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裝白酒、大前門、白糖、黃桃罐頭、午餐肉罐頭、槽子糕......每一個都是這年頭送禮的硬通貨,可不便宜。
不過趙長河並沒有去看這些禮品,而是將目光落在李滿倉那焦慮、羞愧的臉上,語氣平和:
“李科長,禮你拿回去吧,我是爲了那些牲口,爲了咱們林業局的生產,不是爲了這些東西。”
略微停頓,趙長河繼續說道:“要救,可以。”
“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們同意,我馬上就去。”
“你說!”李科長頓時一喜,連忙保證:“你說,只要能救活這些牲口,什麼條件都好商量。”
“我要決對的指揮權,我希望治療期間,相關人員都聽我的調度。”
趙長河直言不諱,直接點名:“錢學工那樣的人,我擔心會給我搞破壞的人,一定要隔離的遠遠的。”
“他敢!”
李滿倉大聲喝道,可說出這話才有些詫異的看向趙長河,之前就那麼見過一兩面,沒有見過之前那一幕,趙長河竟然知道錢學工是什麼樣的人。
這年輕人果然不簡單!
收了收心思,李滿倉調整了一下心態:“你放心!都聽你的!誰要敢搞破壞!誰要幹涉你治療,我饒不了他!”
趙長河點了點頭:“獸醫站那邊應該沒有納嘎寧吧?這玩意畢竟是毛子產的藥,德制的納噶諾,英制的蘇拉明有嗎?”
李滿倉將目光落在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漢子身上。
卻見那漢子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這......有沒有其他藥物可以頂上?”李滿倉有些失望的看向趙長河。
若還是這麼個結果的話,那......
“那加諾、那加寧、拜耳205、貝尼爾......”
趙長河每說出一個藥物的名字,那漢子的頭就搖一下,這下子真就是要成撥浪鼓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怕是這兒的進口西藥獸藥是很難了,趙長河想了一下,又道:“實在不行,就只能用土辦法吧!”
“鴉膽子、楓楊、土荊芥、土茯苓、車前子、生地黃、青天葵、黃連、蒲公英、白花蛇舌草、黃芪、生山楂、六曲......將這些中草藥湊齊了,也可以治療。”
“就是麻煩了一些,每天都需要熬藥,灌藥,3天一劑,5劑一個周期,比較輕的,一個療程,也就是15天就差不多了。”
“重的需要最起碼一個月的時間。”
聽到這話,那漢子頓時鬆了一口氣:“這個好說,中藥材,就算是咱們固河沒有,去周圍,去首府那邊,肯定都能湊齊,頂多也就是一天的功夫。”
“至於灌藥,咱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能制的了這些馬匹什麼的漢子,大不了多找幾個人,小問題。”
西藥想要調動,那可不容易,運氣好冰城有,冰城沒有就得從帝都調。
有些帝都也沒有。
有些有,但是輪不到他們。
各種開會討論,真確定能給他們,送過來還需要五六天的時間。
根本耽擱不起啊!
可中藥材就不一樣了,人也要吃,國內肯定能產。
到處都有。
你要讓他們拿一些非常珍貴的東西,犀牛角什麼的,恐怕是有些難度,可你只是讓準備一些常見的中藥材,那簡單,一天之內,怎麼都能湊齊。
不遠處的祝南枝聽着趙長河的話,眼睛也亮了起來。
原來還能這樣啊!
是了。
既然人類患病了可以用中藥來解決,那麼,牲口患病了,當然也可以用中藥來解決!
只是之前沒有人嚐試,或者有人嚐試過,但是並沒有進入到他們農業大學的課本裏。
將腦子裏面這些東西給甩飛出去,她一臉期待的看向趙長河,期待着趙長河的方案真的能夠解決這次的麻煩。
李滿倉在聽到漢子那話,頓時也精神了起來:“一會兒我們就去衛生院那邊看看,能不能湊齊了,可以的話,咱們今晚就行動。”
“要是不行,我就派人去首府一趟,明天晚上之前,怎麼也能弄出來!”
“長河兄弟啊,接下來可能還需要麻煩麻煩你......”
“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也不希望這些牲口出事,更不希望咱們這邊的生產被耽擱。”
趙長河哈哈一笑,很是隨意的說道:“不過這量啊,要盡可能的多一些,媾疫的潛伏期實在是太長了,咱們也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牲口需要。”
“多存一些,肯定有備無患。”
“當然,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我說的那些西藥能夠準備一些......那些東西不怎麼需要人,我一個人就能給牲口用上,輕鬆。”
“是,是,你這邊羅列個單子,我回頭怎麼也弄幾樣回來。”李滿倉早就已經把趙長河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說什麼他也是滿口答應。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
趙長河站起身,利落地穿上那件棉襖:“我們現在就去獸醫站。”
看着趙長河毫不猶豫起身行動的背影,看着他甚至沒多看那禮品一眼,李滿倉心中百感交集。
羞愧、慶幸、折服......
最終都化爲了一個念頭,這年輕人,了不得啊!
想到這兒,他連忙將禮品放下,跟了出去。
人家不要是不要。
你不給,那可就是你不懂禮數了!
這些藥材確實都不算罕見。
在鎮上的衛生院就輕鬆找到了全部。
將各種藥材按照趙長河交代的比例取出來,用4000毫升的水浸泡了足足20分鍾。
然後將這些水倒掉,重新拿4000毫升過來進行熬煮。
煮開,改用文火慢慢熬20分鍾。
這個時候的藥液就已經算是成了!
根據體型的不同,一次性給灌2000毫升左右的藥液就完事。
“呵呵,治療這些海外傳入的疾病,你們居然想着用中藥解決,實在是有些可笑!可憐!”
錢學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了出來,看着忙碌的衆人,直接開大,嘲諷起來:“你們不會真以爲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吧?”
“誰給牲口吃中藥啊?!”
“牲口和人可不是一樣的!”
“我看你們就是白白浪費時間浪費精力還浪費中草藥!等你們弄完發現沒有用的時候,再找我處理,就晚了!”
“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我看你們怎麼辦!”
李滿倉原本還有些激動的心情,被這些話頓時給破壞的一幹二淨:“怎麼?難不成你很期望我們的牲口出問題?難不成我們的牲口成了這樣,都是你治療害的?!你有沒有按照帝都專家組的建議做事情?!”
“多說無益,三日之內,效果肯定能出來。”
趙長河甚至都懶得搭理對方,只是靜靜的說了那麼一句。
事實上,治療效果比趙長河想象中的還要更好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衆人懷着忐忑的心情來到獸醫站。
只見昨天還癱臥在地的大青花,此刻竟顫巍巍的自己站了起來。
雖然步伐還有些虛浮,但它主動湊到食槽邊,已經證明了很多。
“站起來了!大青花站起來了!”
一個負責照料它的老工人聲音哽咽,激動的差點兒跳起來:“老夥計,你能站起來了,山上的木頭有着落了......”
這一聲呼喊,一下子吸引到了很多人。
李滿倉看着這一幕,臉上已經露出了濃濃的笑容。
而這一切,都被匆忙趕來的錢學工看在眼裏。
他死死盯着大青花,仿佛是要找出什麼破綻一般。
可惜,什麼都沒能找到。
這下子他徹底慌了神。
很快,錢學工便狂奔到住處,滿頭大汗的一遍遍翻看起他帶來的資料、書籍和那本皺巴巴的筆記本。
“不可能!”
“怎麼會這樣?!”
“怎麼還能這樣治牲口?!”
給他傳信的人,看到他這幅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