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商業酒會在本市最頂級的五星級酒店宴會廳舉行。水晶吊燈流光溢彩,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空氣中彌漫着金錢與權力的味道。
陳默穿着一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裝,氣質沉穩內斂。林薇薇則穿着一身寶藍色的露肩長裙,佩戴着陳默爲她準備的成套鑽石首飾,妝容精致,舉止經過臨時突擊的禮儀培訓,倒也顯得端莊得體。她緊緊挽着陳默的手臂,臉上維持着略顯僵硬的微笑,努力扮演着“陳太太”的角色,眼神卻不時流露出與周圍環境的疏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陳默帶着她,從容地穿梭在人群中,與幾個之前通過投資結識的、頗有分量的商界人士寒暄交談。他言辭得體,見解獨到,引得旁人頻頻側目,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默遠資本”年輕掌門人頗感興趣。
“那位就是趙氏集團的柳如玉,趙家的實際掌舵人之一。”一位相熟的老總低聲向陳默示意,目光投向不遠處被幾人圍住的中心。
陳默順勢望去。柳如玉穿着一身紫紅色的絲絨旗袍,外搭一件黑色薄紗披肩,身段保持得極好,盤發一絲不苟,妝容精致,頸間佩戴着瑩潤的帝王綠翡翠項鏈,氣場強大而雍容。她正與旁人談笑風生,眼神銳利,笑容得體,但眉宇間自帶一種久居上位的疏離感和掌控欲。
“果然名不虛傳。”陳默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收回,並沒有立刻上前。他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酒會進行到一半,機會來了。柳如玉似乎有些倦了,獨自一人走向通往露台的玻璃門,想透透氣。
陳默對林薇薇低聲道:“我去和那位柳總打個招呼,你在這裏等我,別亂走,有人問起,就說我去洗手間。”
林薇薇連忙點頭,巴不得他快點離開,好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一下。
陳默端起一杯香檳,不緊不慢地也走向露台。
露台上晚風習習,視野開闊,能將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柳如玉正憑欄而立,望着遠處的燈火,側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寂寥。
陳默走到她身邊不遠處,並沒有立刻打擾,而是同樣望着夜景,輕輕晃動着手中的酒杯。
過了一會兒,柳如玉似乎察覺到有人,轉過頭,目光落在陳默身上,帶着一絲審視。她認出了這個年輕人,剛才在會場裏似乎挺活躍。
“年輕人,也喜歡這裏的風景?”柳如玉開口,聲音帶着一絲歷經世事的沙啞和從容,語氣不算熱情,但也算不上冷淡。
陳默轉過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帶着些許敬意的笑容:“柳總。這裏的夜景確實很美,繁華盡收眼底。不過,站得高了,風也有些涼。”他話語裏帶着雙關。
柳如玉挑了挑眉,似乎對陳默的話產生了一絲興趣:“哦?看來你年紀不大,感觸倒不少。你是?”
“晚輩陳默,‘默遠資本’的創始人。”陳默微微欠身,遞上自己的名片,態度不卑不亢。
柳如玉接過名片,看了一眼,“默遠資本”幾個字映入眼簾。她沒什麼印象,但看這年輕人的氣度,倒不像是什麼皮包公司。
“默遠資本……沒怎麼聽說過。”柳如玉直言不諱,目光銳利地看着陳默,“陳總這麼年輕,就能在這種場合遊刃有餘,後生可畏啊。”
這話帶着試探,也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壓力。
陳默坦然一笑:“柳總過獎了。晚輩不過是運氣好,抓住了幾次市場機會,小打小鬧,混口飯吃。比起趙氏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我們不過是滄海一粟。”他姿態放得很低,但眼神清澈,並無諂媚之意。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柳如玉抿了一口手中的紅酒,語氣緩和了些,“聽說陳總前段時間在股市上眼光很準?”
“消息傳得真快。”陳默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得意,“只是恰好研究得深入了些,踩對了節奏。金融市場風雲變幻,一時的得失說明不了什麼,穩健才是長久之道。”
他這番話,既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又顯得謙虛務實,很符合柳如玉這類實幹派企業家的胃口。
柳如玉點了點頭,對陳默的印象又好了一分。她喜歡有能力但不張揚的年輕人。
“陳總對當前的地產市場怎麼看?”柳如玉忽然話鋒一轉,拋出了一個專業問題,顯然是想進一步試探陳默的深淺。趙氏集團的核心產業之一就是地產。
陳默心中一動,知道關鍵時刻來了。他早就對當前政策和市場趨勢做了深入研究,結合前世的記憶,從容不迫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政策收緊,野蠻生長的時代已經過去。未來地產行業,精細化運營、持有優質核心資產、以及尋找新的增長點,比如與文旅、康養結合,或許是出路。單純靠杠杆和囤地,風險會越來越大。”他的觀點清晰,邏輯嚴謹,甚至引用了幾個具體的數據和案例。
柳如玉聽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欣賞。她沒想到這個年輕的投資人,對地產行業也有如此深刻的見解,一些觀點甚至與她不謀而合。
“看來陳總對實業也很有研究。”柳如玉的語氣真正帶上了一絲重視,“不只是玩資本的。”
“資本最終還是要服務於實體。”陳默適時地拋出自己的意圖,“我們‘默遠資本’也在關注一些有潛力的實體項目,尤其是具備長期價值和穩定現金流的企業。如果以後有機會,希望能向柳總多請教,看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他沒有直接提出合作,而是表達了請教和未來可能性,姿態放得很低,讓人無法拒絕。
柳如玉看着陳默,這個年輕人沉穩、有見識、懂分寸,確實是個可造之材。她難得地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陳總謙虛了。互相學習吧。以後有機會可以多交流。”
她從手包裏也拿出一張自己的私人名片,遞給了陳默。這代表着她初步的認可。
“多謝柳總賞識。”陳默雙手接過名片,鄭重地收好。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主要是柳如玉問,陳默答,話題涉及經濟形勢和一些行業動態,陳默均對答如流,展現了深厚的知識儲備。
直到有人來找柳如玉,兩人才結束了這場短暫的露台交談。
陳默看着柳如玉被人簇擁着離開的背影,眼神深邃。第一步接觸,比預想的還要順利。柳如玉這條線,已經搭上了。
他回到宴會廳,找到還在原地等待、顯得有些不安的林薇薇。
“可以走了嗎?”林薇薇小聲問,她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渾身不自在。
“嗯。”陳默點點頭,帶着她離開了喧囂的酒會。
坐在回家的車上,林薇薇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霓虹,忍不住問道:“剛才……你和那位柳總,聊了很久?”
“嗯,聊了些生意上的事。”陳默目視前方,語氣平淡。
“她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林薇薇語氣有些復雜,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羨慕和自卑。那樣的女人,才是真正站在雲端的人物吧。
陳默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看到了她臉上的神色,心中冷笑。這就是差距,雲泥之別。但他並沒有說什麼。
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微信。他趁着等紅燈的空隙看了一眼,是蘇晴發來的。
“陳先生,冒昧打擾。之前你提到的那位當代水墨畫家,他的畫冊我找到了,裏面有些細節想和你探討一下,不知你明天下午是否有空?”
文字簡潔,但主動邀約的意味明顯。
陳默臉上露出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回復道:“當然有空,很期待與蘇女士再次交流。時間地點您定就好。”
放下手機,陳默的心情更加明朗。
柳如玉的線已經搭上,蘇晴這邊也開始主動靠近。
他的復仇網絡,正在悄無聲息地,向着趙家的核心蔓延。
而身邊的林薇薇,對此一無所知,依舊沉浸在她那虛假而脆弱的“安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