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雄說完,梁晟就知道滬市那邊又出手了。
對上周家人擔憂的目光,梁晟垂下頭來低聲道:“估計是我爸那後娶的老婆,聽說娘家是個大官。”
梁晟這話一出,周家人全都愣住了。
梁老大後娶的老婆?
難怪不讓梁晟出村子,還不讓人員書信往來。
這不是跟楊梅花一樣,想把孩子一輩子困死在村子裏嗎!
周二嬸最是心疼梁晟,率先就罵了起來。
“這...這不是欺負人嗎!孩子生下來沒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還讓孩子替自己給老母親養老送終,現在後娶了一個,還......”
後面的話周二嬸都不敢說,就怕孩子傷心。
周大嬸雖說也心疼梁晟,但這終究是市裏來的電話,這可是關乎她家男人的村長位置,她不敢隨便應話。
梁晟也知道周雄爲難,所以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爲了我自己前途,我肯定是跟他們死磕到底的,村長,您有您的立場,不管您怎麼做我都尊重您。”
周雄以爲怎麼着梁晟都會哭着求一求情,讓他別照着電話裏那人說的那樣做。
誰知道,這孩子竟然......
周雄沉默地拿起一邊靠放着的水煙筒,手微微顫抖着從口袋裏掏出煙包,往煙嘴裏塞上煙絲,火柴打了三根才把煙絲點着。
他低頭側着臉在水煙竹筒嘴上吸了一大口。
隨着水煙筒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響,煙嘴上的煙絲明明滅滅。
好一會,他才抬頭吐出一口白煙。
隨着白煙緩慢消散,周雄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你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說是自家孩子都不爲過,我就是豁了這村長的位置也絕不能幹這種礙了孩子前途的缺德事!”
周雄的話讓梁晟的心放了下來。
她之前的打算就是滬市那邊要是拖着的話,她就直接殺到滬市去。
所以在楊梅花喪禮後,她就跑到周家去哭訴,目的就是想讓周家人知道全部的真相,讓周家人同情她。
在這個出行需要介紹信的年代,唯一能擋住她去滬市的路的,就是村委會了。
只是,事情發展遠比她想象中的順利。
一切都歸功於聶戎陽這個大驚喜。
梁晟朝周雄笑了笑,柔聲安撫道:“您放心,就算您不管,那邊也不能拿您怎麼辦。”
“早幾天我在縣城碰到兩個人,正好就是滬市機械廠的,我順便打聽了下,那兩人說我爸坐的那副廠長的位置還不算穩,我估摸着就是這樣他才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至於他老婆的娘家那邊,滬市管理高層正好換屆,管得嚴,那大官就更是不敢動的。”
“您放心,您這村長的位置我保管您坐得穩穩的!”
這些信息都是梁晟用圖紙跟聶戎陽換來的。
在知道梁文成新娶的老婆是滬市副市長的女兒後,梁晟就知道滬市那邊肯定還有後招。
換作是她,她也不願意讓這突然冒出來的繼女插進自己原本寧靜的生活。
但很遺憾。
誰讓她找了這麼個丈夫呢。
周家人被梁晟的話震得一愣一愣的。
周二嬸聽得暈暈乎乎的,一時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知道梁晟說,周雄的村長位置,滬市那邊的人動不了。
霎時間就高興起來。
“呀!你楞個打聽得這麼全乎呢!”
梁晟靦腆一笑:“我也是剛好碰彩了,正好撞上了機械廠的人。”
“那兩人還是開着小汽車的,小汽車半路壞了,在縣城修車點撞上的,我看着車牌是滬市的就上去打聽了下,誰知道這麼碰巧。”
梁晟說得輕鬆,周雄卻不覺得是這樣。
或許梁晟確實走運,碰上了滬市來的人。
但更多的還是這孩子心裏有成算。
要是心裏沒成算的,就算機械廠的人走到跟前也不會想到要打聽梁老大在滬市的情況,更何況梁晟還把滬市管理高層換屆的消息都打聽出來了。
這換作是他,估計都做不來。
以前他還只是覺得梁晟這孩子孝順,做事周到。
現在再看,這孩子還真不得了。
也不知道以後梁老大會不會後悔拋下這麼好的孩子。
在村長家說開之後,梁晟回到家也開始準備起來。
滬市那邊有後招,她又何嚐沒有。
早早就給備着了。
......
第二天不是周二叔出車的日子,梁晟跟周雄借了自行車就往縣城去了。
剛到縣城,梁晟就先去了郵局,往滬市寄了封信。
之後就到紡織廠,還是找梁文林。
梁文林倒是沒再讓梁晟等久,只是把不耐煩擺在了臉上。
“有什麼事,趕緊說。”
自從報紙的事被自家大哥罵了一頓之後,梁文林就越發不待見這白眼狼侄女。
這好些天的,也沒見大哥打電話說要怎麼做。
知道自己沒好處可以撈,梁文林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
但奈何這侄女手上還抓着把柄,他又不得不出來見她。
梁晟沒管梁文林的態度,依舊是帶着標準的微笑。
“也沒什麼事,就是讓你給滬市那邊帶個話。”
“就說新的禮物我收到了,我的回禮已經在路上了,很快那邊就會收到。”
梁文林已經對回禮這兩個字產生應激。
“你又做了什麼?!”
梁晟聳了聳肩:“過兩天你大哥就知道了。”
對上梁文林狐疑的目光,梁晟無所謂笑了笑,繼續給着貼心的提醒。
“提醒一下,還有最後五天。”
“對了,第四個條件加價到兩千。”
“記得把話原封不動帶到,順便着重提醒一下,已經剩最後一次機會了哦,再給我送禮物,我可受不了驚嚇,這舉報信要是寄出去,滬市副市長說不定也得受女婿的影響呢。”
說完沒管梁文林的反應,直接走了。
看着梁晟逐漸遠去的背影,在想到剛才梁晟的話,梁文林只覺得毛骨悚然。
滬市副市長?
大嫂的娘家竟然是滬市副市長這樣的人家!
狗剩是怎麼知道的?
......
梁文成接到電話後,辦公室裏又是一通亂砸。
那孽障又幹了什麼!
上次是直接捅到報紙上,這一次難道是告訴報社他這個生父就在滬市機械廠?
她又是從哪裏知道,他的嶽父是滬市副市長的?
發泄過一番之後,梁文成才冷靜下來。
不管那孽障是從哪知道的消息,現在事情已經牽連到嶽父那邊,他不得不先把人接過來,先把人穩住再說。
至於人到滬市以後的事。
就一個孽障,都到跟前了,他不信他還料理不了!