在一起,低聲議論着什麼,臉上帶着憤懣卻又無可奈何的神情。
“陸師弟,你來了。”馬材看到陸明,主動打招呼,語氣比以往客氣了不少,只是眉頭緊鎖。
“馬師兄,發生何事?”陸明問道。
“還不是趙扒皮!”馬材咬牙切齒,壓低聲音,“他剛剛傳下話,從這個月起,所有雜役弟子每月上繳的靈石份額,增加五塊!或者等價物資!這讓我們怎麼活?”
其餘弟子也紛紛抱怨。
“本來十塊就夠吃力了,現在變成十五塊!”
“完成宗門任務那點貢獻,兌換成靈石根本不夠!”
“這不是逼我們去冒險嗎?”
陸明聞言,眼神微冷。趙管事這是嚐到了黑風崖任務的甜頭,變本加厲了?還是他背後那位丹房的劉師叔,有什麼新的需求,需要更多資源?
增加供奉,對陸明而言壓力不大,他自有生財之道。但這無疑會加劇雜役弟子的生存壓力,很可能引發更多的混亂和傾軋。
“唉,能有什麼辦法?他是管事,我們只能照做。”陸明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和其他人一樣的愁苦,“看來,得想辦法多接些宗門任務,或者去外面碰碰運氣了。”
他嘴上附和着,心中卻飛快思索。趙管事此舉,必然有其目的。或許,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能更接近丹房廢渣來源的機會?
他想起之前搜集到的,關於趙管事與丹房劉師叔有私下交易的信息。如果能繞過趙管事,直接與丹房那邊搭上線,哪怕只是獲取廢渣的穩定渠道,對他而言也是巨大的利好。
接下來的幾天,陸明一邊維持着靈田的“優秀”長勢,一邊更加留意丹房區域的消息。他通過旁敲側擊和暗中觀察,了解到負責處理廢渣的,主要是丹房的一些最低等的學徒和雜役,他們通常會在固定時間,將積攢的廢渣運往指定地點。
這一日傍晚,陸明算準時間,提前來到丹房區域外圍,一處相對僻靜的、通往渣土區的小路附近隱匿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穿着丹房雜役服飾、看起來年紀不大、面色有些愁苦的少年,推着一輛散發着異味的小車,吃力地走了過來。車上堆滿了各種顏色的藥渣。
陸明觀察了片刻,確認附近無人,待那少年推車經過他藏身之處時,他悄無聲息地現身,攔在了對方面前。
那少年嚇了一跳,差點扔掉推車,待看清陸明只是個普通的雜役弟子(陸明早已換回雜役灰衣),才鬆了口氣,但依舊警惕地問道:“你……你是誰?想幹什麼?”
陸明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從懷裏(實則從靈獸袋中)取出一個玉瓶,正是那效果卓著的“青木液”。
“這位師弟不必緊張,”陸明將玉瓶遞過去,“我並無惡意。只是見師弟辛苦,這瓶‘青木液’對催生靈植有些效果,送給師弟,或許能幫師弟照料一下自己的藥田。”
那少年愣了一下,看着那玉瓶中青翠欲滴、生機盎然的液體,眼中閃過一絲渴望。丹房雜役也分配有少量的劣質藥田,若能有所產出,也能補貼修煉。但他依舊警惕:“無功不受祿,你……你有什麼事?”
陸明壓低聲音:“實不相瞞,師兄我對煉丹一道頗爲向往,奈何資質所限,無法入門。只想求師弟行個方便,日後若有不用的、廢棄的藥渣,能否分我一些?我想拿回去研究研究,聊慰心願。”他指了指那輛推車,“當然,不會讓師弟白忙,每月我可奉上兩瓶這樣的‘青木液’作爲酬謝。”
用效果顯著的“青木液”換取無人問津的廢渣?那少年看了看陸明誠懇(僞裝)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再想到自己那貧瘠的藥田,猶豫了片刻,終究沒能抵擋住誘惑。
“……好!不過你得保證,不能讓別人知道!而且,只能給你一些最普通的廢渣,那些毒性大的不行!”少年壓低聲音道。
“一言爲定!”陸明笑容更盛,“不知師弟如何稱呼?”
“我……我叫柳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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