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處理完方七一事,林沖繼續說道:“還有什麼事,沒事的話,大家都忙各自的去吧。”

其餘人都各自散去,晁蓋幾人卻不肯走,顯然是有話想和林沖說。

“寨主,我等初來山寨,蒙你如此高看,晁蓋心有惶恐,晁蓋真心請寨主收下生辰綱,如此,弟兄們才有臉在山寨立足。”

阮小七也說:“是啊,寨主,我兄弟三人本是石碣村的漁民,你讓我們當水軍統領,一則是怕自己做不好,二則只怕兄弟們不服。”

劉唐和阮小二、阮小七在一旁連連點頭,公孫勝則是不語。

至於吳用,林沖懶得看他,吳用現在還沒做出什麼事,林沖也不好動他。

林沖正色說道:“既然你們說到這裏,我們索性把話說開,晁堂主,你曾是東溪村保正,我來問你,你治下村民生活如何?”

晁蓋面色一暗:“如今朝廷奸臣當道,賦稅繁重,民不聊生,富者有彌望之田,貧者無立錐之地。晁某治下,雖無豪強劣紳,但大多數人也只能勉強度日。”

林沖又問阮小七:“你們呢?”

阮小七說道:“那王倫在時,不準我石碣村的漁民在梁山泊打魚,我們兄弟本就是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這才跟着晁蓋哥哥做了這事。”

林沖又問:“那你們覺得咱們梁山上的衆人生活如何?”

晁蓋聽林沖說咱們山寨,心裏一暖,說道:“寨主仁義無雙,山寨上安居樂業、老有所養,大家夥都充滿希望,實在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

林沖說道:“安居樂業、老有所養;晁堂主說的好,但林某的想法,是讓我山寨不僅僅安居樂業、老有所養,以後更要幼有所教、病有所醫、弱有所扶,這一切要實現,很難。”

“且不說我上山之前宰了當朝太尉之子高衙內,晁天王你們這次劫了那太師蔡京的生辰綱,就是我等的身份,遲早也會引來官兵。”

晁蓋幾人第一次聽到林沖上山的緣由,都是暗自心驚。

林沖接着說道:“好在我梁山八百裏水泊,易守難攻,但是我們還是不能鬆懈,所以,水軍是我梁山短時間內的立足之本,小七,我觀你兄弟幾人能在水泊斬殺官軍一千有餘,能力絕對是有的,可是靠你們幾個能殺一千官軍,能殺一萬、十萬嗎?”

阮小七不語,心底盤算頹然道:“不能。”

林沖說道:“是啊,所以我希望你們將山寨當作自己的家,將自己的一身本事都用出來,不爲別的,只爲了我們共同的家。”

林沖言辭懇切,晁蓋幾人都是紅了眼眶,說道:“今日才知寨主苦心,我等兄弟願爲山寨效死。”

林沖笑道:“好端端的效什麼死?我們上山是爲了求活,不僅要活,還要活的有滋有味,活的更好!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一定能!”

阮小七幾人哈哈大笑:“寨主說的是,別的不說,寨主將水軍交給我們兄弟,我阮小七就一句話,誰敢來犯,就給他身上戳二三十個透明窟窿。”

阮小二和阮小五也說:“就是,寨主放心。”

林沖對着公孫勝說道:“公孫先生,你說呢?”

公孫勝作揖:“今日方知寨主心中宏願,公孫勝必將竭力輔佐寨主。”

林沖又對吳用說道:“吳堂主,我方才說了,希望山寨幼有所教,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個讀書人,你職責重大,希望你用心。”

吳用心思深沉,裝作感恩的樣子也是說道:“吳某定用心。”

林沖說道:“好,晁堂主,我們再來說說生辰綱的問題。”

“不說這生辰綱的來歷,今日我們坦誠相見,林某就直說了,一是我立下山寨規矩,來山寨之人所帶財物上山後仍舊屬於自己,這是我山寨招賢納士的根本,如此才能有更多的能人志士來投,山寨才能更加壯大。二是我真心看重各位的人品才能,在我心裏,幾位的才能不是十萬貫財寶可以相提並論的。”

晁蓋幾人徹底被林沖感動了,尤其是阮氏三兄弟,他們此刻都是眼含熱淚。

只有吳用心中憤憤,直呼不好,林沖這廝居然如此會收買人心,不過他也不得不服,舍得用十萬貫收買人心,真是好大手筆。

林沖笑道:“好,現在有兩件事需要大家抓緊去辦。”

幾人異口同聲:“請寨主吩咐。”

林沖說道:“第一件事,方才小七說石碣村的漁民都不敢來我梁山捕魚,導致漁民生活困頓,想必毗鄰我梁山的很多漁村都有此現象。此事是我的疏忽。”

“如今小七你來了,我想將梁山水泊劃爲核心區、外圍兩部分,核心區嚴禁外人踏入,而外圍可以允許漁村漁民捕魚。小七,此事交由你們兄弟來辦。不過你切記提防陌生人,防止細作滲入。能不能辦得到?”

阮小七拍拍胸脯:“寨主放心,這十裏八鄉的漁民,我兄弟幾人不說都認得,也都臉熟,我替大家謝謝寨主。”

林沖擺擺手:“第二件事,諸位犯下大事,我擔心家眷會受牽連,你們最近都不宜露面,盡快和朱貴商議,讓他派人將你們的家眷都接上山來,如此才無後顧之憂。”

“好了,時間緊迫,大家各司其職,都去忙吧。”

衆人都是抱拳:“是,寨主。”

從聚義廳裏出來,晁蓋幾人都是仿佛做了一場夢。

鄆城縣,縣衙。

此時縣尉李繼宗正欣喜若狂,他昨日去濟州府公幹,看到了林沖的海捕文書,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林沖在汴京城裏殺害了高太尉之子,正在緝拿。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自己這下不僅可以報了殺父之仇,還能借此抱上高太尉這條大腿。

不過李繼宗沒打算走官方渠道舉報,如此大功豈能容他人分潤?

細細謀劃一番,他打算親自去汴京,向高太尉邀功。

林沖還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他此刻正在準備去清河縣。

“相公,我們這次去的清河縣好不好,我們這次去要待多久?要不讓大哥和我們一起去吧。”

林娘子一邊給林沖收拾衣物,一邊開心的和林沖說着話。

林沖安慰道:“我們此去辦事,人多反而不好,你還擔心相公保護不了你嗎?再說山寨不能沒有人坐鎮,有大哥在,我才能安心出門。你告訴大哥,下次一定帶大哥一起出去。”

林娘子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可她現在一顆心都掛在林沖身上,林沖每次出門她都覺得不安全。

更主要的是魯智深聽說林沖要帶着自己去清河,讓自己向相公吹吹風,他也想一起去清河玩玩,他自己說了幾次,林沖都不同意。

林沖又問道:“嶽丈大人最近可好,好久都不見他人了。”

林娘子掩嘴一笑:“我父親最近可是忙的不亦樂乎,整日和王老七他們開荒種田,整個人在比原來精神不少。就是……”

說到這林娘子突然害羞起來,他父親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見了面就變着法子的催自己早點給相公生孩子。

想到這,林娘子苦着小臉摸摸小腹,自己這肚子怎麼不爭氣呢,明明每天都……

林沖看娘子的俏臉越來越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只問了一句嶽丈大人最近好不好!

林娘子放下手中衣物,走過來輕輕環抱着林沖溫柔說道:“相公,有你真好。”

林沖輕輕撫摸着林娘子烏黑的長發,沒有說話,兩人享受着溫馨的時光。

第二日,林沖帶着王二虎,一行十餘輛馬車,拉着英雄酒,扮作販酒的客商,前往清河縣。

朱貴手底下能人不少,一應路引、戶貼和公驗都仿造的很齊全。

戶貼上,林沖的假名叫做林南山。

與林沖一同出發的還有朱貴準備的七八個商隊。

這是林沖和朱貴定下來的發展策略,組建商隊,前往各個縣城,或租或買,都開一個酒樓,酒樓名稱統一叫做南山酒樓。

只梁山腳下一個南山酒店,英雄酒的銷售已經接近飽和,梁山人口越來越多,長此以往,總會入不敷出。

南山酒樓連鎖店的作用一是掙錢,二就是打聽消息,算是梁山的情報哨所了。

而酒樓的規劃、設計都是由林沖結合後世的眼光和經驗完成的,林沖相信南山酒樓連鎖店,肯定吊打縣城的其他酒樓。

林沖借口帶娘子出去散心,親自帶隊前往清河縣。

“寨主,前面就是清河縣了。”

晃晃悠悠好幾天,林沖總算是到達目的地,清河縣。

林沖一行人進入清河,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清河縣很少有如此規模的商隊進入,而且看這行人不少都攜帶兵器,看着都是威武不凡,一時間清河縣街頭巷尾不停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林沖行至清河縣中心繁華處,有清河縣的都頭帶着十幾名衙役,一臉謹慎,上來盤查:“你等是何人,車上拉的是什麼?來我清河有何事?”

林沖抱拳,讓王二虎遞上文書:“這位官差大哥有禮了,我等是濟州府來的客商,以販酒爲生,聽聞清河縣的清河絹質地上好,故而回去的時候還想再采買一些。”

清河縣此時隸屬河北東路,河北東路是桑蠶產地,清河縣屬“河北絹”重要產地,以質地厚實著稱。

那都頭放鬆幾分,沖旁邊一名差役使了個眼色,那差役帶了幾人,將馬車上的酒壇挑揀了兩壇,打開泥封。

“都頭,是好酒。”

其中兩名衙役不客氣的抬起一壇就往回走。

這一壇足足有三十斤,王二虎和其餘人正欲發作,看林沖搖頭,只得按捺下來。

這是清河縣不成文的規矩,來往客商都是如此盤剝的。

要不是看這幫人人多勢衆,怕惹出亂子,少說也得搬他三五壇。

那都頭大手一揮:“好了,你們入我清河縣不要惹事,好生做你們的生意,要是有事就來縣衙尋我,本人清河縣都頭,姓李。”

林沖也不生氣,小鬼難纏,早有心理準備。

誰知此時,一名衙役卻說道:“都頭,這輛馬車還沒查。”

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就是爲了多訛幾個銀子。

那輛馬車坐的是林娘子和丫鬟錦兒。

林沖眼神微冷,一雙電目看向李都頭:“馬車裏,坐的是我的家眷。”

林沖執掌山寨,素有威勢,李都頭只感覺一股在縣令大人身上都沒感受過的威壓襲來,再看林沖身後衆人,都已經將手按在刀柄之上,仿佛面前這人一聲令下,立馬就會刀兵相見。

他回手就給說話那人一巴掌:“查什麼,文書上都寫了,沒眼色的東西。”

那人捂着臉,一臉委屈。

“林員外,你們自行投店去吧。”

林沖微笑着遞過去五兩銀子,道:“多謝李都頭。”

仿佛方才發怒的人,不是他。

林沖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棧,找來老板,商量盤下他這座客棧。

清河縣人流不大,那老板生意平時也並不怎麼好,此時遇見大客戶,哪裏有不願之理。

在和王二虎籤訂契約後,老板拿着錢麻溜的收拾了東西就離開了。

悅來客棧設施簡陋,不過有一個頗大的後院,能夠滿足林沖基本的要求,王二虎招呼人將二樓最幹淨的一間收拾出來,一並將貨物拉入後院。

林娘子並不十分疲累,而且房間也還沒收拾出來,林沖叫着林娘子打算去清河縣逛逛。

林娘子稍微打扮了一番,帶着丫鬟錦兒跟着林沖出門。

清河縣的縣城不大,從城門延伸的十字街,沿街客棧、酒肆、茶坊、布莊、藥鋪等店鋪林立。

林沖帶着林娘子出門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無他,林娘子實在太美了。

而且林娘子梳着高髻,頭戴金簪,面容如初綻的芙蓉般清麗,雙眉似柳葉纖細婉約,肌膚白皙如雪,櫻桃小口唇若檀色,眼眸清澈如秋水,一身錦繡百褶裙,足蹬金線繡花鞋。

林娘子不太適應的眼光,讓錦衣取出面紗戴上。

林沖帶着林娘子開始逛街,這麼久了,自己還是第一次和林娘子一起逛街,兩人俊男靚女,你儂我儂,一時間羨煞旁人。

非常招搖的在清河縣逛了一個下午,逛完街後,林沖帶着娘子和錦兒在清河縣最大的酒樓點了一桌菜。

縣城口口相傳,沒用很多時間,整個清河都知道外地來了個大客商。

而且聽金銀鋪的老板說,這客商在他那裏換了許多銀子,還給他的娘子買了很多首飾,什麼貴就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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