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柳小凡的“交易”進行得異常順利。
這個年輕的丹房雜役顯然沒什麼心機，在陸明每月兩瓶“青木液”的穩定供應下，很快便將他視爲了可以信任的“知己”。每隔三五日，他便會趁着運送廢渣的時機，將一小部分相對“安全”、種類豐富的廢渣，偷偷留在兩人約定的隱蔽角落。而陸明則會準時取走，並留下約定好的“青木液”。
這些廢渣的數量和質量，遠非陸明之前自己偷偷摸摸采集的可比。它們涵蓋了煉制各種低階丹藥失敗的殘骸，從最普通的“聚氣丹”、“辟谷丹”，到稍復雜些的“解毒丹”、“回春散”，甚至偶爾還有一些屬性奇特、陸明都暫時無法完全辨認的廢渣。
對於陸明而言，這無異於打開了一座巨大的寶庫。
他不再需要冒險潛入渣土區，也有了更穩定、更充足的原材料來進行他的“廢料再利用”研究。修復好的靈獸袋派上了大用場，這些氣味不佳的廢渣存放在裏面，既安全又隱蔽，還能一定程度上隔絕氣味。
夜深人靜時，【諸天寶鑑】空間內，陸明的“實驗室”規模擴大了數倍。各種藥渣分門別類，整齊堆放。他的研究也不再局限於“軟筋散”和“青木液”。
借助【諸天寶鑑】強大的推演能力，他開始嚐試更復雜的配伍。
將幾種火屬性廢渣與特定的金屬性礦粉殘渣結合，輔以凝練手法，他成功制出了威力更強的“爆炎丸”，引爆時能產生小範圍的火屬性沖擊，雖不足以重創煉氣後期修士，但用來制造混亂、阻敵追擊效果不俗。
從幾種煉制失敗、藥性沖突的解毒丹廢渣中，他逆向推演，剔除毒性，保留其部分中和異種靈力的特性，配制出了一種效果奇特的“清瘴散”，對於抵御毒霧、瘴氣有奇效，甚至能一定程度上緩解低階毒術。
他甚至開始嚐試利用廢渣中殘留的微弱藥性，模擬煉制一些最低階的丹藥。當然，成功的概率極低，大部分都變成了性狀更奇怪的廢渣。但這過程本身，讓他對藥性融合、靈力平衡有了更深的理解，這遠非閱讀典籍所能比擬。
這一晚，陸明正在處理一批新得到的廢渣，其中包含了不少煉制“凝神香”失敗的殘渣。凝神香有安神定魂、輔助悟道之效，煉制失敗後，其主料“寧神花”等靈植殘骸中，依舊殘留着一絲微弱的寧神效力，只是混雜了焦糊和其他雜質，變得無法利用。
陸明嚐試了多種方法，都難以將那股微弱的寧神效力有效提純分離。就在他準備暫時放棄時，目光無意中掃過空間角落裏，之前研究“青木液”時，提煉出的那些高度濃縮的、富含生機的草木精華。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
“木主生機，亦主調和……若以極致生機，溫養引導那絲殘存的寧神效力，是否可行？”
想到就做。他取來一滴濃縮的草木精華，小心地將其與一份處理過的凝神香廢渣粉末混合。神識高度集中，觀察着其中的變化。
起初並無異常，但漸漸地，在草木精華那磅礴生機的浸潤與調和下，廢渣粉末中那絲微弱且躁動不安的寧神效力，竟然開始緩緩穩定下來，並與草木精華本身蘊含的平和氣息相互交融！
最終，形成了一種極其稀薄的、呈現淡青色的霧氣，散發着一股令人心神寧靜的奇異馨香。
陸明小心地收集起這縷霧氣，將其封存於一個玉瓶之中。他給自己命名爲“安神霧氣”。
他嚐試着吸入一絲，頓時感覺頭腦一陣清涼，連日來研究帶來的精神疲憊竟消散了不少，思緒都清晰了幾分。
“好東西！”陸明眼中閃過驚喜。這“安神霧氣”雖然效果遠不如正品凝神香，但勝在無需點燃，使用方便，而且成本低廉至極！對於低階修士而言，在修煉前使用一點，或許能有效減少走火入魔的風險，提高入定效率。
這無疑是又一個可以變現的“產品”，而且比“青木液”更具價值，也更隱蔽。
就在陸明沉浸於收獲的喜悅時，外界雜役區的氣氛卻愈發緊張。趙管事增加的供奉額度，像一塊巨石壓在衆多雜役弟子心頭。完成宗門任務變得更加拼命，私下裏的摩擦和爭鬥也明顯增多。甚至有人開始鋌而走險，偷偷潛入後山更危險的區域尋找靈草、礦石，傷亡事件時有發生。
馬材最近也是焦頭爛額，他的“秘術”進展緩慢，靈田產出有限，增加的供奉讓他壓力巨大。他看着陸明那依舊保持優秀的靈田，眼神愈發復雜，幾次欲言又止。
這一日，陸明剛從靈田回來，馬材便堵住了他。
“陸師弟，”馬材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客氣，“師兄我最近手頭實在有些緊，增加的供奉……唉。我看師弟你那‘青木液’效果非凡，不知……能否勻給師兄幾瓶？師兄我願意出靈石購買！”
陸明心中了然，面上卻露出爲難之色：“馬師兄，不是師弟不肯。那‘青木液’煉制不易，所需材料也頗爲難尋，師弟我存量也是不多，還要靠它來完成供奉……實在是愛莫能助。”
馬材臉色一僵，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不易察覺的陰霾，但很快又掩飾過去，幹笑道：“理解，理解。是師兄唐突了。”他又寒暄了兩句，便匆匆離開了。
看着馬材的背影，陸明目光微閃。馬材的請求在他意料之中，但他絕不會輕易答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後續的麻煩將會無窮無盡。他必須維持自己“僥幸有點小運氣但資源有限”的人設。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幾天後，當陸明再次去與柳小凡約定的地點取廢渣時，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柳小凡雖然膽小，但做事還算守信，從未失約過。
他耐心等待了半個時辰，依舊不見柳小凡的身影，也沒有留下任何標記。
“出事了？”陸明眉頭緊鎖，沒有再多停留，迅速離開了那裏。
他設法在丹房區域外圍徘徊，試圖打聽消息。直到傍晚，才從一個路過的丹房學徒的閒談中，隱約聽到了一些風聲。
“……聽說了嗎？有個叫柳小凡的雜役，好像手腳不幹淨，偷拿庫房的藥材，被劉師叔當場抓住，打了個半死，現在已經關進刑堂水牢了！”
“真的假的？他膽子這麼大？”
“誰知道呢，人贓並獲！劉師叔正爲煉丹不順心煩，撞槍口上了……”
陸明的心沉了下去。
柳小凡偷拿藥材？他不太相信。那少年雖然愁苦，但眼神清澈，不似奸猾之輩。而且，偏偏是在與自己建立“交易”後不久出事……
是巧合？還是……被發現了？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與柳小凡的交易可能存在風險。雖然每次都很小心，但難保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如果柳小凡在刑堂熬不住拷問，把自己供出來……
雖然他只是換取一些無人問津的廢渣，但私自與丹房雜役交易，同樣是違反門規的行爲，更何況他無法解釋自己需要大量廢渣的目的。
“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陸明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迅速返回住處，將靈獸袋中所有與廢渣研究相關的東西，連同那些成品、半成品的“小玩意兒”，全部轉移回【諸天寶鑑】空間，確保萬無一失。那個修復的靈獸袋，也被他清理幹淨，只放了幾塊靈石和普通雜物。
他坐在床上，面色平靜，心中卻已閃過數個應對方案。如果事情真的敗露，趙管事或者刑堂的人找上門來，他該如何應對？
否認？還是……禍水東引？
夜色漸濃，雜役區一片寂靜，但這寂靜之下，卻仿佛有暗流在涌動。陸明知道，暫時的平靜可能即將被打破，他必須更加警惕，準備好應對任何可能到來的風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