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昂快速給自己扯了個毯子。
剛搭上小腹,堪堪遮住隱私。
溫方啓一群人就跟看熱鬧地涌了進來。
溫方啓走在最前面,在陳白露眼前打着響指。
“小七,多虧有你摁着這位爺,才能讓我們有機會來探病!”
剛起的旖旎煙消雲散,陳白露眼看着陸司昂變了臉色。
陰鬱地像暴雨來襲前的密布黑雲。
黑雲壓境,天昏地暗。
溫方啓是他們這群人裏,最會玩的,也是跟陸司昂關系最好的。
陳白露看了眼陸司昂慍怒的臉,“藥也換過了,你們聊,我先回了。”
溫方啓攔着她,“別走啊,留下你老公自己在這兒?”
“你們都在,還需要我?”
“那不一樣!哥們兒跟媳婦兒,意義不同!”
陳白露挑眉,不言不語。
溫方啓吃癟,從小就看不得她這眼神。
一個圈子裏玩的,私下裏婚姻怎麼樣,都門清。
溫方啓自動側身,給她讓出一條路。
來的人不少,她這一路走到門口,看到好些熟悉面孔。
一水的男人,連身高都相近,胖瘦也都差不多。
有的愛開玩笑,揶揄她,“小七,以後得了痔瘡,都來找你?”
陳白露笑了笑,“別忘了掛號!我一個號,20.5!”
溫方啓在後面喊,“青梅竹馬的交情,不能走後門?”
陳白露擺手,頭也沒回就走了。
從頭到尾,陸司昂沒得到她一個關愛的眼神。
溫方啓坐在椅子上,其他人各自找地兒。
“陸司昂,你怎麼偏偏得了這個病?”
溫方啓掀開毯子一角,窺探半分天機,“真把自己玩爛了?”
陸司昂本就煩亂,看到一屋子人把他這兒的水果吃食消滅的一幹二淨。
又聽到溫方啓這惡心人的話,繃不住了。
“老子潔身自好,真以爲都跟你似的。可着自己公司的模特網紅禍害!”
溫方啓戳中軟骨,“我要能娶到小七,老子金盆洗手保準做好丈夫。”
“別他媽胡唚!陳家大姐能看得上你,我陸司昂倒着寫!”
溫方啓苦笑,拿起最後一根香蕉。
在陸司昂眼前繞了一圈,轉頭喂到自己嘴裏。
“陳家大姐那眼睛,一個字毒!”
“兩個字呢?”
“狠!”
“穩準狠!”溫方啓補了一句。
陸司昂處於劣勢,屁股的傷口痛感隱隱加重。
自己下半身光着,還得防着這幾個色狼偷襲。
於是,他冷聲吼道,“你們幾個,吃完趕緊滾!”
溫方啓扔掉果皮,“別介!哥幾個來探病,你生哪門子氣?”
陸司昂千般藏萬般隱瞞,還是沒擋住消息泄露。
越想越氣,越聽溫方啓他們幾個閒聊,更是恨不得把他們罵出去!
可他更氣的,竟然是陳白露讓他們來這兒。
還鬼扯什麼特意爲他留下來的換藥。
陸司昂臉色越來越陰,能陰出寒冰來。
溫方啓靠近他,小聲問道,“新郎官出去一個月,剛回來就找小七的麻煩?”
陸司昂聽不得這話,“滾蛋!”
“北宜這麼多醫院,非得找小七看?想讓她心疼你?”
溫方啓喋喋不休,不管不顧陸司昂的煩躁陰鬱。
“要說你們兩口子的事,做兄弟的管不着。可哥們兒,你這招是不是太狠了些?”
陸司昂擰着眉,“你他媽知道什麼?”
“不是苦肉計?”
“溫方啓你這個傻逼!滾!”
溫方啓愣怔,房間裏的玩鬧聲戛然而止。
瞬間的靜默讓這群探病的男人們面面相覷。
陸司昂蘊積的怒意全散了出來,“都跟老子滾蛋!”
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迅速。
空蕩蕩的病房,全是風卷殘雲後的狼藉。
陸司昂盯着頭頂的燈光。
憤憤道,“陳白露,我的臉面在你那兒,算什麼?”
-
因爲這個溫方啓的插曲,陸小姑到時,只有楊睿接待了她。
陸司昂聽着門口的聊天,楊睿的阻攔和自己小姑的胡攪蠻纏。
還有時不時煩人的狗叫。
他煩透了!
手背上扎着針,他單手從枕邊拿出手機。
微信打開,安靜如雞。
通話打開,沒有未接來電。
他看着一側泛着冷光的液體,一滴滴落在透色的塑料管裏,隱隱沒入血管,融在血肉裏。
楊睿悄聲走近,見他醒着,上前做了匯報。
“小姑很生氣,我讓她去老宅告狀了。”
陸司昂嗯了一聲,只盯着輸液管。
“太太給我發消息,說讓我幫您把睡裙穿上。”
“不穿!”
楊睿賠上十二萬分的小心,“太太說,護士進來換藥.......”
“太太太太,楊睿,是她陳白露給你開工資嗎?”
楊睿啞聲,慢慢退到一旁的沙發上。
屁股剛挨上一點。
“別坐那兒!”
楊睿佝僂着背,屁股尷尬地滯留在距離沙發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老板。”
陸司昂峻冷的眉眼讓人恐懼,楊睿雖然不解,還是抱着自己的電腦那些,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遠離那個能當床的沙發。
“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我要知道嗎?”
楊睿查看電子記錄,“有一件!”
“說。”
“國外轉讓光伏科技那個項目,第三筆款已經到賬了。人民幣結算,今天的匯率對他們不友好。”
陸司昂勾唇,“他們撿現成的項目掙錢,還會心疼這點匯率?”
楊睿敲着鍵盤,“也對。”
“還有一件事。老板,太太今天回的金樾府。”
陸司昂眼睛一亮,抬頭看向楊睿。
楊睿一本正經,“她給我打電話時,我聽到那邊金樾府物業的溫馨提示。”
陸司昂唇角上揚,想笑又忍着,“說不定你聽錯了。”
楊睿轉動電腦屏幕,讓自己老板看清楚。
“所以剛才,我特意查了太太的GPS!”
閃爍的紅色點點,定格在金樾府。
“回金樾府有什麼稀罕。”
陸司昂躺了回去,舌尖舔着腮。
過了幾秒。
“楊睿,再定些水果吃食。”
“好。”
“多買些話梅瓜子,送她辦公室去。”
楊睿看穿一切,“已經買過了。”
側躺的陸司昂微動,牽扯到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正巧護士進來換液體,陸司昂看着換下來的液體瓶上貼的標籤。
別的藥品名稱,他看不懂。
只看到幾個熟悉的字體。
主治醫生:陳白露。
換藥很快。
護士調整滴速,“陸先生,這個速度可以嗎?疼的話,我調慢一些。”
陸司昂擺手,表示一切都好。
“陳醫生給您二位定了午飯,稍晚些我送過來。”
護士說完,轉身離開。
陸司昂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側身躺着。
手掌搭在腰際,不同剛才的煩悶和冷淡。
“楊睿,下午你把陳白露騙過來!”
楊睿:“啊?”
“你去趟銀行,把我存放的鑽石原石都取出來。”
“哦。”
“讓森迪拿走,給我一粒粒刻成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