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卷入危險。"
"我不怕……"
"可我怕。"他打斷她,聲音裏帶着前所未有的顫抖,“你和我不一樣。如果你和我有了牽扯,被那些人知道,後果我不敢想,所以阿言……”
"可我已經在這裏了。而且我現在是醫生,我可以保護你。"她抬起淚眼,倔強地望着他。
顧璟川閉了閉眼,喉間泛起鐵鏽般的苦澀。"對不起。"
這三個字,他欠她八年了,終於在此刻落地,"把面吃完...然後,我們別再見了。"
他狠心推開懷中溫暖,轉身時聽見淚水砸在地板上的聲響。
房門關上的瞬間,他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在地,而客廳裏,只剩下一碗漸漸冷卻的面,和蜷縮在沙發上的身影。
不知在冰涼的地板上坐了多久,直到聽見外面傳來輕輕的關門聲,顧璟川才緩緩站起身。
他的雙腿因爲久坐而有些發麻,他輕輕推開了房門。
客廳裏,月光靜靜地流淌在茶幾上。那碗面已經被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不剩一滴。
碗邊壓着一張對折的紙條,在月光下泛着溫柔的微光。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寶般拾起那張紙條。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阿璟,你給的解釋,我很滿意。
但我不會離開。
你要守護這萬家燈火,那就讓我來守護你。
只是下次離開時,別再讓我找不到你了。"
紙條下方工整地寫着一串地址。他抬頭望向窗外,遠處的居民樓裏,恰好有一扇窗戶亮起了溫暖的燈光。
朦朧的窗紗後,隱約可見一個纖細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她。
夜風吹動窗簾,他的指尖輕輕撫過那張紙條,忽然覺得胸口的槍傷不再疼了。
床頭櫃上的鬧鍾嗡嗡作響,蘇輕言伸手摸到手機,眯着眼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半。
她關掉鬧鍾,將那只褪色得厲害的鯊魚玩偶摟在懷裏發了會兒呆,這才慢吞吞地下了床。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她一把拉開窗簾,讓陽光徹底傾瀉而入。
她的目光習慣性地越過玻璃窗,精準地落在遠處那棟居民樓的某個窗口。
這是她那次從他家回來後養成的習慣,每天早晨都要確認一遍那個熟悉的位置。
手機突然在床上震動起來。她以爲是鬧鍾沒關好,轉身卻看見屏幕上顯示着"姜抒"的來電。
"喂,姜護士?"她的聲音還帶着剛睡醒的沙啞。
"蘇醫生,您快來醫院!"電話那頭姜抒的聲音急促,"有個手雷炸傷的患者,出血根本止不住!"
蘇輕言瞬間清醒:"先給他輸血,打上凝血因子,我十分鍾到。"她邊說邊快速換上鞋子,抓起外套就沖出了門。
蘇輕言的房門剛剛關上,那扇她每日凝望的窗戶後便閃過一道身影。
窗簾微動,人影轉瞬即逝,仿佛只是晨光投下的錯覺。
往常她路過二十二棟時總會不自覺地放慢腳步。
但此刻她滿心都是急診電話裏提到的危重患者,步履匆匆地穿過小區,完全沒注意到轉角樓梯口那個驟然僵住的身影。
顧璟川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霧中。
自從上次她離開後,他刻意調整了作息就爲避開這樣的偶遇。
但今天——手機突然震動,南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任務出了意外,蘇琦爲掩護我們,被手雷炸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