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裏的光罩漸漸收緊,秦先生的黑氣被一點點淨化,他的身影在綠光與白光中扭曲、淡化,臉上最後只剩下猙獰的不甘。
“你們以爲……這樣就結束了?”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弈仙閣的‘棋盤’早已鋪開,你們……不過是剛跳上棋盤的新子!”
林風皺眉:“什麼意思?”
“地脈煞氣只是第一步……”秦先生的目光掃過蘇清月手中的靈脈鑰匙,突然笑了,笑得癲狂,“真正的‘祭品’,從來都不是鑰匙,是能讓鑰匙認主的人!蘇清月,你以爲守靈人讓你拿鑰匙是保護你?他們是在等你成爲‘鎮脈容器’,生生世世困在地脈裏!”
蘇清月臉色驟變:“你胡說!”
“胡說?”秦先生咳了口黑血,血珠落在地上,化作一道微型陣法,“你爺爺沒告訴你吧?蘇家祖上就是第一任鎮脈容器,每代嫡系都會被種下‘鎖靈印’,鑰匙認主的那一刻,印就醒了……不信你摸自己的後頸。”
蘇清月的手不受控制地撫向頸後,指尖果然觸到一個細微的凸起,像顆小小的朱砂痣,隨着心跳微微發燙——那是她從小就有的印記,爺爺說過是“福氣痣”。
“爺爺不會騙我!”她的聲音帶着顫抖,卻沒了之前的堅定。
“他不是騙你,是護着你。”秦先生的氣息越來越弱,眼神卻亮得驚人,“鎖靈印一旦覺醒,除非找到‘解印花’,否則你活不過二十歲,死後魂魄會被鑰匙鎖住,永遠困在地脈裏……這就是蘇家守護靈脈的代價!”
林風猛地看向蘇清月,她的臉色已經白如紙,握着鑰匙的手在發抖。他想起守靈人據點的白發老人,老人當時只說鑰匙醒了,卻對鎖靈印只字未提——是不知道,還是刻意隱瞞?
“還有你,林風。”秦先生的目光轉向他,帶着詭異的憐憫,“你以爲重生是偶然?弈仙閣的‘輪回鏡’不僅能看前世,還能……逆轉時光。你能回來,是有人在背後推了一把,想讓你替他們找到‘青燈道尊’的本命法寶——”
他話沒說完,光罩突然劇烈收縮,黑氣徹底消散,秦先生的身影化作點點熒光,只留下最後一句模糊的話:“法寶在……學校的……老槐樹……”
聲音湮滅的瞬間,祠堂裏的綠光與白光漸漸褪去,萬靈陣歸於沉寂,只有石壁上的靈脈鑰匙還在微微發燙,映得四人的臉忽明忽暗。
“他的話……能信嗎?”林墨小聲問,小手緊緊抓着趙歡的衣角。
趙歡皺眉:“秦先生是弈仙閣的人,說話半真半假,但鎖靈印和蘇家的事,未必是空穴來風。”他看向蘇清月,“要不要去找守靈人前輩問清楚?”
蘇清月搖搖頭,指尖劃過頸後的印記,眼神復雜:“爺爺不會害我。但秦先生說的‘解印花’……我好像在爺爺的筆記裏見過,說是生長在‘無妄淵’,那裏是弈仙閣的禁地。”
“無妄淵?”林風心頭一動。前世他沖擊仙王境前,曾在古籍裏見過這個名字,說那裏藏着能淨化煞氣的“淨靈泉”,也是青燈道尊本命法寶的最後藏匿地——秦先生最後提到的老槐樹,或許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線索在無妄淵。
就在這時,祠堂外傳來腳步聲,白發老人拄着劍走了進來,看到消散的光罩,嘆了口氣:“秦先生死了。”
“前輩,”蘇清月抬頭,目光帶着探尋,“秦先生說的鎖靈印……是真的嗎?”
老人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是真的。蘇家祖上與林家先祖定下盟約,世代守護地脈,嫡系會被種下鎖靈印,以防鑰匙落入惡人之手。但‘鎮脈容器’是謊言,弈仙閣故意曲解了盟約,想逼你主動投靠他們。”
“那解印花呢?”
“確實有解印花,”老人看向林風,“但無妄淵不僅是弈仙閣的禁地,也是‘煞氣之源’,裏面的煞氣比地脈濃鬱百倍,就算是金丹期修士進去,也未必能活着出來。”
林風握緊了拳頭:“總要去試試。”
“你要去?”蘇清月抬頭看他,眼裏閃過一絲擔憂。
“不止我。”林風看向趙歡和林墨,“秦先生死前說‘棋盤已鋪’,說明弈仙閣還有更大的計劃,我們必須在他們動手前找到解印花,同時查清他們的真正目的。”
趙歡點頭:“我可以聯系獵邪司,讓他們查無妄淵的地圖。”
林墨也舉起手:“我知道林家的古籍裏有關於無妄淵的記載,回去就能找出來!”
老人看着四個少年少女,眼裏露出欣慰的神色:“好。但在那之前,你們得先回學校。”
“回學校?”三人都愣住了。
“弈仙閣最擅長在暗處布局,你們現在是明面上的目標,回人群裏反而安全。”老人從懷裏掏出個錦囊,遞給林風,“這是守靈人的信物,遇到危險時打開,能召喚附近的守靈人。另外……”他看向蘇清月,“你爺爺讓我轉交給你的,說等鑰匙認主了再給。”
他遞給蘇清月一個小小的木盒,木盒上刻着蘇家的家訓。蘇清月打開,裏面放着半張泛黃的信紙,是她爺爺的字跡:
“清月吾孫:鎖靈印確有其事,但解印花不在無妄淵,在‘月輪湖’。爺爺騙了你,是怕你沖動。弈仙閣在找的不是鑰匙,是‘開脈者’——能同時駕馭靈脈與煞氣的人,而你,就是百年難遇的開脈者。保護好自己,等爺爺回來。”
月輪湖?
林風想起縣城郊外確實有個月輪湖,傳說是嫦娥奔月時落下的鏡子化成的,湖水常年恒溫,卻從沒人敢下去遊泳,說是底下有“水怪”。
“看來我們都被秦先生騙了。”趙歡摸了摸下巴,“他故意說無妄淵,是想引我們去送死。”
“未必。”林風看着錦囊,“月輪湖和無妄淵可能都有關聯,弈仙閣的計劃絕不止‘開脈者’這麼簡單。”
夕陽透過祠堂的窗櫺照進來,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傳來山風,吹動祠堂外的鬆柏,像是先祖的低語。
“走吧。”林風將錦囊收好,“先回學校,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完。”
剩下的事情——趙天宇的後事,學校裏可能隱藏的弈仙閣眼線,還有秦先生提到的“老槐樹”。
四人並肩走下山路,守靈人老人站在祠堂門口,看着他們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走進瀑布後的山洞,石壁上的壁畫緩緩亮起,露出一張覆蓋全國的地圖,上面用紅點標記着十幾個位置,月輪湖和無妄淵都在其中,而最顯眼的那個紅點,正是他們所在的縣城高中。
回到縣城時,已經是晚自習時間。
教學樓的燈光亮得像一片星海,數學老師的粉筆聲隱約傳來,胖子在教室後門偷偷朝他們招手,眼裏滿是“你們去哪了”的好奇。
林風推開門,帶着蘇清月、趙歡和林墨走進去,教室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畢竟四人一天沒上課,還帶着一身風塵仆仆的氣息。
班主任皺着眉走過來:“你們四個去哪了?家長都快把電話打爆了!”
林風剛想解釋,趙歡突然舉手:“報告老師,我們去救林墨了!他被人販子拐走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來!”
林墨配合地紅了眼圈,撲到林風懷裏:“謝謝風哥……”
班主任愣了一下,看着林墨確實不像說謊的樣子,只好嘆了口氣:“回來就好,明天叫家長來學校一趟。”
一場風波暫時平息。
林風回到座位,看着窗外的老槐樹,樹影在夜色裏搖晃,像個沉默的守護者。秦先生說本命法寶在老槐樹下——是真是假?
蘇清月坐在他前排,回頭對他笑了笑,遞來一張紙條:“爺爺說月輪湖的水,能暫時壓制鎖靈印。周末去看看?”
林風提筆,在紙條上寫:“好。”
趙歡湊過來,用課本擋着嘴:“獵邪司的人回信了,說秦先生身上的弈仙閣令牌,指向一個叫‘啓明研究所’的地方,就在縣城的科技園區,據說和我們學校有合作項目。”
林墨也小聲說:“我找到古籍了,裏面說無妄淵的煞氣,是上古修士封印‘噬靈蟲’時留下的,弈仙閣可能在找噬靈蟲的蟲卵。”
林風看着紙條上的字跡,聽着身邊的低語,突然覺得這晚自習的教室,和白天的林家祖地一樣,藏着數不清的秘密。
老槐樹的影子落在窗台上,像一道沉默的謎題。
啓明研究所的合作項目,會是弈仙閣的新據點嗎?
月輪湖底,又藏着怎樣的真相?
他低頭,在紙條背面畫了個小小的青燈,遞給蘇清月。
燈光雖弱,卻能照亮前路。
周末的月輪湖,注定不會平靜。而他們的高中生活,才剛剛開始與修仙界的暗流,真正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