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常說,小孩子的心靈最幹淨,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人們管這種能看到另一個世界東西的情況叫開了天眼。小孩子因爲涉世未深心思單純,因此10歲之前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大人們都習以爲常,可是過了10歲,還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事物,那這種人就少之又少,人們一般管這種人叫通靈人。
通靈人一般都是獨來獨往的,因爲他們的內心世界要比普通人豐富得多,看到的東西也比普通人豐富得多,因此,能和通靈人坐在一起成爲好朋友的人不多,人們大多數會避諱這種人,認爲他們是不吉利的存在,也許是誤認爲通靈人身上有各種鬼神之物會影響到自己的運勢,也許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通靈人而被暗中報復,扎小人畫符咒放一些鬼魅出來禍害人,人們對通靈人的誤解有很多,因此,通靈人常常是很孤獨的,他們行走於兩個世界的邊緣,睜開眼看到的是人間,閉上眼看到的是靈界。
通靈體質的小孩通常學習成績不太穩定,因爲腦子裏進進出出的東西很多,經常容易上課溜號,而邈邈便是這樣通靈體質的小孩,也因此常常受其困擾,無法集中注意力認真聽課,老師也總因爲她的溜號而上課點名批評她。
“丁邈邈同學,這個問題你起來回答一下。”數學老師抱着手歪着頭對邈邈說。
“丁邈邈同學,丁邈邈同學,丁邈邈!”老師連喊三遍邈邈的名字,聲音逐漸變得氣憤起來。
而邈邈此時卻沉浸在黑板上的幻境中,深綠色的黑板上,白色粉筆寫着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解題思路,可邈邈看到的卻是一大片新綠色的草坪操場,操場的外圍有一圈酒紅色的塑膠跑道,順着跑道走向遠處有一個足球場,操場上空空蕩蕩沒有旁人,只有一個高高瘦瘦長相俊美,戴着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少年在獨自踢足球,那男生小跑了幾步,一腳將足球踢進了球門,便滿操場開心地跑着,仿佛在慶祝一個人的勝利,教學樓內有些學生趴窗看着他,嘻嘻哈哈地笑着……
邈邈看到這種幻象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小聲笑出了聲,她心想,怎麼會有這種幻覺,現實中應該不存在上學逃課去踢足球的淘氣鬼吧。
“丁邈邈,你有沒有在認真聽講?老師喊你幾聲了,你是聽不見嗎?你在笑什麼,來,你起來給大家講講。”老師用教棍敲了敲黑板生氣地說。
“啊,老師,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溜號了。”邈邈站起身小聲嘟囔道。
“這道題的答案是5。”邈邈大聲回答道,她剛低頭的時候,同桌戳了戳邈邈的腿,在桌子下面伸出了五指偷偷提示着答案,邈邈便跟着念出了聲,僥幸躲過一劫。
“以後要認真聽講,你不能總這樣,坐下吧,你再這樣我可就要請你家長了。”老師說道,仿佛拿捏到了學生的命脈,班上的其他同學聽到後也小聲竊語起來,心照不宣地倒吸着涼氣。
“哦,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邈邈說道,心裏忐忑不安,因爲請家長對於中學生來說可是人生大事,這可比天塌了都要嚴重。
爲了努力克服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邈邈坐的非常端正,睜大了眼睛看着黑板上的解題內容,生怕再出現幻覺,可是,事情往往總會不按規則出牌,不出一會兒,邈邈又溜號了。
這一次邈邈是進入了另一個畫面,她好像是從自己身子裏跳了出來,一路小跑地來到了自己學校的操場上,在那裏玩兒了一圈,又坐在操場與教學樓交界處的護欄上晃着小腳,看着教室內的老師同學發呆,突然一個拎着黑色鎖鏈的黑衣男人出現在她身邊,邈邈看了看他,他也低頭看了看邈邈。
“叔叔,你找我有事?”邈邈疑惑地問道。
“你不去課堂上好好學習,跑出來玩兒什麼?快點兒回去聽課,不聽話就把你帶走。”黑衣男子說罷便拎着鎖鏈比劃着要往邈邈的脖子上套。
“啊,不要不要不要,再也不敢了,我馬上回去聽課。”邈邈在幻境裏嚇得亂叫,頭也不回地跑回了教室自己的座位上。
邈邈恢復了神志,四下望了望,發現幻境中的黑衣男子沒有跟過來,便舒了一口氣,吐了吐舌頭,不耐煩地寫起了課堂筆記。
“還敢溜號?認真聽講!不好好學習的小孩就跟我走!”黑衣男子突然閃現在邈邈面前,以一種半透明的形態注視着邈邈,看着邈邈不認真學習的樣子,便厲聲斥責到,又伸手將黑色鎖鏈擰成一個環,套在邈邈的脖子上,用力地拉扯着邈邈羸弱的小身子板。
“我錯了,我錯了,嘔~”邈邈被勒得快喘不上來氣兒,連連在心裏發出聲音求饒。
“嘿嘿嘿嘿,還敢不敢不認真聽課了?”黑衣男子身邊突然閃現出一個白衣白臉戴高帽的男子,他笑嘻嘻地對邈邈說道。
這白衣男子跟黑衣黑臉戴黑帽的男子活像一對黃金搭檔,穿着打扮奇怪的很。
“不敢了,不敢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認真聽講,好好學習的。”邈邈在心裏回應道。
“知道錯了就好。”兩位大哥聽完邈邈的心聲,互相對視了一眼,甩出一句話來,便笑嘻嘻地隱退了,仿佛他們的出現只是爲了嚇唬小孩子一頓,目的是爲了讓邈邈好好學習,本意也許是好的,就是這方式吧,有點兒太離譜,不過這辦法對一個中學生來講也確實好用。
自那以後,邈邈再也不敢上課溜號了,無論上課下課都拼了命地學習,哪怕是在公交車站等車,也得抱着書本,站着學,坐着學,走路也背點兒單詞,生怕不好好學習又會被那兩個怪叔叔帶走。
直到有一天,邈邈路過教學樓的走廊,聽見隔壁班級的同學在不遠處大呼小叫。
“在哪呢?在哪呢?”
“我看看,我看看,什麼也沒有啊。”一小群人圍着一個女生議論道,又都紛紛向遠方的某個角落看去。
“發生了什麼事?”邈邈問起一個路過的同學。
“聽說A班的小蘭在天台上看到了一只狐狸,但是我們大家去看過了,什麼都沒有,說不定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她肯定是有陰陽眼。”同學說道。
“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狐狸?!”邈邈心裏嘀咕着,她心想:“莫非是上次在姥姥家門上看到的那只狐狸,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姥姥家距離學校很遠的,那是兩個不同的城市,這狐狸是怎麼跑到學校來的,坐火車來的?坐着火車來找我的?又或者是來找小蘭的?難道她也是和我一樣的特殊體質?”想到這裏,邈邈滿臉疑惑,但隨後又不由得笑出了聲,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只小黑狐狸坐在火車上嗑着瓜子看着報紙,下了車以後又四處打聽地址找人的樣子,這也太搞笑了吧。
邈邈邊走邊想,順着走廊慢慢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她方便過後,低頭洗了洗手,渾然不覺一團黑色霧氣,正貼着地磚向她腳邊靠攏,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正慢慢襲上心頭,她關上水龍頭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卻猛然發現鏡子中自己的身體,正被一團黑霧滲透包圍,由小腿爬到了大腿,穿過了腰間又鎖住了脖子,那黑霧漸漸幻化出了形態,顯現出一只黑色帶點兒黃毛的小狐狸,這只狐狸正騎坐在邈邈的肩頭,尾巴纏住了邈邈的脖子,那顆熟悉的腦袋正枕在邈邈的頭頂,它睜開那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發出幽綠的光,而邈邈此刻又一次被這強大而壓迫的力量束縛住,變得無法動彈。
“好久不見。”小黑狐狸低沉地說道,發出了邪媚的笑聲,那笑聲似乎能穿透整個洗手間。
“你……你是姥姥家的那只小狐狸?你不是來找小蘭的,你是來找我的?”邈邈心中回應道。
“對,我就是來找你的。”小黑狐狸說道。
“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邈邈問道。
“嗯……狐狸和人的契約。”小黑狐狸慵懶地說着。
“契約?什麼契約?”邈邈問道。
“我想要你的身體。”小黑狐狸說道,發出了一陣詭異地笑聲。
“如果我不給呢?”邈邈說道。
那我只能硬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